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枚一辈子吃遍江南、贪财好色,原来朝廷里有个大官罩着他_袁枚_太守_夫子

袁枚

袁枚这辈子过得值,既诗名远播,又吃遍江南,既姬妾成群,又广收女弟子,领一代之风骚。他的美食著作《随园食单》里有一篇《尹文端公家风肉》,做法不重要,谁家做的很重要:

杀猪一口,斩成八块,每块炒盐四钱,细细揉擦,使之无微不到。然后高挂有风无日处。偶有虫蚀,以香油涂之。夏日取用,先放水中泡一宵,再煮,水亦不可太少,以盖肉面为度。削片时,用快刀横切,不可顺肉丝而斩也。此物惟尹府至精,常以进贡。今徐州风肉不及,亦不知何故。”

这里面说的“尹府”是“尹文端公家”,也就是尹继善。这个尹继善,在清朝可是个大人物,他是满洲镶黄旗人氏,有名的封疆大吏,历任川陕总督、两江总督,两度督办河务,乾隆三次巡幸江南都由他接待,那真是权倾一时。后来他调回北京,担任文华殿大学士兼翰林院掌院学士,死后谥号“文端”,所以有“尹文端公”的叫法。

随园食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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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随园食单》里,袁枚跟扬州盐商、当朝官员吃请频频,他们无不以在袁枚笔下出现为荣。我查了一下,在《随园食单》露过面的,除了尹文端公,就有蒋侍郎、杨中丞、王太守、金寿门、查宣门,还有盐商程立万、程泽弓等等。

这里最大官职的,就是尹继善。要说尹继善也是个喜欢舞文弄墨的主儿,他是进士出身,公务之余也爱吟诗填词附庸风雅,传说他死时,床榻上四周都是诗稿。他有个排行第三的儿子叫庆玉,号两峰,也善作诗。袁枚在《随园诗话》中记载过这样一件事:“一日,文端公退朝,召两峰曰:今日我疲矣,皇上命和春雨诗,我不及作,汝速拟一首,我明朝要带去。两峰构成送上,公已酣寝。黎明,公盛服将朝,诸公子侍立阶下,两峰惴惴,虑有嗔喝。忽见公向之拱手,曰:拜服!拜服!不料汝诗大好。回头呼婢曰:速煨我所吃莲子给三哥儿吃。两峰大喜过望,四公子树斋(庆桂)笑曰:我今日却又得一诗题。诸公子问何题,曰:见人吃莲子有感。”

哈哈,是不是很风雅?

满汉全席

话说袁枚在担任过溧水、江宁、江浦、沭阳四个县的县令共七年后,案牍劳形,颇为倦怠,不想再干下去了。袁枚素有诗名,是江南一大名士,而两江总督尹继善又喜欢结交名士,一来二去,袁枚认尹继善为师傅,两人遂成为莫逆之交。官场上的事,尹继善就“罩”着袁枚。

有一次,袁枚的父亲去世,他回家守孝三年,这一歇不当紧,就真的想歇着了。但不接着干,考绩就会不合格啊,他给尹继善写信,请尹继善从中斡旋:

“ 枚尚有请者,先君服阕已久,非无仕进之心,因老母七旬,家无昆季,与圣朝终养之例相符。枚已申明情节,由江宁转报。此实乌鸟私情,退而求息,并非膏育泉石,借此鸣高。文书到院之日,求夫子早为题达,免吏部赴补迁延之处分,则山中之岁月,与膝下之晨昏,未始非夫子重莅江南之所赐也。”

意思说,我袁枚在家给老父亲服孝,并非没有上进心,只是在是家有老母,又没有兄弟,所以只能在家供养。我已经把情况写好让江宁府转报了,并不是我自命清高,这是实情。吏部考绩马上就要来了,牵涉到升迁补位,还请先生为我周全几句。

你看,袁枚认识这些当朝要员,在关键时候真发挥了作用。袁枚辞职归家后,一方面在江宁(即南京)买下随园,整治一番,林木森然;另一方面,他文章、诗作名震海内,提出了“性灵说”,文人和官员争相拜谒,在乾隆和嘉庆年代,俨然已成诗坛领袖。

在《小仓山房尺牍》里,你可以见到收入的都是给黄太守、洪洞令、刘太守、姚尚书、沈太守、秦修撰、钱少宰、陈转运、邵太史、陈刺史、高相国、谢司寇、蒋观察、林都统、史司马、梁司农、陆中丞、李郎中等等的信函。就像现在写信给梁部长、刘书记、谢省长、马司令、张局长、赵主任一样,堪称“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了。

袁枚有一封信,很有意思,叫《答相国劝独宿》,里面说:“夫子唯其疾之忧,循循善诱,教以隔绝群花,单身独宿;且以锥凤将鸣之语,宛转动之,道‘西收有日,东作休劳’。甚矣,先生之恩我也;甚矣,先生之迁我也!夫有子克家,身后之事;非人不暖,病中之需。夫子身为相国,而急其所缓,缓所所急,虽则爱人以德之心,殊乖燮理阴阳之义。群雌粥粥,觉‘母也天只,不谅人只’,得毋有反唇而相稽者乎!且枚之居处,不避群花,更有说焉:人惟与花相远,故闻香破戒者有之,逢花必折者有之。故夫邓尉种梅之夫,洞庭栽橘之叟终日见花,如不见花者,何也?狎而玩之,故淡而忘之也。枚自幼以人为菑迄今四十年矣,横陈嚼蜡,习惯自然。颜渊侍于孔子,自称坐忘,若枚者,可称卧忘者也。愿夫子之勿虑也。

尹相国知道袁枚姬妾甚多,劝他晚上睡觉时要多独宿,以免伤身。

袁枚回复说:先生过虑了。我的居处,虽然天天群花环绕,但是人只有长久不见花,见了花才会破戒,才会动了摘花之心;那些种梅载橘的农夫,因为天天见花,反而不为所动,甚至眼中无花。为啥呢?他淡了,也就忘了。我袁枚种花有四十多年了,早已经习惯成自然,丝毫不会动心,您就放心吧我的相国!

你看,袁枚的歪理确实一套一套的。能这样写,证实二人确实关系不一般。

尹继善跟袁枚的这一段相交情谊,确实让不少人羡慕。过了一百年后,到了清末,仍有人把这段佳话拿来比拟,其中不乏酸劲儿,这个人就是俞樾。

俞樾

俞樾字曲园,是清末著名的文学家、经学家、古文字学者,他又是现代文学家俞平伯的曾祖父。这个俞曲园,正赶上李鸿章当朝权倾一时的年代。李鸿章担任直隶总督、北洋大臣、文华殿大学士,那可是政治局常委一级的啊。而俞樾处处比袁枚自视还高,觉得自己享受不了袁枚的待遇。

在《俞樾书信集》中,俞曲园有这样一封信是写给李鸿章的。他说:

“樾侨寓津门,又将三载。今年承崇地山同年延修《天津府志》,而苦无经费,未能设局,不过从故书中抄撮,终朝伏案,劳而无功。因思金陵为名胜之区,又得阁下主持其间,未识有一席之地可以位置散材否?近世以浙人而作白下寓公者,惟随园老人,至今艳称之。其人品、其学术,均非樾所心折,然其数十年山林之福,实为文人所罕有。而非尹文瑞为制府,则亦安能有此耶?樾之薄福,固不敢布冀随园,而阁下勋名则高出文瑞万万矣。企予之私,率尔布陈,伏惟惠謦。”

李鸿章

俞曲园说:我客居天津又快三年了,因为没有经费,重修《天津府志》只好就旧书里抄录点资料,没办法实地勘察。您老在天津主持大局,不知道有没有个岗位比这里好一点呢?过去袁枚住在南京随园,他的人品和学术都不是很让曲园佩服,但他享受的待遇,却是历代文人都很少有的。为啥?那还不是有尹文端公罩着,不然袁枚哪能有着福气啊。今天,您老比着尹文端公那可是高出一大截啊,唉,都怨曲园福薄啊,竟然比不上当日的随园了。

你看,他自比袁枚,拿李鸿章比尹继善,目的不还是变着法儿地要官要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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