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南山的一路深情_院士_羊城晚报_南山

□王华基

在我数十年的记者生涯中,因一次报道与采访对象结缘的真是少之又少,钟南山院士却是其中一个。时过境迁,我与他的联系断断续续。一个闻名中外的“名人”,还记得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记者吗?

最近我因病要住院手术,他得知后私信我:“华基,前列腺根治术效果是很好的,不用过于担心。”

但我在入院前的复查中偶然获悉,该院一位和我很要好的医生,因病已故去两年了,我十分震惊,原来还准备当治疗遇到困难时能向他求助。这位医生,曾是我在中山医当学生辅导员时的学生,后来当了教授,外科的一把刀;人很健壮,年龄比我小多了,但竟说走就走!

人生无常,生命竟如此脆弱,让我深为伤感,再加上复查的折腾,更令我难以释怀。于是 ,我有感而发,写了些话,私信给钟院士,感叹在中山一院候诊候检候床的病人真多。在这里,我亦见到医护人员的忙碌劳累,才知一些医者对自己的身体亦无能为力。古称郎中悬壶济世,理应得到社会的尊重。我希望钟院士除了对自己驾轻就熟的专业建言外,还能以自己的专业精神与威望,为病患群体站台,为进一步改革医疗体制鼓与呼。

我知道对钟院士讲这些话是多余的,他的所作所为,就是心系苍生,“为生民立命”,对当前医疗卫生的状况,他比我更清楚。

也许见到我字里行间流露出的焦虑与彷徨,钟院士再次安慰我。当我告知他,住院后几天才能做手术,他即私微我:这并非疑难手术,应该放心的。还问术者是谁?

他给我发私信,都是短短几句,但实在、暖心。我还能说什么呢?只有寸心知。当年采访他写的一篇报道,距今都已40余年了,这个缘分他还记住,在我病痛时给我信心,细微之处可见他的人格魅力!

我与钟院士已有多年未见,最近的一次见面,距今也有近六年了。

那是在羊城晚报创刊60周年的庆祝活动中,他作为嘉宾,和我一起接受晚报记者采访,共话30多年前我们初见的故事。他说:“我特别认同羊城晚报用《争气篇》这一标题定义那段留英经历的内涵。”在与采访他的记者交谈完后,他还特意走到我面前,微笑着问道:“你年龄多大了?身体怎样?”我对他说了,并特别告诉他,我们每年都有体检。他沉吟良久,只点了点头,却没说什么,但我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一种关切。

1989年年初,我曾在晚报连续报道过一个重症肌无力患者的遭遇,引起广泛关注。这个年仅33岁的女患者,发病五年多,先后辗转住过七家医院,其中的悲苦,只有亲历者才体味得到,其家人曾多次发觉患者有轻生意图。最后是钟南山负责的广医呼研所病区收治了她,住院三年多。我曾问过患者,医院对她怎么样?她眼含感激的泪水,但无法说话,只能吃力地用笔写道:“他们都尽力了,从院长、医生到护士都很关心我。”面对一个靠呼吸机活着而又欠交巨额医疗费的病人,他们没有功利计较,有的是救死扶伤的职业操守。患者情绪不稳定,钟南山亲自到病房安抚,并表示不管怎样,只要患者还有一线希望,决不放弃治疗。难能可贵的是,钟南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带领出一支大医精诚的专业团队。他们不愧为有情怀、有怜悯之心的生命守护者。

后来,因为钟院士太忙,我不想打扰他,与他的联系也渐渐少了。他在本世纪初还曾托我的同事带话,让我帮忙寻找那份刊登《争气篇》的羊城晚报。当时我即到报社资料室找到那份已时隔20年的报纸,并将曾连续几天摘登他的日记的报纸,一起复印邮寄给他。

一路走来,钟南山院士与羊城晚报的情缘,一直没有改变,正如他为庆祝羊晚创刊60周年写的祝福语:“一甲子一瞬间 一路深情6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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