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勤:擦亮巡视巡察这把惩魔斩妖的反腐利剑
党建治学
中国纪检监察学院刘诗林同志的《怎样做好新时代巡察工作》一书即将出版,她请我为她的书作序,我愉快地答应了。一是我1984年大学毕业后一直在中央纪委和中央办公厅工作,从事党的建设和政治建设特别是纪检监察理论和政策的研究,巡视工作自然也是研究的内容。二是我曾担任中央第八巡视组副组长,进行过四轮巡视,有一些具体的实践经验。三是我现在还担任中国纪检监察学院客座教授,为学院承担一些事情,特别是为青年学者们做点事,也是理所应当的。
2015年1月至2016年7月,我从中央纪委研究室主任,转任中央第八巡视组副组长,一共参加了四轮巡视。巡视单位是国家电网和南方电网,中国铁路总公司和国家铁路局,教育部和国家统计局,全国供销总社、农业农村部和中国农业科学院,都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我之前一直从事反腐倡廉理论研究和政策研究,参加中央文件的起草,参与起草中央领导的讲话稿,参与起草中央纪委全会的报告,等等。我到了中央巡视组,就感到自己的工作有了三个转变。一是从务虚到务实的转变。起草文件、写领导讲话稿都是务虚的,搞巡视则都是具体工作,都是务实的。二是从上半段工作到下半段工作的转变。搞文件、起草讲话稿是我全部工作的上半段,我们起草完领导文稿后就完成了任务,再去起草新的文稿;搞巡视则是下半段,按照领导讲话的要求,我们就参加到了巡视实践工作中去具体落实。三是从人家找我们到我们求人家的转变。搞巡视之前我们都是从事理论和政策研究,别人会经常来找我们商讨;搞巡视后则因为有许多协调性的工作,需要请别的具体部门和单位来协调帮助。
2016年7月,我在离开中央纪委研究室、中央第八巡视组的工作岗位后,就专门梳理了中央纪委和国家监委的历史,还专门就我们党的巡视工作的历史和现状进行了研究。结合自己当时在巡视工作期间的经历,我觉得有这样几种巡视的有效做法和体会值得总结。
一是坚持问题导向。党的十八大之前,我们党的巡视工作涉及面非常宽,包括落实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经济发展形势、工程项目建设、党的建设等。由于巡视任务宽泛、内容分散、面面俱到,监督焦点和矛头就模糊了,巡视效果也不是很突出。党的十八大后,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巡视要突出问题导向,因而效果就非常明显。他专门说过,不是说经济社会发展问题不重要,而是“术业有专攻”,管经济社会发展的部门很多,他们检查督促就可以了。巡视组要剑指党风廉政方面存在的问题。后来我们在巡视过程中,发现有的企业按照七三开的方法来谈成绩和问题,成绩谈了不少,问题却谈不透。我们就明确要求他们按照问题导向的原则着重谈问题,不能回避问题。这样巡视的效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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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坚持政治巡视。我们党是执政党,党的建设问题历来都是政治问题。2016年1月,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指出,要深化政治巡视。中央巡视组是中央派的,必须在政治高度上突出党的领导,在政治要求上抓住党的建设,在政治定位上聚焦全面从严治党。政治巡视不是业务巡视。我们主要是从党和国家的政治高度,来巡视被巡视党组织在政治方向、党的领导和党的建设、全面从严治党和反腐败等方面存在的突出问题。这就把中央巡视工作提到了应有的高度,定位也就更准确了。记得当时我们巡视组在某单位开展完巡视工作后,总结了三句话:“政治巡视、巡视党组、向中央报告”。“政治巡视”,主要是针对该系统存在的党的领导弱化等问题。“巡视党组”,即巡视的重点是党组。尤其是在进行下沉式调研时,不要纠结于具体事务。“向中央报告”,即在写巡视报告时,都是向中央报告,而不是向其他单位报告。时时刻刻记住这三句话,就不会陷入到具体事务之中。
三是强化主体责任,也就是“一把手”的责任。到被巡视单位召开巡视动员大会之前,中央巡视办负责人、中央巡视组组长、副组长和被巡视单位“一把手”面对面交流。首先由中央巡视办负责人向被巡视单位“一把手”传达党中央特别是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巡视工作的精神,再由巡视组组长交代本次巡视工作的具体部署和要求,明确开展好本轮巡视是“一把手”的主体责任。然后再请“一把手”当即就本轮巡视工作表态,明确表示支持中央精神和巡视工作安排。这既是一种有效形式,又是强化对被巡视单位主要负责人的责任,也是一种很大震慑。
四是聚焦突出问题。我参加的中央巡视,前两轮是聚焦作风、贪腐、政治纪律、选人用人“四个着力”方面的问题;第三轮增加了主体责任、监督责任和组织纪律方面的内容;第四轮开始明确政治巡视的定位。此后,中央巡视更加突出重点,剑指党风廉政方面存在的问题,查找政治偏差,坚决维护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所以,随着实践的发展,巡视聚焦的“突出问题”也在不断发生变化。这也是符合唯物辩证法认识论原理的。
五是掌握谈话技巧。巡视谈话有参考提纲,分党的领导、党的建设、全面从严治党三大方面,包括六大纪律、分管范围内感觉不踏实的人和事、群众议论较多的领导干部等内容,可以按提纲谈,也可以结合实际情况谈。我一般围绕谈话对象个人的基本情况,单位及每个领导存在什么问题、分管部门或领域及负责人存在什么问题、家庭存在什么问题、个人存在什么问题等内容来谈。谈话时要注意,谈话对象表现出的一些问题和漏洞,先不要指出,等谈话到最后时再请他一一说明。如果一开始就指出谈话对象的问题,到后面他就会警觉,许多问题就不敢讲了。
六是注意重点调研。一般情况下,一些单位会提前对照其他单位巡视发现的问题进行整改,所以有的问题往往在巡视之前就已经得到纠正或者被掩盖。但是,总有一些地方、部门和企事业单位不太在意,存在各种问题。重点调研时,当时我所在的巡视组一般会分三个组进行。一组与主要领导谈话,询问有关情况,同时检查办公室;二组到车库查看超标公车使用情况,查找车辆进出底单;三组到党务和财务调阅材料和账册,主要查看党组会议、支部会议记录本,财务收支特别是招待费使用情况等,打包一起拿到驻地查看。这一招是很厉害的,因为被巡视单位不知道材料和账目里面有什么问题和漏洞。有时,巡视组也会进行突击调研,我们了解到某个下级单位可能存在问题,就直奔该单位,快到时才打电话给该单位领导,请他过来协助进行突击检查。这种方式能收到很好的效果。
七是尽快抓住典型。在巡视期间,只有尽快抓住典型,公开曝光,才能起到立威的作用。如果进驻后很长时间没有抓到典型案件,大家就会认为巡视组没有能力,干部群众就会失望,巡视效果也不会太好。
八是坚持立行立改。群众来信来访中的问题,要分类处理。如果是反映领导班子成员的重要问题线索,可以移交中央纪委纪检监察室;反映二级正及以下领导的问题线索,交由部门纪检组组织力量去核实;涉及民生等问题的信件,交由被巡视单位办公室组织力量去核实。这样就推动了工作顺利开展。
九是充分利用各种巡视方法。巡视工作条例规定了13种巡视办法,包括听汇报、个别谈话、信访、抽查领导干部个人有关事项、询问知情人、调阅复制文件、召开座谈会、列席会议、测评和问卷、下沉调研、专项检查、提请协助和派出巡视组党组织授权的其他方式。如向中国反洗钱监测分析中心查询、与政法机关建立工作协调机制(约谈询问、信息查询、建议审查、商请关注督办、法纪咨询)等,可以单独运用,也可以综合运用。
总之,通过巡视,就是要让被巡视单位从上到下、由里到外,被全面地梳理一遍,看看有没有不合适、不妥当、不规范、不标准的问题,然后一起整改。经过这样一个监督程序,被巡视单位的大部分问题都会涉及、都会整改。当然也许还会有隐藏得很深的人和事没有触及,那也没有关系,下一轮巡视会针对这些问题重点巡视。
直到今天,巡视作为全面从严治党的战略性制度安排,作为我们党最彻底的自我革命的强大政治武器,仍然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反腐利剑!
刘诗林同志是一个既有才气又很勤奋的青年学者,有一种锲而不舍、刻苦钻研的进取精神。她既参加了中国纪检监察学院一些课题的研究工作,又参加过多轮中央巡视,对党的巡视工作特别是巡察工作进行过深入的研究。《怎样做好新时代巡察工作》既有理论思考,又有实践总结,还列举了不少案例,是一本研究党的巡视巡察工作不可多得的书籍,对地方、部门、企事业单位等开展巡视巡察工作,具有很强的指导和借鉴意义。
作为中国纪检监察学院的客座教授,作为四十多年来中国反腐败和廉政建设的研究者、参与者和见证者,我非常高兴地看到中国有一批这样的青年学者正在成长和进步。特别希望在中国纪检监察学院这个全国纪检监察系统的党校、这个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卓越平台上,有更多青年学者的文章发表和专著出版。我期待着!
【李雪勤:长安街读书会成员、中央纪委研究室原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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