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4月1日，杨振宁放弃美国国籍，成为中国公民。
这位出走半生的著名物理学家，终于回到了中国。
而几年，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中国籍。
滑雪运动员谷爱凌，放弃美国国籍加入中国国籍后，一口气在国际上拿了三个冠军。
田径运动员郑妮娜力放弃加拿大国籍，今年的4月12日起，就可以代表中国征战世界大赛。
曾几何时，多少人想着去国外，拿绿卡，其中还不乏各领域的优秀人才。
现在倒好，中国绿卡成了世界上最难拿的“绿卡”。
不过，在中国最艰难的时候，也不乏有人削尖了脑袋想要进来。
美国人阳早和寒春夫妇，便是其中的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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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所著的纪实文学作品《红星照耀中国》问世。
此书一出版便在纽约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于是乎，第二年再次出版。
于是乎，不少外国人风风火火来到中国，亲自看一看红色革命究竟是什么样子。
这其中，便有韩丁，《牛虻》作者艾捷尔·丽莲·伏尼契的孙子。
韩丁到中国后，在山西和河北等地进行考察，为共产党的精神所鼓舞。
于是，修书一封，寄给了自己老同学——阳早。
韩丁没想到，就是这一封信，不仅“赔”了老同学，还“折”上了自己的妹妹。
阳早出生于农场主家庭，从小就目睹了贫苦人民和黑人是如何受到压迫。
于是，他立志要找到一个没有压迫的国家。
收到信后，这个土生土长的美国小伙一拍大腿，立即决定：卖家产，去中国。
这个小伙一边计划着在中国的生活，一边打着小算盘怎么把自己的小女友也带去中国。
阳早的女友寒春是韩丁的妹妹，她可是个了不得的姑娘。
中学毕业后，进入美国芝加哥大学，师从诺贝尔奖得主，美国著名物理学家恩克里•费米，也是杨振宁的同门师姐。
一手是理想，一手爱情。寒春放不下阳早，更放不下学业。
于是两个年轻人决定，各自为自己的理想奋斗。
1947年3月，阳早以联合国善后救济总署奶牛专家的身份来到了中国，寒春则在美国继续自己的研究。
二十三岁，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是大学毕业，正式告别学生身份，踏入社会。是独立生活的开始，是人生的下一个阶段。
而二十三的寒春已经成为了美国物理界的一颗新星，她的学术水平在科学界得到一致认可，也因此，费米力荐，让她成为为了曼哈顿计划中为数不多的女科学家之一
三年的时光，二十亿美元的投入，一群天才的倾情投入。
1945年7月16日，新墨西哥州的荒漠里完成了世界上第一次核爆炸，并按照计划制造出两颗实用原子弹。
这群科学家都在为胜利欢呼，这是科学界的进步，也是他们的骄傲。寒春也不例外，她的学术之路必将一片坦途。
但是，寒春没有想到，现下让她骄傲的成果，却成了日后不能忘怀的噩梦。
1945年8月11日，那日，美国军方向日本的广岛、长崎投下原子弹。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实验室内，新闻报道中日本百姓的惨状，让寒春极其痛心，她从未想过自己痴迷的学术研究能这么多的人带来巨大的痛苦
午夜梦回时，她总是能梦见孩子、老人，梦见这些手无寸铁的人被核弹折磨得痛不欲生。而她，则是刽子手之一。
于是，她跟着反对核武器的人走上街头，呐喊里是愧疚，是愤怒，是痛苦。
幸运的是，他们成功了。
寒春重新回到了校园，她以为至此自己的学术不会与政治与军方扯上关系了。
但是奖学金发到手中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奖学金来自美国军方。
就像是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在美国的寒春日夜备受煎熬，在中国的阳早却活得从未如此轻松。
来到中国后，阳早先是在国统区待了一段时间。
但是这里的景象与他在美国没什么两样，白色的帐篷里是垂死的人，他们枯黄的脸上看不到一点希望。
于是，他又辗转来到了延安。
在这里，他和红军战士们一起。睡窑洞，吃粗粮，
每天要操心的就是屋前的几头奶牛有没有吃好，能不能下奶。
在这里，没有身分高低贵贱，都受到尊重。没有乞讨、没有皮条客，更没有在豪车里招摇过市的腐败官员。
虽然大家的日子过得说不上好，但是眼神中却透露着一种坚定，对光明、对明天的坚定。
于是，阳早立马给寒春写信。
“我在中国，看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场景。这里就像一个乌托邦……”
从此世界上少了一个物理学家，中国却多了一对醉心养牛的夫妻。
1948年初，寒春怀揣着宋庆龄的推荐信，以芝加哥大学学生的名义离开了美国。
一个行李箱，一个打字机，是对从前最简单也是最决绝的告别。这一去，便无归途。
因为物理学家的特殊身份，寒春遭到了国民党的拦截，两次进入解放区都未成功。
随后，在进步人士的帮助下寒春来到了北京，等待着时机前往延安与阳早汇合。
1949年2月，北平解放。
寒春立马联系同志，几天后，她搭乘着解放军的军用卡车前往延安。
这一路颠簸，寒春心中却甚是雀跃。
4月，延安的政府礼堂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
两个高鼻梁白皮肤的外国人，一群黄皮肤黑头发的年轻人。
噼噼啪啪的鞭炮，吹唢呐敲锣鼓，这是中国同志送上最庄重的礼节。舞会上的翩翩起舞，是大西洋彼岸的家礼。
正应了陕甘宁边区政府林伯渠主席赠送的喜联——“万里良缘，圣地花烛”。
至此，陕北定边县和内蒙古交界的牧场上，多了几头奶牛还有一对放牛的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1952年，在世界和平会议上，寒春在会议上慷慨陈词，谴责核袭击，呼吁消灭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结果被人指着鼻子骂是“叛徒”，更有甚者讥讽她是不是帮助中国造出了原子弹，
她严正声明道：“我没有参与，中国自己就能造出原子弹。”
从此，她和从前最热爱的物理彻底决裂。
五年后，杨振宁和李政道提出宇称不守恒理论而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
而在陕北的草滩地，寒春守着她的奶牛，守着她的丈夫，守着她的孩子，过着平静而又普通的生活。
赫赫有名的杨振宁博士，想当年也只是她一位害羞的小师弟。
或许是怕家人担心，寒春自己打趣道：“一个搞原子弹的，来这放一辈子牛了。”
虽说从前跟畜牧业沾不上半点关系，俗话说“干一行爱一行”。来到中国后，寒春和阳早将自己的放牛事业搞得是红红火火。
说是放牛的，但是这两人对待奶牛比亲娃都亲。不仅事事亲为，要是看到工人打牛，急得就上前拧别人耳朵。
寒春喜欢别人叫他“老寒”，不喜欢别人送礼，更讨厌搞“特殊化”。
那时候，为了照顾他们外国人的身份，组织给他们安排了专房。生活上，也是处处照顾。就像玻璃罩里的玫瑰花，和外面的空气总是隔着一层玻璃墙。
于是，阳春和寒春不干了。联合几个朋友，写了第一张外国人的“大字报”：
对待他们不要像资产阶级专家那样对待，而要像阶级兄弟那样对待；对待他们的子女同中国孩子一样，提出严格的要求；并要求取消对他们的“特殊待遇”。
不仅生活上不搞特殊化，这俩人还特“抠门”。
1979年，中国派出代表团前往美国进行奶牛机械科研考察，寒春担任代表团的会计。
这可算回到夫妻俩老家了，在闲暇之时，说不定还能带着科研团好好领略一下美国风情。
“这个老太太太抠门了！”代表团成员回忆说。
临去前，寒春就提醒成员好好理个发，顺便带几把推子，因为在美国剪头发很贵。
在美国考察的60天里，代表团别说吃餐馆，酒店都没住过。寒春早就联系好了在美的华侨，那些天吃饭、睡觉都是在这些老乡家里解决的。
一方面是让代表团成员在异乡也能吃到家的风味，最重要当然是省钱。
这次出差，代表团才花了差费的三分之一。省下来的钱，全部用来购买奶牛养殖设备和一切关键配件。
不过也是这样较真又抠门的他们，把年产奶量不足7000公斤的奶牛改良为年产奶9088公斤，个别甚至超过13000公斤。
寒春设计出的设备不仅颇为先进，并且帮助中国进入奶牛饲养机械化。
不过，不管世界如何变化，夫妻还是牵着手过着普通的生活。
因为在畜牧业的突出贡献，所以国家给予他们副部级的待遇。
在北京，给他们分配了房子。但是，他们从不去住，一直住在北京昌平沙河小王庄的农机院试验站的平房里。
房子里的陈设都很陈旧，床还是硬板床，衣服也只有几身。但是，夫妻俩的眼神里却是对生活的安逸与享受。
每天清晨，夫妻俩就沿着小牛去看一看自己养的小牛。
过年过节，阳早都会送上一束花给寒春。
2003年12月25日，86岁的阳早因病去世。
在新华社发布的讣闻中，寒春执意要求加上一句“为全人类的解放事业而奋斗”，她说这是为了表明她和阳早的信仰。
“我们在中国呆了一辈子，不是为养牛来中国，而是为了信仰。”
唯一遗憾的是，直到离世，阳早都没有拿到中国绿卡。
2004年，寒春领到了第一张外国人永久居留证，成为中国绿卡第一人。
丈夫走后，寒春每天依旧去看看他们一同照顾的小牛。这是他们爱情的印记，也是她人生的印记。
2010年，寒春离世，随后与丈夫一同长眠于奶牛场的一颗树下。
在异国奋斗一生，无名无财，他们的心中可否有过后悔？
对此，她只答了一句话：
“我从不后悔，我参与了20世纪最伟大的两件事情——原子弹和中国革命，这就足够了。”
或许便是有千千万万个如寒春阳早一般的人物，他们虽默默无闻，他们虽长眠于地下。却让我们，看到了这个世界还有光。
. END .
【文| 莫林 】
【编辑| 丹尼尔李】
【排版 | 毛毛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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