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元年闰十一月底,本来凭借坚城利炮外加军民人心所向,以及各地勤王军不断赶来,第二次开封保卫战是有望打赢的。
即使不能像之前一样击退金兵,至少能够跟金军在城内外僵持下去,只要能够僵持下去就有获胜的可能。
然而出乎所有军民人等的预料,这次汴梁城被包围才一个多月,就被金人给轻而易举地攻破了。
准确的说是十多个金兵就攻破了开封的外城,彻底拉开了靖康之耻的序幕。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一个老神棍——号称能用“六甲神兵”击退金军,身兼武略大夫、兖州刺史的神兵头子郭京。
那郭京和六甲神兵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金兵能够轻而易举地攻破汴梁?神棍郭京的下场又如何呢?
郭京能在靖康之变前后,浓墨重彩的登场并且留下详细记载,都要感谢一句带有预言性质的诗句。
郭京在编练“六甲神兵”之前混得很菜,他就是驻守汴梁城的禁军——龙卫军的普通士兵,准确地说就是一个老兵痞。
至少得是五六十岁的年纪了。
“京,老卒也。”(《三朝北盟汇编·卷六十九》)
按照正常历史进程,没有人会关注这个老兵,多少王侯将相都没留下多少记载,谁会在意郭京是死是活?
直到金人二次南下兵锋直指编练后,京师中由于人心惶恐流言四起,尤其是突然流传了一句预言诗。
“郭京杨适刘无忌,尽向东南卧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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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宋仁宗朝殿中丞、大儒、易学家和数术家丘濬,在自己著作《观时感事诗》中的一句诗,其本身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但是由于其易学家的身份,外加京师中各种救世神人的传言,让兵部尚书孙傅认定这句诗,就是此次破敌的不二法门。
结果还真就在龙卫军的花名册里,找到了一位叫做“郭京”的老卒,孙傅等人高兴的跟郭京说明来意。
如果是个正常人肯定要推辞啊,这都当一辈子兵都没混上个低级武将,他哪有破除金兵的本事啊?
但郭京很明显把这当成了机遇,本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占便宜原则,郭京还真就跟他们吹自己会神术。
“妄称有李药师术。”(《靖康要录》)
又是说会六甲术,又说自己会撒豆成兵,又说自己能够隐身杀敌,反正把自己吹的是天花乱坠。
关键是孙傅等人还真信了。
于是把郭京提拔为成忠郎,很快又提拔为武翌大夫,最后又任命为拱圣副都头,并且被殿帅王宗濋推荐给宋钦宗。
“老兵儿戏,果能了否?”(《三朝北盟会编·卷六十五》)
搞得郭京憋红了脸没办法回答,但是他在宋钦宗和朝臣面前的确漏了一手,当然不是神术而是戏法。
他带来一只猫和一只老鼠,画地为牢让它们厮杀,在两边打开缺口为生道和死道,让老鼠和猫从不同的缺口进去。
如果猫从生道进去,老鼠从死道进去,那老鼠就会被猫咬死;如果老鼠从生道进去,猫反而从死道进去,那猫不管怎样扑咬都抓不到老鼠。
然后当众吹嘘说:
“如此用兵,入生道则番贼不能见,可以胜也!”(《三朝北盟会编·卷六十九》)
2、汴梁城中都是神兵天将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郭京是在糊弄人,但凡读过四书五经都不至于相信,但为什么最终郭京还是被重用了呢?
因为宋钦宗和群臣面对围城的金兵,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尽快退敌的好主意了,干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关键是举荐郭京的王宗濋、孙傅、何?等人位高权重,一般有见识官僚发言也不顶用啊?本来宰相何恪是坚决反对的。
但是何恪很快就别罢免了。
接替他的何?对郭京更是狂热崇拜: “群臣议论不一,数日恪罢,用何?为宰相,与孙傅诸大臣,亦幸其术之可用。”(《三朝北盟会编·卷六十九》)
于是乎郭京受到宋钦宗的任用,在京师这样穷困紧迫的情况下,还给他拨了数十万钱粮丝帛,让他放开手脚的招募神兵。
咱就是说郭京这人也能处,他拿朝廷的钱是真的给朝廷办事,不是没节操的来薅朝廷羊毛,那真是把组建神兵当成使命去完成的。
他在街市竖起招兵旗开始公开募兵,那时候京师百姓的抗敌情绪非常高涨,很快就有人来报名参军。
因为经过朝廷上大臣的渲染,大家伙都听说郭京是会六甲神术的大仙,跟着大仙打仗能吃亏吗?
再说现在参军不光是替朝廷分忧,那真是属于保家卫国了,那是汴梁被金兵攻破,大家伙都得家破人亡。
“京城居人,不论贵贱,无不喜跃,民庶语及京者,辄以手加额,皆呼为相公。”(《三朝北盟会编·卷六十九》)
大家伙是真信他。
然而郭京对神兵的要求也是真高,最基本的要求就一个,那就是你的生辰年月是否吉利,如果吉利就能够被直接录取。
甚至生辰越好的人,就越能被任命为将领,比如一个卖丝线的小商贩,正摆摊呢被郭京盯上,得知他生辰大吉大利后。
当场任命为神兵将领。
“有武臣欲为偏禆,京不许曰:公虽材武,但明计正月当死,恐为我累。”(《靖康要录》)
有武将准备投奔他效命,但被郭京坚持原则拒之门外,因为他的生辰太不吉利,而且寿命马上就到头了。
这不是给自己找难堪吗?
最终郭京成功招募了七千七百七十人,号“六甲神兵”或“六甲正兵”,此外还有孙傅招募的五千“奇兵”。
也隶属于郭京指挥调遣,所以神兵合计一万两千多人,但其实大部分都是市井无赖,完全没有战斗力可言。
“召募者多市井游手之徒耳……皆领兵往来城市,真类儿戏。”(《靖康纪闻》)
而郭京虽然是龙卫兵出身,但实际上他也就是个兵痞,既没能力指挥上万人马,也没有对他们进行操练。
所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战斗力基本上就是零,真拉到战场上就等着全军覆没吧!
“言兵机退敌募兵,而为将帅者甚众,或称六丁力士,或称北斗神兵,或称天官大将。”(《宋史纪事本末·金人南侵》)
一时间牛鬼蛇神都窜出来嘚瑟了。
3、六甲神兵救不了大宋朝
在神兵组建之后,郭京总是跟人吹嘘说,我打退金兵都是小事,你们就等着我端他们来家吧。
“择日出师,凡三日可至太平,直抵阴山而止!”(《靖康要录》)
随后他在城上边插神兵旗帜,又搞出天王像、天王旗等神物,每面城墙安置三面据说能保太平。
到靖康元年闰十一月二十五日这天,郭京的神兵在孙傅的多次催促下,终于要出城跟金兵决一死战了。
其实在神兵出战之前,宋军与金兵多次进行攻防血战,宋军虽然不能彻底打退金兵,但金兵始终不能突破外城。
而且在不断的拉锯中金兵伤亡也不算小。
正常情况下只要宋军稳住不浪,至少还能再拖一个两月应该没有问题,等到勤王军赶来或者金兵后勤缺乏时。
就能取得第二次开封保卫战的胜利了。
他自己则和名臣张叔夜坐在城头督战。
平时宋军是不会主动出城进攻金兵的,因为宋军在金人骑兵的肆虐下,出城野战就等于是找死。
能把城墙守住不让金人登城就是胜利了。
哪怕觉得有战机可乘要出城作战或偷袭,宋军也会在城头上准备充足弓弩防备,一旦出城作战失利或金兵反扑。
就能够利用箭弩将他们击退避免趁机登城。
“毎出师,城上皆持满,待我师稍却,即并力以射,用此退敌。”(《靖康要录》)
然而郭京让神兵开门出战前,却把城头上守御的宋军都给撤下来了,别问为什么会有这么无脑的操作。
问就是上面有的是神兵枕戈待旦,只不过他们隐身尔等凡人是看不到的,等到金军攻城时他们就会大杀四方了。
完事千余神兵打开宣化门冲杀出去,然后就被二百多金军骑兵给阻挡了,二百骑兵分两路侧面合围。
直接把神兵杀得鬼哭狼嚎、横尸遍野。
冲在最前面的神兵成了炮灰,跟在后面的神兵见情况不对立马回城,结果大部分拥挤踩踏栽倒护城河里淹死。
由于吊桥上都是神兵死尸,导致城上连吊桥都拽不上去,幸好是发现情况不对紧急关闭了城门,要不然金兵直接就杀到城里了。
“吊桥已为积尸所压,不可持矣。蹂践殆尽,哀号之声,所不忍闻。”(《三朝北盟会编·卷六十九》)
很快金兵就冲杀到了城门下,结果郭京的神操作又来了,他跟一起督战的张叔夜说,看来金兵还是有点能耐的。
我得下去亲自做法才能打退他们。
结果呢?
结果郭京下城后并没有做法,而是直接带着剩余神兵,从其他城门偷偷溜走南逃了。
“班直与官军虽排布如织,无一人死敌,於是皆下城遁走。”(《三朝北盟会编·卷六十九》)
金兵趁机攻打宣化门、南熏门等诸处,并且有十多名金兵通过云梯,再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的情况下爬到城头。
宣布汴梁外城的被金兵攻破。
“铁骑沿城而上,止用云梯一只,可制五十人。初十余人登垒,官兵无一用命者,城遂陷。”(《靖康要录》)
外城被金兵围攻了一个多月没有事,结果被郭京的神兵不到一个上午,就成功的送到了金兵手里。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靖康之耻。
至于坑死人不偿命的郭京,在神兵的保护下成功南逃到了襄阳,他一路上不离老本行的装神弄鬼,假称会神术召集无赖和残兵。
联络官军将其斩杀。
这个结果真是太便宜这个老神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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