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清朝覆灭,趁此江山鼎故之际,远在北部边疆的外蒙古在沙俄帝国的支持下,一度宣布独立,后因各种原因又取消独立,改为“自治”,此时的中国中央政府只享有“宗主国”身份,对外蒙古鞭长莫及。1914年爆发的一战使得欧美各国拼尽全力开战,“十月革命”的爆发更是使得俄国对外蒙古的控制力下降。
1919年6月,在外蒙古的俄国武装分子企图胁迫外蒙古上层人士独立,此时的外蒙古王公贵族和上层活佛态度是矛盾交加的,他们看到俄国形势一片混乱,想脱离俄国控制,撤销自治回归中国,又不愿意彻底放弃手中既得利益,想要维系独立。其中,喇嘛主张保持自治,王公不愿被喇嘛压制,为了重新夺回权力,他们主张恢复前清旧制,撤销自治。时任驻外蒙古都护使的陈毅一面向中央政府报告外蒙古动态,一面积极与外蒙古统治阶层斡旋,达成了《外蒙取消自治后中央待遇外蒙及善后条例》草案六十三条。
消息传到北京,北洋政府对是否接受外蒙古和平取消自治还有争论,此时,段祺瑞的心腹爱将、西北筹边使徐树铮,力排众议,建议段祺瑞派兵进入外蒙古,以确保外蒙古重回中国版图。
1919年10月23日,徐树铮亲率8000多人从北京启程去库伦(今蒙古乌兰巴托)。他率领随从和先头部队,携带大批贵重礼物,分乘115辆汽车从张家口出塞,向外蒙古进发,后续部队乘驼马跟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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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库伦的北洋军队
外蒙古军队士兵,俄式风格明显
外蒙古喇嘛
到达库伦后,徐树铮决定以武力威慑外蒙古以稳定局势。军队进入库伦时,他命令每辆卡车搭载20名士兵,并把武器露在外面,在库伦大街上鱼贯而行,然后把这些卡车开到郊外,再蒙上帆布之后,又把这些卡车从库伦街上过了一遍,此举有效地震慑了库伦的头面人物们。在驻军营地的安排方面,徐树铮也是煞费苦心,在进驻库伦西郊的军营后,原本可以容纳5个师的营房,徐树铮命令士兵们分散居住,将营房充分利用起来,给外界造成军力强盛的感觉。
徐树铮认为,收复外蒙古最重要的看国家实力,不实行驻军威慑,即使是暂时回归,一旦外界形势有变,外蒙古可能会再次自治乃至独立。因此他极力向外蒙古上层领导施压。他极力向自治政府总理兼内务部长巴特玛多尔济施压,迫使其同意撤销自治,又通过巴特玛多尔济向活佛施压,迫使其也同意撤销自治。于是,11月15日,活佛同意撤销自治。11月22日,北京政府正式接受了外蒙撤销自治的请求。离开了中国达七年之久的外蒙古地区,尤其是被沙俄霸占的唐努乌梁海重新回归中国版图。
徐树铮武力收复外蒙古在海内外引起极大反响,褒贬不一。孙中山对此大加赞扬,将他与汉代名将陈汤、班超、傅介子相提并论,但也有人指责徐树铮逼迫外蒙取消自治是“失信”、“误国”,徐树铮“犯卖国大罪”,孙中山对其称赞“失当”。此后,徐树铮利用有限的治理外蒙古时间,开办医院、银行,鼓励商业发展,做得风生水起。
看到徐树铮声望大增,皖系军阀有主导北洋军阀的势头,奉系军阀张作霖、直系军阀曹锟等人坐不住了,他们联手通电,公布徐树铮“祸国殃民”、“祸国殃民”、“把持政柄”、“破坏统一”、“以下弑上”、“以奴欺主”的六大罪状。而临时大总统徐世昌也趁机免除了徐树铮西北筹边使之职,并以“十大祸首”的罪名下令通缉徐树铮。为了摆脱被动局面,1920年7月,直皖战争爆发,虽然徐树铮率领的东路军取得胜利,但由于段芝贵在西线战场上的失利,皖系最终战败,徐树铮无法在国内立足,不得不藏在一个箱子里,到日本避难。
此后的三四年里,徐树铮多次试图联合其他政治势力,恢复皖系军阀昔日的荣光,但由于种种原因都未能如愿,反而造成自己更加四面树敌。
1924年底,看到段祺瑞担任临时政府“执政”,徐树铮又试图回国效力。但由于徐树铮两次罢免了冯玉祥的职务,再加上1918年,徐树铮曾在天津下令枪杀了冯玉祥夫人的舅舅陆建章,而此时的京津地区大都在冯玉祥部队的掌控之中。
出于对徐树铮的安全考虑,段祺瑞没有给徐树铮在临时政府中安排职位,只是在1925年1月4日,任命正在法国进行考察的徐树铮为"考察欧美及日本政治特使",拨给一定的经费,准备等他归来之后,再择适当时机授以要职。
1925年底,结束将近一年的海外考察,徐树铮回到上海,段祺瑞看到国内形势并不明朗,密令徐树铮暂时不要回到北京,但徐树铮不听劝告,坚持北上。12月27日,徐树铮到达北京,段祺瑞接见了徐树铮,但马上命令他尽快离开北京返回天津。临行之前,徐树铮收到了段祺瑞派亲兵送来的一封信,打开一看,就是一张纸条,上面写有八个字:"树铮不可行行必死。"看来段祺瑞得到了确切的密报,有人已经对徐树铮磨刀霍霍了。
自负的徐树铮根本不理会,1925年12月29日,他登上火车时大肆张扬,暴露了行踪。京畿警备司令兼京师警察总监鹿钟麟得知消息后,立即打电话给张家口的冯玉祥请示处置办法,冯玉祥在电话中指示:“处理徐树铮的办法,就是逮捕就地枪决!”
鹿钟麟犹豫道:“这问题太大……”
冯玉祥厉声说:“天塌了有柱子顶着!”说完,搁下了电话。鹿钟麟便打电话给驻扎在廊坊的张之江传达冯玉祥的命令。张之江即派参谋率卫队前往车站守候。
12月30日凌晨时分,专车徐徐停在了廊坊车站,车站早已里外戒严。参谋登上专车,向徐树铮敬礼,报告说:“张师长请专使下车,有事面谈。”徐树铮以身体疲惫为由拒绝下车,被张之江的士兵强行拉出车,就地枪决。后来冯玉祥为了避免外界压力,又把杀死徐树铮的责任推给陆建章的儿子陆承武。
用的来看,徐树铮是北洋时期不可多得的智囊型人物,用康有为的话讲就是,其雄略足以横一世,其霸气足以隘九州。力排众议收复外蒙古,是其政治生涯的高光时刻,至此之后,随着苏俄政权的巩固,外蒙古很快再度脱离中国的实际控制独立,并最终在1949年正式得到中国承认。但是,徐树铮也有其性格短板,这也造就了他的悲剧结局。他忠贞爱国,却极其狂妄;他才智过人,却刚愎自用。他破坏军阀潜规则,杀死了北洋前辈陆建章,开了一个坏头,也为自己的悲惨结局埋下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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