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那些命若琴弦的文化名楼_济南_大明_诗人

济南那些命若琴弦的文化名楼

济南时报·新黄河记者黄中明摄

□张智辉

“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这句意象叠加、妙不可言的经典台词,让多少人对济南心驰神往。而眼前大明湖畔新晋网红打卡地超然楼火爆“出圈”,璀璨一刻每日“吸粉”无数。

“超然楼”废而复兴,衰而又荣,它既是一部济南文化史,又是一部民族沧桑史。超然楼始建于元末,1639年毁于战火,2008年重建。一代文豪蒲松龄也曾客居于此;明代诗人杨衍嗣曾在此抒怀:“近水亭台草木欣,朱楼百尺会波濆。”而“城神”铁铉,曾在此犒劳守城将士。

撑篙漫溯,曲径通幽。“超然”之外在济南历史上还有一些文化名楼,因文人名士而兴,被时代洪流裹挟,命运不尽相同。

文人诗酒葱味包子

三个看似不搭边的人和美食成就了一座浪漫之楼——白雪楼。

现位于趵突泉公园的白雪楼,是为纪念明代著名文学家“后七子”领袖济南人李攀龙所建。一身傲骨的李攀龙因不堪官场“受辱”,于嘉靖三十五年(1556年)由陕归乡,在历城王舍人庄之东鲍山下筑“白雪楼”隐居,明代“历下十六景”之一的“鲍山白雪”,指的就是这座白雪楼。

为安心读书、养病,李攀龙后在百花洲畔建楼,也名为“白雪楼”,就是这座白雪楼演绎了文人的风骨和浪漫。

据说,这座藏书楼建在百花洲中的一座小岛上,没有桥梁,只备小舟往来渡客,人称“湖中楼”。对访客,李攀龙极为“挑剔”,若有俗客来,李攀龙高卧楼上不出,不放舟引渡;若有文士到来,则“先请投其所作诗文,许可,方以小舴艋渡之,否者遥语曰:亟归读书,不烦枉驾也”。(王士禛《带经堂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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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李攀龙在文学复古运动中的领袖地位,白雪楼中常常高朋满座,诗酒酬答。陪伴李攀龙在此居住的是其侍妾蔡姬。据传蔡姬善烹调,她做的葱味包子,葱香浓郁而馅中无葱,在李攀龙的朋友圈中大受欢迎,时人以去白雪楼吃葱香包子为美事。

“何人定解浮云意,片影漂摇落酒杯。”白雪楼给了李攀龙一片心灵净土。

李攀龙去世40余年后,百花洲畔的那座白雪楼凋敝不堪,诗人王象春花高价买了这座白雪楼,“仍其匾额不忍易”。

李攀龙九世孙李献方在《重修白雪楼记》中说:“白雪楼初建于城东王舍庄,再建于湖上碧霞宫侧,后俱倾圮。明万历间臬台叶公梦熊补建于趵突泉上。”白雪楼俨然成为一座文化地标。

剩水残山锁故丘

他刻苦为学,少年登科为官清正;他是明“前七子”之一,投身轰轰烈烈的文学变革运动。他就是边贡,字廷实,自号华泉子,明代济南历城人,著名诗人、文学家。为官三十多年,足迹由湖北、山西直到江苏南京。晚年遭人弹劾,遂借机辞职还乡。

文人名士好书,边贡是个极致。他每到一地,便搜求古籍善本图书,呕心沥血终达万卷之数。他将这些得来不易的书都如数搬到新建成的小楼里,遂名此楼为“万卷楼”。

清代是我国私家藏书最盛之时,杭州有著名的“八千卷楼”,与湖州的“皕宋楼”、聊城的“海源阁”、常熟的“铁琴铜剑楼”并称晚清“四大藏书楼”。而万卷楼比八千卷楼不仅多出两千多卷,还早了300来年,这期间所付出的时间、钱财、精力和情感,绝对超过一般人。可以想象,当万卷楼建成之际,边贡该是何等的惬意——他应该是将后半生全部寄托在这里了。

嘉靖十年(1531年),边贡56岁,万卷楼建成。令人痛惜的是,还没开心几天,到第二年即嘉靖十一年,万卷楼突遭火灾,所有图书一时化为灰蝴蝶,烟消云散……

命运之神似乎与他作对,祝融毫不怜惜这位读书人,毕生所积,瞬间灰飞烟灭。边贡仰天长哭,呼曰:“嗟乎!甚于丧我也!”《列朝诗集小传·边尚书传》。遭此打击,一蹶不振,当年病卒,终年57岁。

“水云漠漠少人游,更有谁知万卷楼?满壁图书随劫火,百年遗像拜风流。斜风细雨侵荒苑,剩水残山锁故丘。回首当年吟眺处,古槐蝉噪一林秋。”清朝诗人任弘远在游历大明湖后写下《万卷楼》。可见那时万卷楼遗址已成“荒苑”,几乎无人知晓。因存世时间极短,万卷楼只如惊鸿一瞥。

惜哉痛哉!命运多舛边华泉,因书而殁,千古遗恨!

右史英魂恋故居

他曾是名动一方的省考第一名,会试却落第不中,这就是明代文学家许邦才。徐邦才字殿卿,济南历城人,“历下四诗人”之一(其余三位为李攀龙、边贡、殷士儋)。

“莺花愁旅客,风雨逼清明。”“累会不第”的许邦才满怀惆怅,后来在李攀龙、殷士儋等极力推荐下,出任河北赵州的知州。几经周折,升任德王府右长史,遂返回家乡济南上任。在任德王府右长史期间,他在玉环泉畔(今省府前街)兴建瞻泰楼,寓意登楼观瞻泰岳。

诗人在此敲棋煮酒,赋诗唱和,留下许多绝美佳句,《瞻泰楼集》《海右倡和集》等留传后世。

“长史风流说许君,高楼日拥岱宗云。空青故向轩窗入,匹练遥从几簟分。”“春草秀才”任弘远借景抒怀,写许邦才的风流气质,特别是瞻泰楼的高敞壮丽,写楼外的蓝天绿树与潺湲飞泉,可见瞻泰楼当时之胜景。

晚年的许邦才重修仲宫太甲山南泉寺,并入寺颐养天年,去世后葬于兴隆庄。任弘远作《过许殿卿墓》诗:“名重梁园集,诗传瞻泰楼。当年许长史,抷土见风流。”

出于对诗人和瞻泰楼的深厚情感,济南有不少故事流传。清代济南诗人范坰写有《芙蓉泉》诗:“芙蓉泉上访遗书,右史英魂恋故居。自古并无千载业,禁他厮仆待何如?”而在诗后的注文中,范坰写道:“许长史邦才字殿卿,宅在布政司街路东,有瞻泰楼,乃与于鳞唱和处。后宅为胥吏所得,命仆扫楼,忽见朱衣人云:‘尔何人?敢居吾室。’大骂其主,已而暴死。”朱衣人者,许邦才先生是也。

济南还有一些“很治愈”的名楼,位于大明湖的汇波楼,济南八景之一“明湖汇波”描绘的正是此处。张养浩诗赞“鸟飞云锦千层外,人在丹青万幅中”。位于大明湖始建于元代的钟楼寺遗址,坐落于济南段百里黄河风景区的楼阁式建筑鹊华楼,位于济南老城内寿康楼街的寿康楼,都各美其美,且美美与共。

“山外青山楼外楼”,该是为济南量身定做的诗句。这座中古的老城,虽历经沧桑,但风韵依旧,在盛世之光的照耀下,有的返老还童,有的枯木逢春,有的融进诗人的妙笔,不时唤起人们对它或美好或苦涩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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