李后主一生无心扩张版图,只求偏安江南。不过,他遇上的对手北宋赵匡胤,可是一位有雄才大略的君主,赵匡胤一步一步统一天下,终于来到了要收拾南唐的这一天。
李后主整天沉溺温柔乡,不知大难将至,连北宋的军队要搭浮桥过江,李后主还跟群臣哈哈大笑地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漂浮在水上的桥,怎么可能成功呢?
等到北宋大军兵临城下,李后主慌了手脚,赶快派部属铁铉去求和。
铁铉跟赵匡胤说,李煜待陛下就像是儿子待父亲一样的孝顺,为什么还要为难他呢?宋太祖反问说,那么你倒是说说,父亲跟儿子能够分成两家吗?现在天下一家,我的床边怎么能够让别人睡着又打呼呢?就这样,李后主这位一国之君瞬间成了阶下囚。
《宋史》记载赵匡胤曾说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自己休憩的地方,怎能容许别人在此呼呼大睡。面对北宋的虎视眈眈,南唐李后主也动作频频,降国格以求安定,甚至把他的唐国主改为江南国主,目的就是要解除赵匡胤的戒心。
献媚求安,肉袒降宋
李煜一味献媚,只为苟全南唐的一脉江山。奈何赵匡胤志在统一天下,要征服南唐,目前最大的威胁是南唐战将林仁肇,因为他不仅英勇善战,而且足智多谋,一旦发动战争,会成为宋军的头号强敌。
赵匡胤决定采用离间计铲除李煜身边的忠臣林仁肇。首先,他派了一位过目不忘的画师,乔装打扮成北宋使臣潜入林仁肇的府中,偷偷画下了他的肖像。回到北宋宫廷之后,便挂在宋朝开国将士的画像之中,让李煜落入圈套。
有一次,南唐使者李从善前来朝拜赵匡胤通报两国交往的事儿,被他找了个借口扣押了下来。安排好一切之后,赵匡胤在凌云阁设宴款待李从善。酒酣之际,他提起自己当年征战的丰功伟绩,大力地吹捧曾经辅佐自己的战将。甚至邀请李从善参观凌云阁上这些功臣的画像。
当李从善登上凌云阁的时候,赵匡胤对着画像为他讲述了这些功臣各自的战功,可是在林仁肇的画像前,他却忽然不说话了。他看到林仁肇的画像,大吃一惊,忙问:“这个人是林仁肇,怎么会在这里挂着他的画像呢?”
赵匡胤假装支支吾吾了一番,然后说:“你也不是外人,所以也没有必要骗你了。我非常爱惜林将军的才华,劝他早日归顺,他已经答应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带着大军投降,南唐也就要落入我的管辖了,所以他也是我大宋的功臣啊!”
李从善听了信以为真,后面被放回南唐后将这件事情报告给了南唐后主李煜。李煜听到之后怀疑林仁肇早已叛唐投宋,于是马上下旨赐鸩酒给林仁肇。
一代良臣,就此命丧昏君手中。后来赵匡胤也多次要求李煜放弃南唐入朝。但李煜屡次拒绝,赵匡胤恼羞成怒,决心兵戎相见。于是他打出李煜倔强不朝的旗号,开始全面部署进攻江南。
《史书》记载此时的李煜才38岁,眉宇间充满愁容,满脸胡渣,肉袒降宋。“肉袒”就是脱去上衣,露出肢体,这是古时候在祭祀和谢罪时表示恭敬和惶恐的一种做法。
赵匡胤成功征服南唐,册封李煜为违命侯。李煜美其名曰是拜官封侯,然而违命二字却让他无地自容。
开宝九年(976年)十月十九日夜,宋朝的开国皇帝太祖忽然驾崩,年仅50岁。二十一日,晋王赵光义即位,这就是太宗。
此时的李煜要面对的不只是自己被侮辱的窘境,连自己妻子小周后也难逃悲惨命运。
拱手让妻 甘为国奴
宋朝有一个特别风俗,每逢节日和纪念日,官员及夫人都要进宫参拜皇室。宋太宗觊觎小周后的花容月貌,因此经常召她进宫陪宴侍寝,一留便是数日。元朝人根据这段情节,还做出了最出名的春宫图《熙陵幸小周后》,把小周后遭遇强暴的过程画得十分详细。元人冯海粟学士题诗曰:“江南剩有李花开,也被君王强折来。”
江南这一朵美丽的花,也被君王强行的摧残。而赵光义不止在肉体上凌虐小周后,他更封小周后为郑国夫人,让她声名狼藉。
郑国夫人这个封号让小周后饱受淫妇之名,李煜无力护妻悲痛自责,因此他写下了一首《相见欢》。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面对妻子的遭遇,他也只能默默无言,独自一人缓缓登上西楼。抬头望天,只有一弯如钩的冷月相伴,低头望去,只见梧桐树寂寞的孤立在园林里头。
《相见欢》的下阕词读来让人更觉感伤。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他的离愁其实比那些丝线更来得复杂,更来得混乱。丝线都还有可以理清的时候,可是我的思绪是纷纷扰扰一直不断,该如何去整理。
倾国倾城 金莲舞
除了小周后外,还有始终对李煜不离不弃的窅娘。当年金陵城破,史料记载:“窅娘白衣纱帽随行,后主宛转劝留,不听。”
在李煜的众多嫔妃当中,窅娘容貌秀丽,能歌善舞。而她为了博得李煜的宠爱,不断开发新舞步,意外开启了中国妇女的缠足陋习。
缠足能让窅娘跳舞时显现婀娜多姿的风韵体态。后来李煜还派人打造高六尺的纯金莲花台,让窅娘在莲花上凌波高歌飞旋起舞,史称金莲舞。
南唐破败之后,赵光义除了染指小周后,为了一睹金莲舞,特意将金莲台自南唐运至北方,命令窅娘为他起舞。窅娘不敢违背宋太宗的旨意,只能在金莲台上献舞。窅娘只对着李煜的方向起舞。赵光义连喊数声命令台上的窅娘以正面示人,窅娘根本不予理睬。
舞毕,窅娘从六米高的金莲台上一跃而下,跳水自尽了。
一舞倾城,再舞倾国,她宛若一朵昙花,在刹那间将绝代芳华,绽放到极致。一个女人一生只为自己心爱的男人跳舞,哪怕献出宝贵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传世虞美人 后世绝命词
而李煜遭受百般欺辱,在他42岁生辰前夕,宋太宗派出南唐旧臣徐铉前来问候李煜。
往日的君臣今日再见,别有一番愁苦滋味。
李煜见到故人,一时间忘情地对徐铉说:“徐爱卿,你怎么这么晚才来看朕呢?”徐铉一听,马上提醒李煜说,你我同殿为臣,旧时的称呼还是免了吧。
李煜这才恍然醒悟,江山变了,自己不过是俘虏而已。
他冷笑着用低沉的语调吟唱着新词《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这首词通过今昔交错的对比表现了一个亡国之君的无穷哀愁。春花开,中秋月圆,这美好的情景何时学会结束?过往的事还记得多少?我居住的小楼又一次春风吹拂,回想起自己的故国早已被灭亡,故都金陵华丽的宫殿大概还在。只是宫女的容貌大概已经不复从前了。人生的哀愁,不就跟长江的浪涛一样无穷无尽吗?
这首虞美人充满亡国悲恨,后来传到了宋太宗的耳里,认定词中这句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具有反叛意味。因此赐了牵机药将他毒死。李煜得知赵光义要赐自己毒酒的时候,感叹说,唉,我那一阕虞美人是我的得意之作,可是也没想到那是我的绝命词。
李煜遇害后没多久,小周后也香消玉殒。
李煜短短的一生中从贵为人君到沦为囚徒,他的词作也从欢娱纵情转为咏叹国破家亡。从亡国到他的陨落只有短短四年,但所有传唱千年的作品却都是此时写成。王国维说后主之词真所谓以血书者也。所有人生的苦难和血泪,造就了他艺术上的最高成就。
有人说李煜后期的诗作还是展现了一国之君的泱泱大度,至少在诗里怀念故国。虽然他曾经发下豪语,若是宋军来袭,他则当身穿戎装,亲自领军,逐一死战。终不做他国之鬼,不过他终究没有勇气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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