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读书苦,那是你看世界的路——
双喜听他爹派了小翠一堆好处,心里倒一下子想起她的许多不好来,便冷冷地说:“这一面倒挺好,可有一面也不好,看和我三舅闹些啥呀,人们都逗我,说她是我三舅母了!”
林德才狠狠白了双喜一眼,说:“你管些什么事?有空闲少在屯中转悠,找点活干!”
双喜不做声了,他嫂子向他一笑,也像是对他责怪说,谁管那些与种地无关的事,闹个翻江倒海,也溅不到咱们身上水。
林德才老汉从墙上的搁板上,取下木头匣子,拿出纸包纸裹的几个小钱,凑足六毛,交给双喜说:“交给陈二哥,随个礼,麻溜回来,别看热闹,咱们家还有咱们家的事,到日子你嫂子去!”
双喜对他爹的话,早听得絮烦了,但又没办法,他可不敢正面反驳,只能循规蹈矩。所谓家有家法,铺有铺规。各家有各家的门风,林德才老汉的威严,乡邻们也是知道的。
双喜带上钱,到了陈二家,把礼随上了。
正日子那天,陈家挤满了一院子人。冬花和她娘也去了。她娘不住地给她姑娘讲述着小毛的婆婆家小礼过了多少布,多少钱,多少酒,大礼又过了多少东西,娶亲的时候又这么排场,阔绰,心里头羡慕不已。
“人这也叫一辈子,你看到了吧!”冬花娘眼热地说。
冬花看了炕上摆的出嫁的被褥,一叠叠,红的,绿的,穿的衣服一件件,棉的,单的,有自已做的,也有买的成衣,五光十色,丰丰盛盛,但她说,“人家两家都有,才能这么办!”
她娘拍着大腿说;“可说这话呢,谁有姑娘不找个有的,要不穷一辈子啊,咳咳!人生一世图希啥!”
娘俩正在唠嗑时,贾三来了,把冬花娘叫到了一边,对她说:“镇上那个税务官,”其实是个税务所长,“正等着你回信呢!”
自从上次冬花娘把来说媒的打发走之后,税务所长郎焕仁又找到贾三,请他帮忙此事。贾三呢,也巴望不得能因此靠上郎焕仁,便多次到韩家来暗中掇使冬花娘悔婚,将女另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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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件事,冬花娘踌躇了好长一阵子,一直不知所措,二心不定。她对贾三说;“从钱财上、家业上看,咱们是高攀,可就是做小……我心里有点那个呢!……我的姑娘才十几岁的黄花女呀!”
贾三眨眨眼睛,说:“这事你可要拿定主意,听说郎税务官要办人,那提亲的可是一帮一帮的,良机难得呀!”
“那,这个人我也没见过!”冬花娘疑疑惑惑地说。
“年轻,人也长的英俊,别看现在是所长,很快就要升了!”
“升什么?”
“到县署当税政局长啊!”
“那样吗!”
“咳,我说话还有假?!”
“……政局长,一月能拿多少钱?”
“多少钱?”贾三吹嘘地说,“少说也拿个二三百永衡官帖!”
“二三百?!”
“二三百!”
“啧啧!”
“这亲事,你大白天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停了一会儿,冬花娘红着面庞,讪讪地说:“要真像你说的那样……我再想想。”
没等他们把话说完,屯外已经响起了小喇叭声,人们吵嚷着:“娶亲的轿子来了!”
人们打眼一看,鼓乐喇叭声响处,尘土扬起,果然娶亲的已经进屯了。不是轿子,是三辆彩车。在这二道岭一带,娶亲的一般都要到棚铺租两辆轿子让新娘坐坐的,一个女人在那年月里结婚,没坐过轿子,是羞于与人言的,会使人背后窃家私语,由此派生出许多难听的闲话的。
近年来,人们结婚时不大到城里或延吉棚铺去租轿子了,而是吸取了朝鲜族的形式,用那种大钻辘车,在上面扎起一个马蹄形的骨架,然后或用草席或用线毯布幔罩起来,如同富贵人家的小车子一样。所不同的是,这个棚子的前后边缘,都插上一圈儿五彩花,两侧贴着大双喜字。
陈二两口子打扮得簇新,迎出门外,欢迎着娶亲的人们,同小毛婆婆家的来人不断鞠躬,拱手,施以礼仪。
小喇叭吹得美极了,给杂木屯单调、呆板的生活增加了不少色彩,招引来很多人围观,评论着。
陈二两口子在大门外,把女婿和男女傧相以及一个压车的小噶儿亲亲热热地迎进了屋。炕上早已摆好了桌子,一些来陈家帮忙的人们,也都上来,让着新亲入坐,斟酒揖让,要人们多吃多喝。
接亲的人,个个庄庄重重,客客气气,文文明明地把各样菜肴尝了一尝,赞美一番,也就放下了筷子。
这时,小毛正在梳妆,她身边围拢了许多人,小翠,冬花、双喜嫂子,连屯里的一些小伙子们也挤了进来,二胜,炳哲,玉富,还有南东奎。一来看热闹,二来是送送屯邻和青年时期的伙伴。小翠手里拿着镜子,给小毛照了又照,头发梳了又梳,直到“抱轿”的上来,才算住手。
“抱轿”的将小毛抱起放到彩车上。这时候,娘家人还有几件事要办:一是“上头花”,小翠冬花,双喜嫂子等人手里拿着的各色绒花,又往小毛的头上插了一圈儿,然后,由陈二嫂指派她的一个侄女,上去“填姻粉”,用姻脂和官粉在小毛脸蛋上横三竖四地涂抹几下,到了婆家下轿时再重新梳洗。
彩车的帘儿放下了,喇叭吹起“柳青娘”,那嘀嘀哒哒的轻盈悦耳的音乐,真会把人一下带入一种美妙幸福之中。
未完待续……
本小说反映伪满时期东北农村生活,作者辰汾、梦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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