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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归
作者|周永兰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预报了好几天的雨，终于在昨夜姗姗而来。午饭过后，灿阳隐去，风声渐起，天色渐暗，却一直未闻雨声。黄昏时分到阳台看花，忽见楼下地面已湿，春雨，竟悄然而至。
向空中望去，捕捉她的身影。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飘下，倏地便没了踪影，比那高空掠过的飞鸟之痕更为迅捷，更加轻灵和飘渺。
地面湿漉漉的，当是一夜春雨浸润而成吧？“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楼下花坛里的绿植，经过雨水的滋润，如孩童笑声般鲜活。对面楼房的砖红色屋顶，干净得好像来自童话世界。此时的春雨更加细微了，半天，细细洒落几丝，“沾衣欲湿杏花雨”，这雨，比花瓣儿还轻巧呢！偶尔走过的行人，皆未撑伞，连老人都将伞收起握于手中，在微雨中缓缓前行。
雨无声，只听风声浩荡，却并不觉得寒冷，“吹面不寒杨柳风”，诚是哉！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这风似乎是从东坡句中而来，这般强劲盛大。在风声中睡去，在风声中醒来。
如此浩风，西乡樱桃沟该不会落英缤纷吧？花瓣雨是极美的，但那只限于影视剧和想象中。若真要那一树树樱桃花如雨般飘落，想着已是大为不忍，看见真会怨东风不如人意了。自古东风最怜花，想来这风也爱恋那漫山遍野的芬芳，路过之时，会驻足细赏吧？
如此浩风，牧马河畔那杨柳瘦怯的柳条儿、娇弱的嫩叶儿禁受得住么？应该可以的，尽管现在“桃未芳菲杏未红，枝纤叶嫩绿未浓”，但是“年年青青碧玉树，皆从未匀嫩黄成。”这番风雨，会磨炼得她们坚韧勇敢，冉冉柔条，翩翩绿叶，氤氲得河堤如舞如烟。
听着浩浩风声，一首儿时的歌曲浮现脑海，不觉轻声哼唱起来:“你看那万里东风浩浩荡荡，万里东风浩浩荡荡。你看那漫山遍野处处春光，漫山遍野处处春光。青山点头河水笑，万紫千红百花齐放。”那时年幼，只觉得歌词很美，好似一幅画。教我们音乐的女老师，弹着风琴，明目善睐,教唱一遍又一遍，我们也跟着唱了一遍又一遍，似乎都陶醉画中了。这首节奏欢快曲调高昂的儿歌，就这样深植于记忆之中。以至于多年后读到孟子的话“我善养吾浩然之气”，我的第一反应便是:浩然之气，那不是东风么？东风即春风也，孟子蓄养的，是那浩浩荡荡养育万物的春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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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郭熙曾作《四时之风》，其中对春风这般描写：“春风能解冻，和煦催耕种。裙裾微动摇，花气时相送。”这首小诗浅显易懂，形象地表现了春风的柔和之美，也写出了劳作之美，花香之美。低吟着小诗，仿佛看见了那温柔的风儿拂过河流，河水苏醒了，挣脱敷罩了一个冬天的面膜，在春阳下少女般欢笑着，满眼的欢乐。风儿吹过农田，泥土醉了，墒好细软，农人一边聊着家常，一边播种下新的希望。她来到桑林里，给秀美的采桑女带去了缕缕花香……
此时，东风伴读，蓦然发现，郭熙所写的是晴日之风，所以“裙裾微动摇”。昨夜今晨，当是“裙裾飘飘若仙女，东风送我上青云”之风了。
如此浩风，能吹尽庚子年初以来笼罩在神州大地的疫情阴霾该有多好！
窗外，风声渐息，蓬软的云朵一大团一大团罩在黛青的山顶上。“有雨山戴帽，无雨山没腰。”这云银白柔软，不像是有雨的样子呀？下雨也好，虽然期盼晴好，但是庄稼需要雨水呀！“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经过了一冬的蛰伏，万物都期待着春雨的润泽。一宵春雨足,满地菜花吐。来吧，多情的雨儿，你听，农人期待着你呢：“腊雪瑞我麦，春雨嘉我谷。老农无他求，一饱万事足。”
远远地，传来了疫情宣传车的播报，随后是振奋人心的歌声。这歌声已伴随多日，我依然侧耳感受他的雄壮。我想，政府是用这种方式提醒居民，交通虽然无阻，疫情依然严峻，不容马虎。或许，这宣传喇叭不再响起的时候，春天，就真正到来了！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众志成城之下，笃信过不了多久，将是万里东风浩浩荡荡，中华大地处处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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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作家】周永兰，报刊及网络发表有小说、散文作品，现居陕西西乡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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