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目录
- 绍兴名人的书画艺术
- 古文《明史 列传第一百五十三》
- 倪元璐书法艺术对后世影响
- 时魏珰用事,公乡人多贵显者,公无所附丽什么意思
- 刘理顺文言文翻译
- 昨非庵日纂 翻译
绍兴名人的书画艺术
徐渭徐渭(1521~1593),字文清,后改字文长,别号青藤、天池、田水月等,明山阴人。我国明代晚期杰出的文学艺术家,列为中国古代十大名画家之一。徐渭多才多艺,在书画、诗文、戏曲等领域均有很深造诣,且能独树一帜,给当世与后代都留下了深远的影响。其画能吸取前人精华而脱胎换骨,一改因袭模拟之旧习,喜用泼墨勾染,水墨淋漓,重写意慕生 ,不求形似求神似,以其特有之风格,开创了一代画风。山水、人物、花鸟、竹石无所不工,以花卉最为出色,公认为青藤画派之鼻祖。所著有《徐文长全集》、《徐文长佚草》及杂剧《四声猿》,戏曲理论《南词叙录》等。陈洪绶陈洪绶(1598-1652),字章侯,号老莲,明、清间诸暨枫桥人。秉性孤傲倔强,吞恨而终。他是一位擅长人物、精工花鸟、兼能山水的绘画大师,与北方崔子忠齐名,号称“南陈北崔”。当代国际学者推为“代表十七世纪出现许多有彻底的个人独特风格艺术家之中的第一人”。著有《宝纶堂集》、《避乱草》等。王冕王冕(1287~1359),字元章,号竹斋,别号梅花屋主,元诸暨枫桥人。自幼好学,白天放牛,每晚借佛殿长明灯夜读,终成通儒。诗多描写田园生活,同情人民疾苦,谴责豪门权贵,轻视功名利禄。一生爱好梅花,种梅、咏梅又工画梅。书法、篆刻皆自成风格,足以名家。有《竹斋诗集》传世。任伯年任颐(1840~1896),初名润,字次远,号小楼,改字伯年,清山阴人。伯年幼从父学画,后师从任熊、任薰。他博取众长,于肖像、人物、翎毛、走兽、花竹、虫鱼及山水,无不涉笔成趣,形神俱全。流风遗韵,生机不绝。伯年人品高尚,画格纯正;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笔无常法,别出新机。作为近代中国画坛的代表人物,当之无愧。徐悲鸿先生誉他为“仇十洲之后,中国画家第一人”。传神作品有《蕉荫纳凉》、《饥看天》、《酸寒尉》、《群仙祝寿图》、《玉楼人醉杏花天》、《稻熟鹌鹑》《春江水暖》等。主要人物画:《牧牛图》、《顾影自怜图》、《苏武牧羊图》、《人物画》等。 赵之谦赵之谦(1829~1844),字益甫,号梅庵、悲庵等,清会稽人。著名书画家、篆刻家。赵之谦从青年时代起,就刻苦致力于经家、文字训诂和金石考据之学,取得了相当的成就。尤精书画、篆刻。赵之谦善于向前人和同时代各派名家学习,同时又不囿前人,勇于创新。他通过自己多年的艺术实践和探索,巧妙地将书法、篆刻和绘画艺术融会贯通。他善用书法入画,又通书画之法于篆刻,可谓匠心独具。他的书法、篆刻和绘画,在意境、笔墨、取材和经营位置诸方面,均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著有《六朝别字记》、《悲庵居士文存》等,又有篆刻《二金蝶堂印存》。孙位孙位,一名遇。晚唐画家。号会稽山人。唐广明元年(881)十二月初,黄巢起义军攻克长安,随僖宗入川,居成都。长于人物、松石、墨竹、龙水,对五代四川地区绘画艺术影响颇大。现传世有《高逸图》卷。智永智永,僧法极,字智永,王右军七世孙,右军第五子徽之之后,号永禅师,山阴人。智永善书,书有家法。智永还将王羲之作为传家之宝的《兰亭序》,带到云门寺保存,云门寺有书阁,智永禅师居阁上临书20年。虞世南 虞世南,字伯施,汉族,越州余姚人。隋朝内史侍郎虞世基之弟。初唐著名书法家、文学家、诗人、政治家。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唐太宗称他德行、忠直、博学、文词、书翰为五绝。善书法,与欧阳询、褚遂良、薛稷合称“初唐四大家”。日本学界称欧阳询、褚遂良、虞世南为“初唐三大家”。其所编的《北堂书钞》被誉为唐代四大类书之一,是中国现存最早的类书之一。原有诗文集30卷,但已散失不全。 徐浩 徐浩(703~783), 中国唐代书法家。字季海,越州(今浙江省绍兴市)人。少举明经,肃宗时,授中书舍人,四方诏令,多由徐浩所书。后进国子祭酒,历任工部侍郎、吏部侍郎、集贤殿学士,封会稽郡公。著有《论书》(又称《法书论》)1篇。徐浩擅长八分、行、草书,尤精于楷书。倪元璐倪元璐(1593—1644)明末官员、书法家。字汝玉,一作玉汝,号鸿宝,浙江上虞人。明天启二年(1622)进士,历官至户、礼两部尚书。李自成入京,自缢死。福王谥文正。清廷谥文贞。书、画俱工,尝喜口写文石,以水墨生晕,极苍润古雅之致。所画山水,山皆崚嶒兀屼,林木则苍莽葱郁,皴法喜用大、小斧劈,总不屑描头画角,以取媚於人。卒年五十二。著诗文集。
古文《明史 列传第一百五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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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一百五十三
范景文 倪元璐 李邦华 王家彦 孟兆祥(子章明) 施邦曜 凌义渠
崇祯十有七年三月,流贼李自成犯京师。十九日丁未,庄烈帝殉社稷。文臣死国者,东阁大学士范景文而下,凡二十有一人。福王立南京,并予赠谥。皇清顺治九年,世祖章皇帝表章前代忠臣,所司以范景文、倪元璐、李邦华、王家彦、孟兆祥、子章明、施邦曜、凌义渠、吴麟征、周凤翔、马世奇、刘理顺、汪伟、吴甘来、王章、陈良谟、申佳允、许直、成德、金铉二十人名上。命所在有司各给地七十亩,建祠致祭,且予美谥焉。
范景文,字梦章,吴桥人。父永年,南宁知府。景文幼负器识,登万历四十一年进士,授东昌推官。以名节自励,苞苴无敢及其门。岁大饥,尽心振救,阖郡赖之。用治行高等,擢吏部稽勋主事,历文选员外郎,署选事。泰昌时,群贤登进,景文力为多,寻乞假去。
天启五年二月,起文选郎中,魏忠贤暨魏广微中外用事,景文同乡,不一诣其门,亦不附东林,孤立行意而已。尝言:“天地人才,当为天地惜之。朝廷名器,当为朝廷守之。天下万世是非公论,当与天下万世共之。”时以为名言。视事未弥月,谢病去。
崇祯初,用荐召为太常少卿。二年七月,擢右佥都御史,巡抚河南。京师戒严,率所部八千人勤王,饷皆自赍。抵涿州,四方援兵多剽掠,独河南军无所犯。移驻都门,再移昌平,远近恃以无恐。明年三月,擢兵部添注左侍郎,练兵通州。通镇初设,兵皆召募,景文综理有法,军特精。尝请有司实行一条鞭法,徭役归之官,民稍助其费,供应平买,不立官价名。帝令永著为例。居二年,以父丧去官。
七年冬,起南京右都御史。未几,就拜兵部尚书,参赞机务。屡遣兵戍池河、浦口,援庐州,扼滁阳,有警辄发,节制精明。尝与南京户部尚书钱春以军食相讦奏,坐镌秩视事。已,叙援剿功,复故秩。十一年冬,京师戒严,遣兵入卫。杨嗣昌夺情辅政,廷臣力争多被谪,景文倡同列合词论救。帝不悦,诘首谋,则自引罪,且以众论佥同为言。帝益怒,削籍为民。
十五年秋,用荐召拜刑部尚书,未上,改工部。入对,帝迎劳曰:“不见卿久,何癯也!”景文谢。十七年二月,命以本官兼东阁大学士,入参机务。未几,李自成破宣府,烽火逼京师。有请帝南幸者,命集议阁中。景文曰:“固结人心,坚守待援而已,此外非臣所知。”及都城陷,趋至宫门,宫人曰:“驾出矣。”复趋朝房,贼已塞道。从者请易服还邸,景文曰:“驾出安归?”就道旁庙草遗疏,复大书曰:“身为大臣,不能灭贼雪耻,死有余恨。”遂至演象所拜辞阙墓,赴双塔寺旁古井死。景文死时,犹谓帝南幸也。赠太傅,谥文贞。本朝赐谥文忠。
倪元璐,字玉汝,上虞人。父冻,历知抚州、淮安、荆州、琼州四府,有当官称。
天启二年,元璐成进士,改庶吉士,授编修。册封德府,移疾归。还朝,出典江西乡试。暨复命,则庄烈帝践阼,魏忠贤已伏诛矣。杨维垣者,逆奄遗孽也,至是上疏并诋东林、崔、魏。元璐不能平,崇祯元年正月上疏曰:
臣顷阅章奏,见攻崔、魏者必与东林并称邪党。夫以东林为邪党,将以何者名崔、魏?崔、魏既邪党矣,击忠贤、呈秀者又邪党乎哉!东林,天下才薮也,而或树高明之帜,绳人过刻,持论太深,谓之非中行则可,谓之非狂狷不可。且天下议论,宁假借,必不可失名义;士人行己,宁矫激,必不可忘廉隅。自以假借矫激为大咎,于是彪虎之徒公然背畔名义,决裂廉隅。颂德不已,必将劝进;建祠不已,必且呼嵩。而人犹且宽之曰:“无可奈何,不得不然耳。”充此无可奈何、不得不然之心,又将何所不至哉!乃议者以忠厚之心曲原此辈,而独持已甚之论苛责吾徒,所谓舛也。今大狱之后,汤火仅存,屡奉明纶,俾之酌用,而当事者犹以道学封疆,持为铁案,毋亦深防其报复乎?然臣以为过矣。年来借东林媚崔、魏者,其人自败,何待东林报复?若不附崔、魏,又能攻去之,其人已乔岳矣,虽百东林乌能报复哉?臣又伏读圣旨,有“韩爌清忠有执,朕所鉴知”之谕。而近闻廷臣之议,殊有异同,可为大怪。爌相业光伟,他不具论,即如红丸议起,举国沸然,爌独侃侃条揭,明其不然。夫孙慎行,君子也,爌且不附,况他人乎!而今推毂不及,点灼横加,则徒以其票拟熊廷弼一事耳。廷弼固当诛,爌不为无说,封疆失事,累累有徒,乃欲独杀一廷弼,岂平论哉?此爌所以阁笔也。然廷弼究不死于封疆而死于局面,不死于法吏而死于奸珰,则又不可谓后之人能杀廷弼,而爌独不能杀之也。又如词臣文震孟正学劲骨,有古大臣之品,三月居官,昌言获罪,人以方之罗伦、舒芬。而今起用之旨再下,谬悠之谭不已,将毋门户二字不可重提耶?用更端以相遮抑耶?书院、生祠,相胜负者也,生祠毁,书院岂不当修复!
时柄国者悉忠贤遗党,疏入,以论奏不当责之。于是维垣复疏驳元璐。元璐再疏曰:
臣前疏原为维垣发也。陛下明旨曰:“分别门户,已非治征”,曰“化异为同”,曰“天下为公”,而维垣则倡为孙党、赵党、熊党、邹党之说。是陛下于方隅无不化,而维垣实未化;陛下于正气无不伸,而维垣不肯伸。
维垣怪臣盛称东林,以东林尝推李三才而护熊廷弼也。抑知东林有力击魏忠贤之杨涟,首劾崔呈秀之高攀龙乎!忠贤穷凶极恶,维垣犹尊称之曰“厂臣公”、“厂臣不爱钱”、“厂臣知为国为民”,而何责乎三才?五彪五虎之罪,刑官仅拟削夺,维垣不驳正,又何诛乎廷弼?维垣又怪臣盛称韩爌。夫舍爌昭然忤珰之大节,而加以罔利莫须有之事,已为失平。至廷弼行贿之说,乃忠贤借以诬陷清流,为杨、左诸人追赃地耳,天下谁不知,维垣犹守是说乎?维垣又怪臣盛称文震孟。夫震孟忤珰削夺,其破帽策蹇傲蟒玉驰驿语,何可非?维垣试观数年来破帽策蹇之辈,较超阶躐级之俦,孰为荣辱。自此义不明,畏破帽策蹇者,相率而颂德建祠,希蟒玉驰驿者呼父、呼九千岁而不怍,可胜叹哉!维垣又怪臣盛称邹元标。夫谓都门聚讲为非则可,谓元标讲学有他肠则不可。当日忠贤驱逐诸人,毁废书院者,正欲箝学士大夫之口,恣行不义耳。自元标以伪学见驱,而逆珰遂以真儒自命,学宫之内,俨然揖先圣为平交。使元标诸人在,岂遂至此!维垣又驳臣假借矫激。夫当崔、魏之世,人皆任真率性,颂德建祠。使有一人假借矫激,而不颂不建,岂不犹赖是人哉!维垣以为真小人,待其贯满可攻去之,臣以为非计也。必待其贯满,其败坏天下事已不可胜言,虽攻去之,不已晚乎!即如崔、魏,贯满久矣,不遇圣明,谁攻去之?维垣终以无可奈何为颂德建祠者解,臣以为非训也。假令呈秀一人舞蹈称臣于逆珰,诸臣亦以为无可奈何而从之乎?又令逆珰以兵劫诸臣使从叛逆,诸臣亦靡然从之,以为无可奈何而然乎?维垣又言“今日之忠直,不当以崔、魏为对案”,臣谓正当以崔、魏为对案也。夫人品试之崔、魏而定矣,故有东林之人,为崔、魏所恨其牴触、畏其才望而必欲杀之逐之者,此正人也。有攻东林之人,虽为崔、魏所借,而劲节不阿,或远或逐者,亦正人也。以崔、魏定邪正,犹以明镜别妍媸。维垣不取证于此,而安取证哉!
总之东林之取憎于逆珰独深,其得祸独酷。在今日当曲原其被抑之苦,不当毛举其尺寸之瑕。乃归逆珰以首功,代逆珰而分谤,斯亦不善立论者矣。
疏入,柄国者以互相诋訾两解之。当是时,元凶虽殛,其徒党犹盛,无敢颂言东林者。自元璐疏出,清议渐明,而善类亦稍登进矣。
元璐寻进侍讲。其年四月,请毁《三朝要典》,言:“梃击、红丸、移宫三议,哄于清流,而《三朝要典》一书,成于逆竖。其议可兼行,其书必当速毁。盖当事起议兴,盈廷互讼。主梃击者力护东宫,争梃击者计安神祖。主红丸者仗义之言,争红丸者原情之论。主移宫者弭变于几先,争移宫者持平于事后。数者各有其是,不可偏非。总在逆珰未用之先,虽甚水火,不害埙篪,此一局也。既而杨涟二十四罪之疏发,魏广微此辈门户之说兴,于是逆珰杀人则借三案,群小求富贵则借三案。经此二借,而三案全非矣。故凡推慈归孝于先皇,正其颂德称功于义父,又一局也。网已密而犹疑有遗鳞,势已重而或忧其翻局。崔、魏诸奸始创立私编,标题《要典》,以之批根今日,则众正之党碑;以之免死他年,即上公之铁券。又一局也。由此而观,三案者,天下之公议;《要典》者,魏氏之私书。三案自三案,《要典》自《要典》也。今为金石不刊之论者,诚未深思。臣谓翻即纷嚣,改亦多事,惟有毁之而已。”帝命礼部会词臣详议。议上,遂焚其板。侍讲孙之獬,忠贤党也,闻之,诣阁大哭,天下笑之。
元璐历迁南京司业、右中允。四年,进右谕德,充日讲官,进右庶子。上制实八策:曰间插部,曰缮京邑,曰优守兵,曰靖降人,曰益寇饷,曰储边才,曰奠辇毂,曰严教育。又上制虚八策:曰端政本,曰伸公议,曰宣义问,曰一条教,曰虑久远,曰昭激劝,曰励名节,曰假体貌。其端政本,悉规切温体仁;其伸公议,则诋张捷荐吕纯如谋翻逆案事。捷大怒,上疏力攻,元璐疏辨,帝俱不问。八年,迁国子祭酒。
元璐雅负时望,位渐通显。帝意向之,深为体仁所忌。一日,帝手书其名下阁,令以履历进,体仁益恐。会诚意伯刘孔昭谋掌戎政,体仁饵孔昭使攻元璐,言其妻陈尚存,而妾王冒继配复封,败礼乱法。诏下吏部核奏,其同里尚书姜逢元,侍郎王业浩、刘宗周及其从兄御史元珙,咸言陈氏以过被出,继娶王非妾,体仁意沮。会部议行抚按勘奏,即拟旨云:“登科录二氏并列,罪迹显然,何待行勘。”遂落职闲住。孔昭京营不可得,遂以南京操江偿之。
十五年九月,诏起兵部右侍郎兼侍读学士。明年春抵都,陈制敌机宜,帝喜。五月,超拜户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仍充日讲官。祖制,浙人不得官户部。元璐辞,不许。帝眷元璐甚,五日三赐对。因奏:“陛下诚用臣,臣请得参兵部谋。”帝曰:“已谕枢臣,令与卿协计。”当是时,冯元飙为兵部,与元璐同志,钩考兵食,中外想望治平。惟帝亦以用两人晚,而时事益不可为,左支右诎,既已无可奈何。故事,诸边饷司悉中差,元璐请改为大差,兼兵部衔,令清核军伍,不称职者即遣人代之。先是,屡遣科臣出督四方租赋,元璐以为扰民无益,罢之,而专责抚按。户部侍郎庄祖诲督剿寇饷,忧为盗劫,远避之长沙、衡州。元璐请令督抚自催,毋烦朝使。自军兴以来,正供之外,有边饷,有新饷,有练饷,款目多,黠吏易为奸,元璐请合为一。帝皆报可。时国用益诎,而灾伤蠲免又多。元璐计无所出,请开赎罪例,且令到官满岁者,得输赀给封诰。帝亦从之。
先是,有崇明人沈廷扬者,献海运策,元璐奏闻。命试行,乃以庙湾船六艘听运进。月余,廷扬见元璐,元璐惊曰:“我已奏闻上,谓公去矣,何在此?”廷扬曰:“已去复来矣,运已至。”元璐又惊喜闻上。上亦喜,命酌议。乃议岁粮艘,漕与海各相半行焉。十月,命兼摄吏部事。陈演忌元璐,风魏藻德言于帝曰:“元璐书生,不习钱谷。”元璐亦数请解职。
十七年二月,命以原官专直日讲。逾月,李自成陷京师,元璐整衣冠拜阙,大书几上曰:“南都尚可为。死,吾分也,勿以衣衾敛。暴我尸,聊志吾痛。”遂南向坐,取帛自缢而死。赠少保,吏部尚书,谥文正。本朝赐谥文正。
李邦华,字孟暗,吉水人。受业同里邹元标,与父廷谏同举万历三十一年乡试。父子自相镞砺,布衣徒步赴公车。明年,邦华成进士,授泾县知县,有异政。行取,拟授御史。值党论初起,朝士多诋顾宪成,邦华与相拄,遂指目邦华东林。以是,越二年而后拜命,陈法祖用人十事:曰内阁不当专用词臣,曰词臣不当专守馆局,曰词臣不当教习内书堂,曰六科都给事中不当内外间阻,曰御史升迁不当概论考满,曰吏部乞假不当积至正郎,曰关仓诸差不当专用举贡任子,曰调简推知不当骤迁京秩,曰进士改教不当概从内转,曰边方州县不当尽用乡贡。疏上,不报。
四十一年,福王之籓已有期,忽传旨庄田务足四万顷。廷臣相顾愕眙,计田数必不足,则期将复更,然无敢抗言争之者。邦华首疏谏,廷臣乃相继争,期得毋易。巡视银库,上祛弊十事,中贵不便,格不行。巡按浙江,织造中官刘成死,命归其事于有司,别遣中官吕贵录成遗赀。贵族奸民纪光诡称机户,诣阙保留贵代成督造。邦华极论二人交关作奸罪。光疏不由通政,不下内阁,以中旨行之。邦华三疏争,皆不报。是时神宗好货,中官有所进奉,名为孝顺。疏中刺及之,并劾左右大奄之党贵者,于是期满久不得代。
四十四年引疾归。时群小力排东林,指邹元标为党魁。邦华与元标同里,相师友,又性好别黑白。或劝其委蛇,邦华曰:“宁为偏枯之学问,不作反覆之小人。”闻者益嫉之。明年以年例出为山东参议。其父廷谏时为南京刑部郎中,亦罢归。邦华乃辞疾不赴。天启元年起故官,饬易州兵备。明年迁光禄少卿,即还家省父。四月,擢右佥都御史,代毕自严巡抚天津。军府新立,庶务草创,邦华至,极力振饬,津门军遂为诸镇冠。进兵部右侍郎,复还家省父。四年夏抵京,奄党大哗,谓枢辅孙承宗以万寿节入觐,将清君侧之恶,邦华实召之。乃立勒承宗还镇,邦华引疾去。明年秋,奄党劾削其官。
崇祯元年四月,起工部右侍郎,总督河道。寻改兵部,协理戎政。还朝,召见,旋知武会试,事竣入营。故事,冬至郊,列队扈跸,用军八万五千人。至是,增至十万有奇。时方郊,总督勋臣缺,邦华兼摄其事。所设云辇、龙旌、宝纛、金鼓、旗帜、甲胄、剑戟,焕然一新,帝悦。明年春,幸学,亦如之。命加兵部尚书。时戎政大坏,邦华先陈更操法、慎拣选、改战车、精火药、专器械、责典守、节金钱、酌兑马、练大炮九事。
京营故有占役、虚冒之弊。占役者,其人为诸将所役,一小营至四五百人,且有卖闲、包操诸弊。虚冒者,无其人,诸将及勋戚、奄寺、豪强以苍头冒选锋壮丁,月支厚饷。邦华核还占役万,清虚冒千。三大营军十余万,半老弱。故事,军缺听告补,率由贿得。邦华必亲校,非年壮力强者不录,自是军鲜冒滥。三营选锋万,壮丁七千,饷倍他军,而疲弱不异。邦华下令,每把总兵五百,月自简五人,年必二十五以下,力必二百五十斤以上,技必兼弓矢火炮,月一解送,补选锋壮丁之缺,自是人人思奋。三大营领六副将,又分三十六营,官以三百六十七人计,所用掾史皆积猾。邦华按罪十余人,又行一岁二考察之令,自是诸奸为戢。
营马额二万六千,至是止万五千。他官公事得借骑,总督、协理及巡视科道,例有坐班马,不肖且折橐入钱,营马大耗。邦华首减己班马三之一,他官借马,非公事不得骑,自是滥借为希。
京营岁领太仆银万六千两,屯田籽粒银千六十两,犒军制器胥徒工食取给焉。各官取之无度,岁用不敷。邦华建议,先协理岁取千四百,总督巡视递节减,自是营帑遂裕。
营将三百六十,听用者称是。一官缺,请托纷至。邦华悉杜绝,行计日省成法。每小营各置簿,月上事状于协理,以定殿最。旧制,三大营外复设三备兵营,营三千人,饷视正军,而不习技击,益为豪家隐冒。邦华核去四千余人,又汰老弱千,疏请归并三大营不另设,由是戎政大厘。
仓场总督南居益言:“京营岁支米百六十六万四千余石,视万历四十六年增五万七千余石,宜减省。”邦华因上议军以十二万为额,饷以百四十四万石为额,岁省二十二万有奇。帝亦报可,著为令。帝知邦华忠,奏无不从,邦华亦感帝知,不顾后患。诸失利者衔次骨,而怨谤纷然矣。
其年十月,畿辅被兵,简精卒三千守通州,二千援蓟州,自督诸军营城外,军容甚壮。俄有命邦华军撤还守陴,于是侦者不敢远出,声息遂断,则请防寇贼,缉间谍,散奸宄,禁讹言。邦华自闻警,衣不解带,捐赀造炮车及诸火器,又以外城单薄,自请出守。而诸不逞之徒,乃构蜚语入大内。襄城伯李守锜督京营,亦衔邦华扼己,乘间诋諆。邦华自危,上疏陈情,归命于帝。会满桂兵拒大清兵德胜门外,城上发大炮助桂,误伤桂兵多。都察院都事张道泽遂劾邦华,言官交章论列,遂罢邦华闲住。自是代者以为戒,率因循姑息,戎政不可问矣。邦华前后罢免家居二十年。父廷谏无恙。
十二年四月,起南京兵部尚书,定营制,汰不急之将,并分设之营。谓守江南不若守江北,防下流不若防上流。乃由浦口历滁、全椒、和,相形势,绘图以献。于浦口置沿江敌台,于滁设戍卒,于池河建城垣,于滁、椒咽喉则筑堡于藕塘。和遭屠戮,请以隶之太平。又请开府采石之山,置哨太平之港,大垦当涂闲田数万顷资军储。徐州,南北要害,水陆交会,请宿重兵,设总督,片檄征调,奠陵京万全之势。皆下所司,未及行,以父忧去。
十五年冬,起故官,掌南京都察院事,俄代刘宗周为左都御史。都城被兵,即日请督东南援兵入卫,力疾上道。明年三月抵九江。左良玉溃兵数十万,声言饷乏,欲寄帑于南京,艨艟蔽江东下。留都士民一夕数徙,文武大吏相顾愕眙。邦华叹曰:“中原安静土,东南一角耳。身为大臣,忍坐视决裂,袖手局外而去乎!”乃停舟草檄告良玉,责以大义。良玉气沮,答书语颇恭。邦华用便宜发九江库银十五万饷之,而身入其军,开诚慰劳。良玉及其下皆感激,誓杀贼报国,一军遂安。帝闻之,大喜,陛见嘉劳。邦华跪奏移时,数诏起立,温语如家人,中官屏息远伏。其后召对百官,帝辄目注邦华云。旧例,御史出巡,回道考核。邦华谓回道而后黜,害政已多。论罢巡按、巡盐御史各一人。奉命考试御史,黜冒滥者一人,追黜御史无显过而先任推官著贪声者一人。台中始畏法。
十七年二月,李自成陷山西。邦华密疏请帝固守京师,仿永乐朝故事,太子监国南都。居数日未得命,又请定、永二王分封太平、宁国二府,拱护两京。帝得疏意动,绕殿行,且读且叹,将行其言。会帝召对群臣,中允李明睿疏言南迁便,给事中光时亨以倡言泄密纠之。帝曰:“国君死社稷,正也,朕志定矣。”遂罢邦华策不议。未几,贼逼都城,亟诣内阁言事。魏藻德漫应曰:“姑待之。”邦华太息而出。已,率诸御史登城,群奄拒之不得上。十八日,外城陷,走宿文信国祠。明日,内城亦陷,乃三揖信国曰:“邦华死国难,请从先生于九京矣。”为诗曰:“堂堂丈夫兮圣贤为徒,忠孝大节兮誓死靡渝,临危授命兮吾无愧吾。”遂投缳而绝。赠太保、吏部尚书,谥忠文。本朝赐谥忠肃。
王家彦,字开美,莆田人。天启二年进士。授开化知县,调兰溪。擢刑科给事中,弹击权贵无所避。
崇祯四年,请释大学士钱龙锡于狱,龙锡得减死。请推行按月奏报例于四方,狱囚得无久淹。闽海盗刘香扰郡邑,抚镇追剿多失利,朝议召募,将大举。家彦言:“旧制,卫所军饩于官,无别兵亦无别将,统于各卫之指挥。寨设号船,聊络呼应,又添设游击等官,虽支洋穷港,戈船相望。臣愚以今日策防海,莫若复旧制,勤训练。练则卫所军皆劲卒,不练虽添设召募兵,犹驱市人而战之,糜饷扰民无益,贼终不能尽。”时以为名言。奉命巡青,所条奏多议行。
先是,隆庆间太仆种马额存十二万五千,边马至二十六万。言者以民间最苦养马,所纳马又不足用,议马征银十两,加草料银二两,岁可得银百四十四万两。中枢杨博持不可,诏折其半,而马政始变。万历九年议尽行改折,南寺岁征银二十二万,北寺五十一万,银入冏寺而马政日弛。家彦极陈其弊,请改国初种马及西番茶马之制。又班军旧额十六万,后减至七万,至是止二万有奇,更有建议尽征行粮、月粮,免其番上者。家彦时巡京营,力陈不可,且请免其工役,尽归行伍。帝皆褒纳其言。遵化铁冶久废,奸民请开之,家彦言有害无利。复有请开开化云雾山以兴屯者,亦以家彦言而止。
屡迁户科都给事中。军兴饷诎,总督卢象升有因粮加饷之议,户部尚书侯恂请于未被寇之地,士大夫家赋银两者,加二钱;民间五两以上者,两加一钱。家彦言:“民赋五两上者,率百十家成一户,非富民,不可以朘削。”军食不足,畿辅、山东、河南、江北召买米豆输天津,至九十余万石,吏胥侵耗率数十万。家彦请严治,帝并采纳焉。忧归。
十二年起吏科都给事中。流寇日炽,缘墨吏朘民,民益走为盗。盗日多,民生日蹙。家彦上疏曰:“臣见秦、晋之间,饥民相煽,千百为群。其始率自一乡一邑,守令早为之所,取《周官荒政十二》而行之,民何至接踵为盗,盗何至溃裂以极?论者谓功令使然,催科急者书上考,督责严者号循良,不肖而墨者以束湿济其饕餮,一二贤明吏束于文法,展布莫由。惟稍宽文网,壹令抚绥,盗之聚者可散,散者可不复聚。又旧制捕蝗令,吏部岁九月颁勘合于有司,请实意举行。”帝皆纳之。擢大理丞,进本寺少卿。
十五年迁太仆卿。家彦向言马政,帝下兵部檄陕西督抚,未能行。至是,四疏言马耗之故,请行官牧及金牌差发遗制。且言:“课马改折,旧增至二十四万两,已重困。杨嗣昌不恤民,复增三十七万,致旧额反逋,不可不厘正。”帝手其疏,语执政曰:“家彦奏皆善。”敕议行。然军兴方亟,不能尽举也。
顷之,擢户部右侍郎。都城被兵,命协理戎政。即日登陴,阅视内外城十六门。雪夜,携一灯,步巡城堞,人无知者。翊日校勤惰,将士皆服,争自励。初,分守阜成门,后移安定门,寝处城楼者半岁。解严,赐宴午门,增秩一等。
十七年二月,廷推户部尚书。帝曰:“戎政非家彦不可。”特留任。贼逼京师,襄城伯李国祯督京营,又命中官王德化尽督内外军。国祯发三大营军城外,守陴益少。诸军既出城,见贼辄降,降卒反攻城,城上人皆其侪,益无固志。廷臣分门守,家彦守安定门。号令进止由中官,沮诸臣毋得登城,又缒叛监杜勋上,与密约而去。帝手敕兵部尚书张缙彦登城察视,家彦从,中官犹固拒,示之手敕,问勋安在,曰:“去矣。”秦、晋二王欲上城,家彦曰:“二王降贼,即贼也。贼安得上!”顿足哭。偕缙彦诣宫门请见,不得入。黎明,城陷,家彦投城下,不死,自缢于民舍,遭贼焚,残其一臂,仆收其余体焉。赠太子太保、兵部尚书,谥忠端。本朝赐谥忠毅。
孟兆祥,字允吉,山西泽州人也。世籍交河,举于乡,九赴会试。天启二年始擢第,除大理左评事。
崇祯初,迁吏部稽勋主事,历文选员外郎。门生谒选请善地,兆祥正色拒之,其人悚然退。进稽勋郎中,历考功。忤权要,贬行人司副,稍迁光禄丞,进少卿。历左通政、太仆卿,旋进通政使,拜刑部右侍郎。
贼薄都城,兆祥分守正阳门。襄城伯李国祯统京营军,稽月饷不予,士无固志。城陷,兆祥曰:“社稷已覆,吾将安之!”自经于门下。
长子章明,字纲宜,甫成进士,兆祥挥之曰:“我死,汝可去。”对曰:“君父大节也,君亡父死,我何生为!”乃投缳于父之侧。兆祥妻吕,章明妻王相向哭,既而曰:“彼父子死忠矣,我二人独不能死乎!”皆自缢。兆祥赠刑部尚书,谥忠贞,章明河南道御史,谥节愍。本朝赐兆祥谥忠靖,章明贞孝。
施邦曜,字尔韬,余姚人。万历四十一年进士。不乐为吏,改顺天武学教授,历国子博士、工部营缮主事,进员外郎。魏忠贤兴三殿工,诸曹郎奔走其门,邦曜不往。忠贤欲困之,使拆北堂,期五日,适大风拔屋,免谯责。又使作兽吻,仿嘉靖间制,莫考。梦神告之,发地得吻,嘉靖旧物也,忠贤不能难。
迁屯田郎中,稍迁漳州知府,尽知属县奸盗主名,每发辄得,阖郡惊为神。盗刘香、李魁奇横海上,邦曜絷香母诱之,香就擒。魁奇援郑芝龙事请抚,邦曜言于巡抚邹维琏讨平之。迁福建副使、左参政、四川按察使、福建左布政使,并有声。
或馈之朱墨竹者,姊子在旁请受之。曰:“不可。我受之,即彼得以乘间而尝我,我则示之以可欲之门矣。”性好山水。或劝之游峨嵋,曰:“上官游览,动烦属吏支应,伤小民几许物力矣。”其洁己爱民如此。
历两京光禄寺卿,改通政使。黄道周既谪官,复逮下诏狱。国子生涂仲吉上书讼之,邦曜不为封进,而大署其副封曰:“书不必上,论不可不存。”仲吉劾邦曜,邦曜以副封上。帝见其署语,怒,下仲吉狱,而夺邦曜官。逾年起南京通政使。入都陛见,陈学术、吏治、用兵、财赋四事,帝改容纳焉。出都三日,命中使召还,曰:“南京无事,留此为朕效力。”吏部推刑部右侍郎。帝曰:“邦曜清执,可左副都御史。”时崇祯十六年十二月也。
明年,贼薄近郊。邦曜语兵部尚书张缙彦檄天下兵勤王,缙彦慢弗省,邦曜太息而去。城陷,趋长安门,闻帝崩,恸哭曰:“君殉社稷矣,臣子可偷生哉!”即解带自经。仆救之苏,恨曰:“是儿误我!”贼满衢巷,不得还邸舍,望门求缢,辄为居民所麾。乃命家人市信石杂浇酒,即途中服之,血迸裂而卒。
邦曜少好王守仁之学,以理学、文章、经济三分其书而读之,慕义无穷。鲁时生者,里同年生也,官庶吉士,殁京师。邦曜手治含敛,以女妻其子。尝买一婢,命洒扫,至东隅,捧篲凝视而泣。怪问之,曰:“此先人御史宅也。时堕环兹地,不觉凄怆耳。”邦曜即分嫁女资,择士人归之。其笃于内行如此。赠太子少保、左都御史,谥忠介。本朝赐谥忠愍。
倪元璐书法艺术对后世影响
倪元璐(1593年--1644年),字汝玉,玉汝,号鸿宝,又号园客,浙江上虞人。是明末三家之一,自幼就显示出了非凡的才华。十七岁时,郡县监司三试均第一,十九岁那年被陈继濡发现,十分赞赏,从此也是声誉日上。天启二年(即1622年)及第进士,官至历户、;礼部尚书,学问人品皆为人所重。倪元璐书法灵秀神妙,用笔惊绝,与他同期的书家黄道周在《墨池偶谈》中赞曰:“行草近推王觉斯,觉方盛年,看其五十自化,如欲骨嶙峋,筋肉辅茂,俯仰操纵俱不由人,抹蔡掩苏,望王愈羊,宜无如倪鸿宝者。”由此可见黄道周对倪元璐的书法也是推崇备至。 倪元璐与黄道周、王铎三人被誉为:“明末三家”,天启二年,三人同举进士,在翰苑馆内相约攻书,倪学平原,黄学元常,王学大令,相互陶醉,砥砺濯磨。由此,倪元璐书艺大进。 明末的几大书家也是欲力挽狂澜,摆前人书法之束缚。倪元璐也是锐意开拓,积极进的书家,他的书法“尚新理异态”,似枯藤、似盘石,似老树著花,天意盎然,姿媚横生。不受笔笔中锋这制约,而多以侧锋取势,如钢刀斫木,铿然有力。得行草,王景曾曾说:“吾平生颇爱天池(徐渭)书法,脱尽俗尘,及置诸倪公行草之旁,便如小巫无坐立处。”其言虽有过激之处,但的确反映其对倪书的推崇。他的草书洒脱宏旷,神情爽朗,笔力雄厚,淋漓酣畅,极富韵味,观之美不胜收。倪公书法有“三奇”及“三足”之感。三奇曰:“笔奇、字奇、格奇”,三足乃“势足、意足、韵足”。无疑倪书也是天然形态,精彩纷呈。观其草书似迎浪畅游向前,畅快之至,不言而喻,无怪乎康有为称其书为:“新理异态尤多”。倪虽擅行草,但其楷书也是字字如珠玑,潇洒大方,不拘俗套,笔法、布局、精神俱佳。 倪元璐为人清正,有忠义之气,骨鲠气刚,倪对当时宦官专权兼掌东厂,魏忠贤又不断打击东林党人极为愤慨,并上奏皇帝为东林党人伸张正义,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日,李自成攻陷京城,倪元璐闻之,遂束带向阙,谢毕天子,以帛自缢身亡,以示忠心,年五十岁,福王谥号曰:“文正”。 明代是继宋、元之后,帖学书法又一次发展和普及的历史时期。继宋代之后, 朝野间掀起的丛帖汇刻之风, 给明代书学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这是明代书法的主要特点之一。法帖传刻十分活跃。其中著名的有常姓翻刻《淳化阁帖》于泉州的《泉州帖》;董其昌刻的《戏鸿堂帖》;文徵明刻的《停云馆帖》;华东沙刻《真赏斋帖》;陈眉公刻苏东坡书为《晚香堂帖》等。其中《真赏斋帖》可谓明代法帖的代表。《停云馆帖》收有从晋至明历代名家的墨宝,可谓丛帖之大成。 由于士大夫清玩风气和帖学的盛行,影响到书法创作,所以,整个明代书体以行楷居多,未能上溯秦汉北朝,篆、隶、八分及魏体作品几乎绝迹,而楷书皆以纤巧秀丽为美。至永乐、正统年间,杨士奇、杨荣和杨溥先后入直翰林院和文渊阁,写了大量的制诰碑版,以姿媚匀整为工,号称“博大昌明之体”,即“台阁体”。士子为求功名也竞相摹习,横平竖直十分拘谨,缺乏生气,使书法失去了艺术情趣和个人风格。
明代近三百年间,虽然也出现了一些有造诣的大家,像“吴门书派”,“明末四家”,但纵观整朝没有重大的突破和创新。所以,近代丁文隽在《书法精论》中总结说:“有明一代,操觚谈艺者,率皆剽窃摹拟,无何创制。”晚明书坛呈现出纷繁复杂的状况,兴起一股批判思潮,书法上追求大尺幅、震荡的视觉效果,侧锋取势,横涂竖抹,满纸烟云,使书法原先的秩序开始瓦解。倪元璐的书风是在近三百年死气的风格上的反叛,是对艺术情趣和个人性情的张扬。
在学书的道路上,倪元璐最得王右军、颜鲁公和苏东坡三人翰墨之助, 以雄深高浑见魄力,书风奇伟。黄道周曾在《书秦华玉镌诸楷法后》云:“同年中倪鸿宝笔法探古,遂能兼撮子瞻、逸少之长,如剑客龙天,时成花女,要非时妆所貌,过数十年亦与王苏并宝当世但恐鄙屑不为之耳。”正如黄道周所言倪元璐在植根传统的同时,又在竭力寻求变化,其学古人,灵活变通,学到举一仿三。其受益苏字,便能将苏字的扁平结字特征,反其道地化为偏长狭瘦的自家构字法则;学王字,却能把王氏书中居多的方笔,变成自己腕下能随机生发的圆笔;晚年用力颜字,去其“屋漏痕”意,书风渐趋浑沉,又能将揉、擦、飞白、渴笔等技法引入其中,借以丰富作品内涵。
倪元璐的行草书用笔锋棱四露中见苍浑,并时杂有渴笔与浓墨相映成趣,结字奇侧多变,人曾戏称“刺菱翻筋斗”,其棱峭生动之姿被刻画得淋漓尽致。他书法风格的形成,除了他善于从王右军、颜鲁公和苏东坡等古人的经典中得到滋养,更在于他的“新理异态”使其能自出新意。
康有为在《广艺舟双楫》中说:“明人无不能行书者,倪鸿宝新理异态尤多。”在古代书法的品评中,用“异态”二字称誉,所见只有宋代的苏东坡称张旭的草书“异态生动,号称神逸”,明代的项穆评颜真卿的书法:“独其《自叙一帖》,粗鲁诡异,且过郁浊,酷非平日异态”。康氏所说的“新”与“异”,有两层意思:一是不同于一般的明人书法;二是不同于一般的帖学书法,这二者对于倪书来说是统一的。倪元璐书法有明人行书流便秀雅的特点,又有涩劲朴茂的风貌,其源出于帖学书法,又含有碑学特别是六朝碑学的特点。我们可以以《金山诗轴》为例来分析。
艺术作品是艺术家精神、气质、人生观的无所掩饰的表露。此幅诗轴是倪书的代表作,整幅看来透射着一种苦涩的辣味,是众多抒发情怀书作中的精品。
此轴既以风骨凌厉,“异态”高古,清劲奇趣,格调旷达的特点,展现出明代气势豪迈、奔放的书风,行书流利犹如“凌鱼奋尾,骇龙反拘”,体现明人行书流便秀雅的特点,但又以其不求表面点书之精,这就超越了明代书法的一般风格,能惟求气势之盛,集形、意、气为一体,依意而生、率真天成,把明代的书风推向情与美相结合的道路,从而能达“通神”的极高境界。此其一。
其二:细度他的墨迹,结字多抬高右角,竭尽倾斜交错,危绝救应之势。如果说倪元璐的这幅书法很讲究造型的话,还不如说他更善于用笔,他在用笔上直落直收,斩钉截铁,笔画恣意,给人以刚劲畅达之感,其墨浓而厚笔画重而沉,方整中见婉遒,可窥篆、隶之意趣。加上笔画字型的粗细大小变化,墨色浓湿干枯交替,却又出现险劲中寓古雅的韵律。这就超越了他源出的帖学、碑学书法,将所学融入自己的创造,使之“下笔磊落无俗气”,难怪后人对他有“笔奇、字奇、格奇”之三奇,“势足、意足、韵足”之“三足”的称誉,正像清代的秦祖永在《桐阴论画》中说的“元璐书法灵秀神妙,行草尤极超逸”。他突破了明末柔媚的书风,创造了具有强烈个性的书法,对清末民国初年的书风有过一定的影响。
时魏珰用事,公乡人多贵显者,公无所附丽什么意思
意思是当时魏忠贤掌握权柄,倪元璐有许多显贵的老乡,但他却没有去攀附显贵者中的任何人。
刘理顺文言文翻译
译文
刘理顺,字复礼,是杞县人。万历年间乡试得中。十年参加会试,直到崇祯七年才考中。到殿试廷对时,崇祯皇帝亲自选为第一,回宫后高兴地说:“朕今日得到了一位饱学之士。”授予修撰之职。(刘理顺)更加勤于学问,不是好人就不与他们交往。
崇祯十二年春,京城告急,上疏陈述振作士气、抚恤穷苦百姓、选拔良吏、确定出师的日期、诚信赏罚制度、招服受胁迫跟从叛军等六件事。历任南京司业、左中允、右谕德,进用为侍经筵兼东宫讲官。
杨嗣昌迫夺服丧之情入阁理政,刘理顺在朝中倡言,杨嗣昌罢免了他经筵讲官和东宫讲官的职务。开封将要沦陷,刘理顺建议河北安排重臣把守,训练敢死士作为以后图谋之策,他的奏疏被搁置没有施行。杨嗣昌、薛国观、周延儒相继执政,刘理顺丝毫不依附他们。他出于温体仁门下,(但是)言论没有少许徇私。
贼兵侵犯京师很急,守城的士卒缺军饷,阴雨连绵受饥受冻。刘理顺到朝房对诸位执政说,赶紧请求库银,众人连连答应。刘理顺长叹回家,捐出家资犒劳守城士卒。同僚问他如何进退,(刘理顺)正色说:“(我的)生死视乎国家的存亡,(这个)还需要商量吗!”
城被攻破,他的妻子万氏、侍妾李氏请求先死。她俩气绝身亡以后,刘理顺写了一行大字:“成仁取义,孔、孟所传。文信践之,吾何不然!”写完后就上吊自杀了,享年63岁。四位仆人都跟他就义。
群盗大多是中州人,进入吊唁说:“这是我乡里杞县的刘状元,在乡里德行醇厚,怎么就这么死了呢?”围在一起下拜嚎哭一阵然后离去。后赠官詹事,谥号文正。大清朝赐谥号文烈。
出自《明史·卷二百六十六·列传第一百五十四·刘理顺传》
原文
刘理顺,字复礼,杞县人。万历中举于乡。十赴会试,至崇祯七年始中式。及廷对,帝亲擢第一,还宫喜曰:“朕今日得一耆硕矣。”拜修撰。益勤学,非其人不与交。
十二年春,畿辅告警,疏陈作士气、矜穷民、简良吏、定师期、信赏罚、招胁从六事。历南京司业、左中允、右谕德,入侍经筵兼东宫讲官。杨嗣昌夺情入阁,理顺昌言于朝,嗣昌夺其讲官。
开封垂陷,理顺建议河北设重臣,练敢死士为后图,疏格不行。嗣昌、薛国观、周延儒迭用事,理顺一无所附丽。出温体仁门,言论不少徇。
贼犯京师急,守卒缺饷,阴雨饥冻。理顺诣朝房语诸执政,急请帑,众唯唯。理顺太息归,捐家赀犒守城卒。僚友问进止,正色曰:“存亡视国,尚须商酌耶!”城破,妻万、妾李请先死。既绝,理顺大书曰:“成仁取义,孔、孟所传。文信践之,吾何不然!”书毕投缳,年六十三。仆四人皆从死。
群盗多中州人,入唁曰:“此吾乡杞县刘状元也,居乡厚德,何遽死?”罗拜号泣而去。后赠詹事,谥文正。本朝赐谥文烈。
明史特点
共二十四卷,就卷数而论,《明史》本纪所占不足全书十分之一,若以字数而论,则所占不及全书二十五分之一。由此可知本纪在《明史》中所占比例甚小,这是《明史》编纂体例中的一个特点。本纪在纪传体史书中,是以编年形式叙史的部分,
《明史》显然是将本纪作为全史之纲,以简明扼要的方式,首列于全书之前,使人在读阅这部史书之时,首先了解到有明一代历史之概况,而不是使人在读阅本纪时便事无巨细尽览尽知。这应该算是《明史》编纂整体设计上的独到之处。
失误之处
《明史》有《哈烈》、《黑娄》二传,事实上都是指阿富汗西部重镇赫拉特(Herat),这个失误是受了哈烈、黑娄在《明实录》中并存的影响,又将统治者沙哈鲁当作地名。
《明史》这本书对部分的皇帝都进行了粉饰,比如世宗朱厚熜在位中后期,迷信方士、尊崇道教、好长生不老之术、宠信奸臣严嵩,边事废弛、倭患加重、海禁厉行,
《明史》却评价世宗为“中材之主”,对以上的事情很少提起;光宗朱常洛仅在位一个月左右,被评价为“潜德久彰,海内属望”,这确实夸大了光宗。
昨非庵日纂 翻译
郑瑄与《昨非庵日纂》
郑瑄,字汉奉,号昨非庵居士,闽县(今福州)下渡人。自幼天资聪慧,读书过目不忘。祖父郑日休,明嘉靖年间举人,官教谕。父郑元勋,县秀才。祖父、父亲都游学北京,教授学生数百人,郑瑄因而遍交海内名士。考中明天启四年(1624年)举人,崇祯四年(1631年)进士,授南京户部主事,升渡支使,主管仓库和钱粮簿书等。后出任浙江嘉兴府知府,重视教育,兴修水利,深受百姓爱戴。数年后,任应天(今南京)巡抚,他为官清廉,一芥不取,生活清苦,妻子穿戴仍荆钗布裙。他说:“余为三品堂卿,几六年矣,萱帷布衾,制自微时。间欲更葺,亦不易措。”当时北方发生饥荒,流民纷纷逃难到南京,但南京百姓赋役繁重,民不聊天,有武生李琎,建议搜刮江南富裕人家财力以充军饷,受到钱士升的极力反对。郑瑄当即引退回乡。
唐王朱聿键在福州建立隆武小朝廷,授郑瑄为工部尚书加太子太保,郑瑄与大学士黄道周、巡抚张肯堂同心辅政,而当时武将专横跋扈,朝廷命令不能传达几州,隆武二年(1646年)朱聿键兵败被杀,郑瑄郁郁不得志,不久死于家中。后祀于嘉兴六贤祠。
郑瑄喜读书又精通文学,与学者倪元璐、徐石麟“以文章相引重”。郑瑄著有《抚吴疏草》四卷不传于世。又著有《昨非庵日纂》二十卷,“昨非庵”是郑瑄官署中的书室,郑瑄《自序》说:“使余而知昨之非也”。时时警示自己。此书是他的读书笔记,从历代正史、诗文集、野史、杂记等书中分门别类采集而成的,“此书皆记古人格言懿行”。他说:“兹编事不炫奇僻,语不求绮奥,取其有关世教、伦常、修德、释回,足当迷津一筏者。”希望能教化世人,为人们作一行动指南,此书刚刻板问世,立即引起朝野的关注,有人把它比作西汉刘向的《说苑》。不久,此书传入日本,受到欢迎,四百年来一直轰动日本商界。此书为明刻本、石印本,近年都有影印本。1995年中州古籍出版社又有“文白对照全译”本上下两册,极便于读者。
参考资料:《福州晚报.文化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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