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光武帝是东汉的开国皇帝,在史书中,一直享有着极高的历史地位。汉光武的文治武功,几乎完美。文的方面,他整顿吏治,抑制外戚,发展经济,爱惜百姓;武的方面,他南征北战,灭新兴汉,开疆拓土,威震华夷,恢复了刘家的汉室天下,所以在中国历史,一直是将汉光武作为明君的典范来说的,近些年来,网络上更是将汉光武称为“古代最完美的皇帝”、“位面之子”等。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汉光武在民间的历史形象,却没有正史中那么伟岸光正。两百年来,民间的戏剧和曲艺中,一直将汉光武塑造成一位昏君。
这里,就要提两出著名的京剧了,一是《姚期》 (又名《打金砖》、《斩姚期》),一是《上天台》。
京剧《姚期》中的姚期(左)和刘秀(右)
《姚期》剧情是这样的:刘秀登基后,命姚期镇守草桥关,日久思念姚期,又命马武、杜茂、岑彭三人替回姚期,随朝伴驾。姚期入朝后,其子姚刚在跨马游街时路过国丈府,国丈郭荣私设禁地,姚刚与之争执失手将其打死。姚期绑子上殿请罪,凭借免死金牌姚刚仅被发配。刘秀酒醉宴请姚期,郭妃设摔杯计欲将姚期全家问斩。马武适因牛邈攻打草桥,回朝搬兵,闻信,闯宫保奏,逼刘秀发下赦旨,救出姚期父子,使二人戴罪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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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台》的故事开头与《姚期》类似,但是结局却悲惨得多,前面都一样,但是在姚期绑子上殿后就不一样了。姚期绑子上殿请罪。刘秀念姚氏父子有功于国,从轻发落,将姚刚他充军发配;留姚期继续在朝为官,并表示愿意戒酒。西宫郭妃怀恨姚家杀父,在后宫用计破刘秀酒戒,趁刘秀酒醉传唤姚期前来加以陷害,刘秀不察,姚期被诬以非礼之罪被郭妃推出问斩。 护国军师邓禹欲救姚期,慌忙携三道本章进宫启奏,可一一都被郭妃阻拦递不进去,无奈之下只得找王爷马武告急,耿直的马武一听当堂气坏了,背上金锏便直闯后宫大闹,把个刘秀吓至酒醒并赦去姚期之罪,可惜马武迟来一步,未及领旨赶至法场,姚期已人头落地。
刘秀悲痛自己枉杀功臣,神智恍惚之下,竟然怪罪邓禹未来劝阻,将其贬为庶民,邓禹不堪受辱,愤极碰死在殿前;刘秀仍不觉悟,惶窘中将一众大臣俱斩尽杀绝。
马武见昏王无道,摘下铺金殿的金砖追打刘秀,大太监护驾将他阻挡于宫门外,马武气极用金砖自击身亡。此刻刘秀终于清醒过耒,可惜为时已晚,只得戮奸妃后再到太庙祭祖谢罪。 太庙中刘秀见众大臣冤魂向他索命,惶恐万分,最后见马武冤魂持金砖打他,惊惧下自己摔跌身亡。
以上两剧,尽管剧中主要人物刘秀、姚期、马武、岑彭、杜茂、邓禹等都是历史上的真实人物,但戏中所演故事和人物性格,均与史严重不符,以至于造成了戏剧之外的冤假错案,让一代明君兼仁君刘秀蒙受了二百年的不白之冤。
这些故事中的郭妃就与历史不相吻合。汉光武刘秀的爱情故事在中国历史上是著名的,他年轻时,初见阴丽华,就发出“娶妻当得阴丽华”的感慨。后来,刘秀终于达成多年夙愿,在二十八岁时娶阴丽华为妻。后来,刘秀征战河北时,为了拉拢真定王刘扬,迎娶了郭圣通。刘秀称帝后,同阴丽华一起册封贵人。为了安抚河北派势力,册立为皇后,史称光武郭皇后。戏剧中的郭妃,显然就是以郭圣通为原型,但一来郭圣通是皇后,二来,汉光武一生专宠阴丽华,并不宠爱郭圣通。
而且,汉光武和功臣们的关系相处得很好,他对功臣从不猜疑。光武帝最得力的助手冯异,建武初年被命令掌重兵专守关中,独当一面。有人上奏章说他“专制关中,斩长安令,威权至重,百姓归心,号为‘咸阳王’”(《后汉书·冯异传》)。光武帝使人把奏章交给冯异看。冯异惶惧,上书谢罪。光武帝诏报说:“将军之于国家,义为君臣,恩犹父子,何嫌何疑,而有惧意?”(《后汉书·冯异传》)又如朱鲔曾为更始帝刘玄坚守洛阳,抵挡过光武军,而且参与过谋杀刘縯的活动。光武帝派人说降他:“举大事者不忌小怨,鲔今若降,官爵可保。”(《资治通鉴》汉光武帝建武元年)朱鲔降后,光武拜鲔为平狄将军,封为侯爵,后为少府,传封累世。刘秀对其他臣下也多如此。
但是,为什么历史上的明君汉光武帝,在戏剧中,却成了好色酗酒、出尔反尔、滥杀无辜、精神失常的昏君呢?
其实,仔细一看就可以看出来,前面说的这些戏剧,本质上都是同一部故事,只是情节侧重点、表演着力点以及角色的行当有所不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故事模板。
中国的这些戏剧剧目也好,还是评书曲艺也好,他们的编撰其实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这些故事的创作者,基本上都是下层文人,甚至是目不识丁的演员,这些人的文化水平并不高,对于历史的真相也并不了解,他们编撰这些故事时,往往只凭借一些人物的人名随便编撰,并不顾忌史实。
而因为这些剧目最开始的受众,同样是底层的劳苦大众,所以,他们编写这些戏剧时,往往有种“东宫娘娘烙大饼,皇帝种地用金锄头”的朴素的幻想。这些故事中的角色,都是类型化的,脸谱化的,所有的故事里,一定要有名将,有军师,有昏君,有奸妃,有国舅爷,有青天老爷等,这些反映出当时的百姓大众对古代政治、帝王心术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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