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来一次同样的情形,还会吃“人肉”吗?
幸存者纳多·帕拉多面对这个问题毫不迟疑:“如果还是在那种情况下,我想我还是会吃人肉……”
空难幸存者纳多·帕拉多与橄榄球队员
那种情形不是别的情形,而是遭遇到空难,在冰雪覆盖的安第斯山脉等待救援的数十天内……
(一)灾难来袭
时钟要拨回48年前。
1972年10月12日,乌拉圭的一支业余橄榄球队租用了乌拉圭空军571号包机,打算前往智利首都圣地亚哥,参加一场橄榄球比赛。
因为是包机,飞机上空出了十个座位,作为对球员的福利,也是为了体现球队对球员的鼓励,球队允许一些队员携带自己的家人或朋友一起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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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多·帕拉多向球队争取到了这个机会,他带上了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一起前往目的地,一来让家人去现场给自己加油,二来也是给家人一次特殊的旅途。殊不知,这“旅途”竟是生离死别。
纳多·帕拉多与他的母亲和妹妹
当天,飞机飞到安第斯山脉附近时,天气变得很糟。飞机在阿根廷的门多萨临时降落。第二天早上,飞机从门多萨起飞,飞往圣地亚哥。
下午3点多的时候,飞机开始颠簸,所有乘客甚至连飞行员也并未发觉,这架飞机已经偏离既定的航线。按照原计划,飞机应该穿过安第斯山往北再到目的地。然而,由于天气环境恶劣,安第斯山上空云层密布,飞机撞上了安第斯山脉深处的一座无名山峰,飞机尾部被撞飞,机身前半部分顺着山坡滑落。由于特殊的U型坡度和厚厚的积雪,飞机最终停了下来。
45名乘客中,机上的5名乘客当场死亡,另有7名下落不明,其中包括两名飞行员,以及纳多·帕拉多的母亲。
纳多·帕拉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头发已经和血块黏在了一起,自己的2个好朋友和自己的母亲已经死去,19岁的妹妹也已经奄奄一息……
很快,因为缺乏治疗,再加上极端的天气,纳多·帕拉多的妹妹在空难第八天停止了呼吸。
这群本应该在10月参加美国橄榄球赛的18-22岁左右的年轻学生,因为这场空难,死的死,伤的伤,活下来的还要来面对和死神的较量……
(二)与死神赛跑
空难发生后,幸存的球队队长第一时间召集伤势较轻的幸存人员将困在机身里面的乘客解救出,两个学过医的队员罗伯特和古斯塔沃帮着照顾伤员。
安第斯山终年积雪,白天有太阳照射还比较温暖,但在夜晚,最低温度要达到零下30度。这是一群去参加比赛的学生,飞机上也没有任何御寒服装以及登山鞋,更没有专业的护目镜。幸存者把尸体全部搬迁到机舱外,将毁坏的机舱作为自己的容身之处,把飞机上的椅子、行李、衣物全部拿出来挡住飞机的破洞,再用雪填满空隙,以此来维持机舱内的温度,大家聚集在一起取暖,避免冻死。
而白雪皑皑的安第斯山,人长时间处在在这环境里,很容易出现“雪盲”,24岁的幸存者阿杜佛用飞机上的遮阳板做成简易太阳镜来保护幸存者眼睛,这也为最终生还的16名幸存者维持了一丝生机。
在最冷的情况下,他们也想到用生火的办法来取暖,但他们不敢烧衣服,此外飞机里也找不到其他可以烧的东西,无奈之下,他们烧掉随身携带的7500美元纸币用以取暖,但这点点火苗无法阻止同伴在恶劣的环境下死去。
冷、煎熬、精神绝望……困扰他们的还有饥饿。
空难发生后的第十天,当时剩下的27名幸存者已经吃完了飞机上的沙丁鱼罐头、巧克力等食物,为了充饥,他们把行李箱上的牛皮和飞机坐垫拆下来煮着吃,把金属板上放雪融化用作水止渴,但很快,周围就没有可食用的东西。
在绝望中,幸存者意识到只有吃“人肉”才能让他们活下去。
当晚,幸存的27人围成一团立下“约定”:如果当中任何一个人死了,其他人都可以吃掉他。
就这样,幸存者开始用尸体上的肉充饥。一开始,他们吃掉了飞行员,飞行员吃掉后,只能吃开始时死去的亲人、朋友。
饥饿问题得到暂时解决,但极端环境仍旧没有改变。
空难后的第17天,雪崩夺走了8个人的生命,临时的栖息住所机舱也没了,34天后,3名受伤者死去,幸存者只剩下16人。
61天,幸存者们作出了一个无奈的决定:翻越雪山,寻找救援。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政府早就在空难10天后宣布停止搜救,等在这里“吃尸体”也只是坐以待毙。
经过9天跋涉,纳多·帕拉多和另外2名幸存者走出雪山进入河谷地带,幸运的是,他们遇到了一个骑马人,很快就联系上了政府。很快,直升机就救出了剩余的幸存者。
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下存活70余天,他们被称为"安第斯奇迹"。
(三)“死而复生”的争议
16名幸存者从空难里存活,本是一个“美好的奇迹”,但“美好”随着报纸在一篇名为《靠同类相食生存?》的文章中说:"16名幸存者是靠吃朋友的尸体活下来的。"让世人知道他们靠吃人肉存活后瞬间消失。
很多人把他们叫做“恶魔”“食人族”,这让原本因为食人肉内心备受煎熬的幸存者更是痛苦。
幸存者们在很长的时间内不敢出门,不敢面对亲友,不敢重新进入社会,因为世人的批评,他们不得不远离原来的赛场,不得不远离自己最爱的运动,不得不接受心理辅导。
1974年,《活着:安第斯空难幸存者的故事》一书出版,书中讲述幸存者在安第斯山72天的生存经历。幸存者卡内萨在书中说:“靠吃人肉活下来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的经历,我问自己这样做是否值得,答案是值得。这样做是为了活着的人继续生存,如果当时地上是我的尸体,我也希望你做同样的事情。”
卡内萨与儿子及另一名幸存者合影
帕拉多也在书里表示“那时候的情况,人类社会的规则已经不适合我们,为了生存,只有遵从大自然的规则”。
幸存者们在很久之后才慢慢走出这段阴影,帕拉多是最先走出的。如今,他和结婚多年的妻子维罗尼克育有两名十几岁的女儿。劫后生还的帕拉多后来一共11次重回安第斯山脉上的飞机坠毁地点,向母亲、妹妹和朋友的坟墓献上鲜花。之后,在80多岁父亲的鼓励下,帕拉多还写下了《安第斯山脉上的奇迹》一书。
值得一提的是,在每年12月22日,空难生还者们都要聚会一次。,
而在空难40年后的2012年,16名幸存者重新回到圣地亚哥,与之前的橄榄球队来了一场“迟到40年”的比赛。
在开场仪式上,官员们为死难者照片揭幕,那段噩梦般的过往又重新回到幸存者们的眼前,他们不由得失声痛哭。
当年意气风发的橄榄球队员合影
1993年,导演弗兰克·马歇尔将此事拍成电影《天劫余生》。
这场空难已经过去48年,当年的幸存者仍旧在“吃人肉”的争议中生活,不管你接不接受,你得承认,对这场空难的幸存者,我们送上祝福比横加非议要有意义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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