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末日：李傕挟持汉献帝，郭汜终不肯受诏
李傕经此一吓，免不得顾前防后，遂将献帝迁居北坞，使校尉监守坞门，隔绝内外，饮食不继，侍臣均有饥色。汉献帝向李傕求米五斗，牛骨五具，分给左右。李傕怒说道：“朝夕上饭，何用米为？”乃只把臭牛骨送入。献帝见了，不胜懊恨，便欲召李傕责问。侍中杨琦急奏道：“李傕自知所为悖逆，欲动车驾往池阳，愿陛下暂时容忍静待后机。”汉献帝乃低头无语，用巾拭泪罢了！末代皇帝，实是难做。司徒赵温见献帝为李傕所制，因致书与李傕，语多责备。李傕又欲杀赵温，经李傕弟李应劝解，才得罢议。惟李傕迷信鬼怪，常使道人及女巫，击鼓降神，诳惑部兵，又为董卓作祠北坞，屡往祷祭。每当祭后，顺道省视献帝，不释甲械，奏对时亦言语不伦，或称帝为明陛下，或呼作明主；且言郭汜种种不道，应该加诛。献帝只好随他意旨，而为敷衍。李傕欣然出语道：“明陛下真贤圣主！”嗣是无害帝之意。献帝复遣谒者皇甫郦往与两造解和，皇甫郦先诣郭汜营，用言婉劝，郭汜颇有允意。转至李傕处调停，李傕独不肯从，悻悻与皇甫郦道：“我有讨吕布的大功，辅政四年三辅清静，为天下所共闻，郭多（郭汜小名为多）系盗马虏，怎敢与我抗衡，且擅劫公卿，罪在不赦，我所以定欲加诛，君为凉州人看我方略士众，足胜郭多否？”皇甫郦听他语言不逊，也忍无可忍便应声道：“古时有穷后羿，自恃善射，不思患难，终归灭亡，近如董公强盛，亦致身亡族灭；可见得有勇无谋，反足取祸。今将军身为上将，持钺仗节，子孙宗族，多居显要，国恩亦岂可遽负？且郭多劫质公卿，将军胁迫至尊，孰轻孰重不问可知，张济、杨奉诸人尚知将军所为非是，将军若再不悔悟，恐一旦众叛亲离，虽悔无及了！”语虽切直，究非和事佬声口。李傕怎肯听服，呵令出去。皇甫郦趋出营中，遇着侍中胡邈，前来探信，皇甫郦即呼语道：“李傕不肯奉诏词多悖逆。”胡邈急摇手道：“毋为此言，徒自取辱。”皇甫郦瞋目道：“胡敬才（邈字敬才），汝亦国家大臣，奈何也作此语，皇甫郦累世受恩，得侍帷幄，君辱臣死，义所当然！今若为李傕所杀，莫非天命何惧之有！”胡邈不待说毕，匆匆还白献帝，献帝恐皇甫郦得罪李傕急遣人召还。李傕果遣虎贲将王昌呼皇甫郦，王昌鉴皇甫郦忠直，纵令还报，只说是追皇甫郦不及入报李傕，且劝李傕不宜多戮直臣，李傕乃无言。及皇甫郦还白献帝，诏令他免官归里。皇甫郦与故太尉皇甫嵩同族，皇甫嵩已病殁；皇甫郦以忠直闻名，幸得不死，这未始非天眷忠诚，才得脱离虎口呢！献帝尚恐李傕怀怒，特擢李傕为大司马，位重三公。李傕归功诸巫，重赏金帛，独不及将士。部将杨奉，至是越不愿事李傕。潜与李傕军吏宋果，谋杀李傕，奉还天子，不幸谋泄，宋果为李傕所杀，杨奉逃脱，李傕部下亦陆续叛去。可巧，镇东将军张济引兵入都，进谒献帝，请宣诏谕和李傕、郭汜，并愿奉驾，东幸弘农，献帝自然乐从，当下遣使持诏，分谕李傕、郭汜两人，李傕、郭汜尚有异言。经使臣仆仆往来，直至十次，方得言和，郭汜乃释放群臣，杨彪等并皆告归。惟朱儁因愤成病，已先释出，回家便死。何不早死数年，免丧英名。张济促驾登程，择定兴平二年（公元195年）七月甲子日，启跸就道。偏有羌胡数千人，窥探御帐，喧声杂呼道：“李将军尝许我宫人，今可蒙颁给否？”献帝听着，心上加忧，因遣侍中刘艾商诸贾诩。贾诩由李傕荐举，已拜为宣义将军，既奉上命，乃召语羌胡酋帅许予封赏，叫他禁止部属，不得罗唣；羌胡方皆引去。既而启跸期届，由群臣拥护帝后，登车出宣平门，将过吊桥，突有骑士数百人，拦住桥上，不许乘舆过去，惹得献帝又惊又恼，大费踌躇。
护驾诸臣探问来因。兵士齐声道：“我等奉郭将军令，把守此桥不准吏民自由往来。”侍中刘艾出诘道：“吏民不得往来，天子也不得往来么？”兵士尚云须亲见天子，方可取信。侍中杨琦，便高揭车帷，刘艾又大呼道：“天子在此，快来见驾。”兵士乃向前审视，献帝亦面谕道：“诸兵何敢迫近至尊，快快退去。”兵士退却，让车驾过桥东行。夜抵霸陵，从臣皆饥，由张济分给干粮，才得一饱。李傕不愿随驾已出屯池阳。郭汜仍引兵追上，献帝命张济为骠骑将军，郭汜为车骑将军，杨定为后将军，杨定亦董卓旧部。杨奉为兴义将军，皆封列侯；又使牛辅旧将董承为安集将军，同赴弘农。郭汜独不愿东往，请献帝转幸高陵，献帝遣人谕郭汜道：“弘农与洛都相近，容易奉祀郊庙，幸卿勿疑。”郭汜不肯受诏。汉献帝遂终日不食，懊怅异常。郭汜乃云可幸近县，及行至新丰，郭汜又欲胁献帝还郿。侍中种辑密告杨定、董承、杨奉，约与抗阻。郭汜见人众我寡，乃弃军径入南山，余党夏育、高硕等，还想承郭汜遗意，劫帝西归，遂在营外纵火图乱。杨定、董承拥帝后入杨奉营，夏育等便来劫驾，还是杨定杨奉内应外护，杀退夏育等众，才得无恙。越宿，复奉驾起行，到了华阴，宁辑将军段煨出营迎谒，供献帝后服御，及公卿以下资粮，且请乘舆过幸营中。偏杨定与段煨有隙，联结董承、杨奉等人，诬段煨交通郭汜，希图劫驾。挟天子为奇货，故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献帝疑信参半，未加段煨罪，杨定与杨奉遽引兵攻段煨，段煨亦出兵相拒，连战十余日，未分胜负。惟段煨遣使供奉仍然不绝，并上书自陈心迹，不敢生贰。当由献帝遣令侍臣，替他和解，方得息争。这叫做和事皇帝。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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