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资助我,其实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都是你的错,让我读了这么个破学校,白白浪费了3年青春!”
2001年元宵节前后,在福州海员学校教书的庄志超,收到了一封内容粗鄙不堪的“拜年”信件。
当老庄看到寄信人的姓名时,火蹭地一下冒了上来。他实在不能理解,一个接受他资助的贫困学生,居然不念恩情,对他用尽辱说之词,把他的一片善心,比喻成“黄鼠狼给鸡拜年”!
那么,在老庄和这个学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学生为什么会如此怨恨资助他的老师呢?
老庄
好心资助贫困学生,3年后却收到“绝情”信
老庄和这个学生的渊源,要从1998年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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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老庄作为福州海员学校的老师,负责泉州市泉港区的招生工作。
这天,老庄的办公室来了一对父子,孩子看上去只有20出头,其貌不扬,邋遢不堪。当着老庄的面, 那个父亲一再请求,希望能把儿子送到学校,以后当船员挣钱养家。
老庄了解到,这家人非常困难,家里的女儿体弱多病,父母为了给她看病,不仅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下了10多万的债务。
老庄是个热心肠的人,早年当船长时,他就帮助过不少船员,后来留在学校教书,学生有什么困难他也乐于帮忙。听完这位父亲的讲述后,他当场落泪,接收了这个名叫庄建祥的学生。
庄建祥
因为孩子身世可怜,再加上又是同姓,因此老庄对庄建祥格外照顾。可是,第二年开学的时候,老庄注意到,庄建祥愁眉不展,好像藏着什么心事。
老庄过问后才得知,就在不久前,庄建祥的父亲难以忍受生活压力,不辞而别。没有了父亲的关照,庄建祥连学费都交不起了。
当时老庄的月工资只有3000,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资助了庄建祥。他不仅替这个孩子缴纳了剩下两年的学费,还负担了他的生活费。粗略一算,老庄花在他身上的钱足足有两三万。
庄建祥也很感激老庄的资助,每次见面,他都会喊老庄一声“姑丈公”。老庄也对这个孩子喜欢得不得了,2023年秋,他还动员自己的人脉,介绍庄建祥去了 南安市一家轮船公司实习。
接下来几个月时间,老庄经常能接到庄建祥的来信,对方一口一个“姑丈公”,“感恩”,让老庄乐不可支。
然而就在2001年元宵节前后,当老庄再次收到庄建祥的来信时,眼睛都绿了,气得七窍冒烟。
这是一封极其恶毒的“绝情”信,说什么“你资助我是黄鼠狼给你拜年”“白白浪费我3年青春”。
老庄气坏了:亏我资助你上学,毕业后你却恩将仇报,这么对待我,到底谁是黄鼠狼!
老庄尝试给庄建祥打电话,却怎么也联系不上。这下老庄的怒火达到了顶峰:既然你翻脸,也别怪我绝情!
这时,老庄突然想到,庄建祥在校时,曾给他打过一张欠条。于是,老庄赶紧把那张欠条拿出来,打开一看,上面显示庄建祥欠他6620元。
没想到这人还留了一手!老庄愤怒之下,一纸诉状将昔日的学生告上了法院。
登报找学生讨债,奔波10年
欠条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法院也支持了老庄的诉求,判决庄建祥偿还6620元。可是,这笔钱不是那么好要的,庄建祥从头至尾没有出现,执法人员去了他的老家,也没有找到他的人影。
住在村里的,只有庄建祥的奶奶,对于孙子的去向,老人家一问三不知,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实,老庄在意的不是这笔欠款,他也不缺钱花,只想要那个孩子一个说法,为什么以怨报德,说出那么难听的话来。
于是,老庄独自一人踏上了寻人之旅。他先是去了庄建祥实习的那家轮船公司,但公司的负责人告诉他,庄建祥已经辞职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老庄并没有放弃寻找。2002年初,曾经的一个学生告诉他,庄建祥可能去了山东青岛当海员。于是,老庄又马不停蹄赶往青岛,却又一次扑了空。
接下来那几年,老庄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但凡有一点庄建祥的消息就跑过去寻找,但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2005年,老庄从教师的岗位上退休了,本该过几年消停日子的他,仍然在寻找庄建祥的踪影。家人们实在看不下去,纷纷劝说他:“不就是六千多块钱嘛,东奔西跑不值得,还累坏了自己的身体。”
但老庄坚持自己的看法:“我不是心疼钱,我只是觉得辛苦培养一个学生不容易,他不该这么对我。”
那几年时间,从青岛到温州再到泉州,老庄几乎跑遍了整个海岸线,足迹遍布小半个中国。后来,筋疲力尽的老庄想到个办法:发动群众力量进行寻找。
老庄在报纸上刊登了一则名为《退休老师悬赏三千找学生》的寻人启事,号召群众积极提供线索。然而没想到,这一次老庄却被坑惨了。
有一个姓杨的学生说,他在温州七里港见过庄建祥,在港里当轮船维修工。老庄大喜过望,支付了500元的定金,忙不迭赶了过去。结果,他白白损失了500大洋,连庄建祥的人影都没见着。
时间来到2010年,老庄已经苦苦寻找了9年,不仅没要回庄建祥六千多的欠款,还搭进去3万元的各项开支。
难道“欺骗学生”这个黑锅要背一辈子吗?不肯放弃的老庄,又琢磨出一条“计策”来。
师生再见面,学生结婚成彩票站老板
老庄恍然间想到,到2010年,庄建祥已经33岁,应该结婚生子了。于是,老庄灵机一动,在庄建祥的老家附近找了个媒婆,以说亲的名义前往庄家,套出庄建祥的去向来。
果不其然,当庄建祥80多岁的奶奶见到媒人时,她自豪的说,自己孙子在福建莆田仙游县当了上门女婿,孩子都四五岁了。
“你知道他住在哪吗?”收了老庄好处的媒婆,打听起了庄建祥的落脚之地。
“哎呀,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从仙游县城去他那里,要14元的车费。”老奶奶回答说。
有了这条线索,老庄立马奔赴仙游县汽车站。车站工作人员告诉他,从仙游去象溪镇,车票是14元。
这一次老庄学精了,他没有贸然前往象溪镇,而是雇了一个当地人,去象溪打探情况。
三天之后,那个当地人回来了,他告诉老庄:“庄建祥的确住在镇上,还开了一家彩票站。”
这下老庄终于放心了,他跟着那人去到庄建祥的彩票站,但没有露面,而是偷偷拍下了庄建祥的照片。
当时临近年关,再加上老伴身体不好,于是老庄等过年后,才把信息上报给泉州市法院。
得知这个年过七旬,头发花白的老人,竟奔波10年寻找欠债的学生,法官大吃一惊,没想到他如此锲而不舍,令人佩服。
2011年2月,法官驱车赶往象溪镇,在当地相关部门的配合下,将庄建祥带回了泉州。
得知是昔日老师找自己要债,庄建祥长叹一口气,告诉法官:“没想到10年过去,就因为这么点钱,他还是找来了。”
等在调解室内的老庄也早已迫不及待,他想知道,为什么自己资助过的学生会恩将仇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被“骗”了的学生
进入调解室的庄建祥并没有给老庄好脸色,讥讽着说:“原来是庄老师哦!”
接着,戴着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庄建祥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指着老庄鼻子大说:“是你骗了我,如今就想让我当老赖,把我拉进黑名单,别再演戏了!”
老庄听后一愣,没想到自己在学生眼睛里竟是这么个形象。可听完庄建祥的解释后,他沉默了。
庄建祥诉苦说,他去轮船公司实习前,老庄保证他能赚到四五千的月工资,没想到去了只有一千多。父亲离家出走后,他要照顾年迈的奶奶,生病的妹妹,这点钱根本不够,于是选择了辞职。
后来,庄建祥去过青岛、温州,在各个港口当船员,日子才好了起来。他拿着攒下的积蓄,在女子的老家仙游县开了一家彩票站。没想到10年之后,老庄还是找了过来。
老庄也是有苦难言,当年给庄建祥介绍工作并不容易,而且按理说,实习生是没有工资的,是他向公司说情,才给庄建祥发放工资。而且,这10年的寻人之路,老庄花费超过3万元,他找谁说理去!
可不论老庄如何解释,庄建祥就是不相信,也拒不还钱。法官忍无可忍,对庄建祥采取了强制措施,司法拘留15日。
直到这时,庄建祥才意识到自己违法了。他终于承认了那张欠条,向老庄支付了1.2万元的欠款和利息,被放了出来。
尽管拿到了欠款,但老庄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要的不是钱,而是一个交代,他要让庄建祥明白,什么是感恩,什么是知恩图报,。
可庄建祥真的想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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