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说》海报
◎路子(媒体人)
◎看《无依之地》,喜欢女主的清刚之气,贫困落魄得要死却不卑不亢,也不控诉社会。片中边缘人群都曾失去亲人,如父母、老公、孩子等,或者失去健康,比如自己得了绝症,因而甘愿放弃其社会身份,终日在路上流浪。与其说回归自然,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苦行,通过持续的折磨自己来体认失去之物的重要性。
◎《三十而已》,是《欢乐颂》的降维版,两个手中资源不多但眼界甚高的女性,想在大城市出人头地,但一没家底,二没靠山,来自男性的力量与支持事后证明都是靠不住的,或有很大副作用。顾佳治家如治国,漫妮则是来自小地方的千金小姐,大城市乃是她们巨大而美丽的梦魇……
◎听创作者自述,NTlive版《简·爱》创意伊始,先敲定主题为“一部女性史诗”,然后再定一下中场截在哪儿。第一遍摸排花了两个月时间。小说改戏剧,其实不需要编剧先写好剧本,不如直接以小说为母本,集思广益,走集体创作之路。慢慢磨出来的东西会长在演员的身体里,有剧本照本宣科反而显得死板。
◎看《锵锵行天下》,这周轶君好迷人啊。女记者比女知识分子、女艺术家可爱、爽利得多。
◎俄罗斯文学是一种乡愁,英美文学是一种艳遇。
◎在我看来,所有值得一写的故事都是伦理关系的变奏曲。
◎看日剧《我家的故事》,名编剧宫藤官九郎执笔,一个国宝级艺术家被医生宣告活不了多久,他虽生性顽劣却是家庭的绝对中心,于是家里闹得鸡飞狗跳。从中学到一个新词——“离见之见”,有点类似于布莱希特的“陌生化效应”,跳出自我才能看清自我,戴上面具方能吐露真情……死亡来袭,东方人只有抱紧家人才能淡化无常之苦。
◎读蒲松龄小说《瞳人语》,像一则女权运动的预言。一个登徒子在路上轻薄了别人家的美女,结果回到家里眼睛生疔疮,疼得不行,仔细一看,发现里面蹲着一个小小的复仇女神。女权运动可不是跟碰瓷一样,躲开现场就没事了,而是你中有我,打上烙印。相比之下,异史氏的态度还是蛮温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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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几部阿莫多瓦的片子,《回归》《对她说》,很善于把身体、尸体作为麦高芬来结构情节。事实上我看过的所有他的片子,核心情节都围绕尸体展开(《对她说》写的是植物人,相当于半尸),死亡意象用得特别好。死亡在别人那里是终点,在他是起点。
◎陆帕是个具有编剧思维的导演,舞台语言与文学语言通约,他的舞台语言可以精确到词语、标点符号。他在天津排演《酗酒者莫非》时,我在剧场蹲看了好几天,获益良多。
◎《逃走的女人》,洪尚秀的电影越来越像某种轻喜剧,放到舞台上也是成立的,零度无表演喜剧,看似不着力,其实戏剧张力拉满。全片讲的是金敏喜饰演的女人在一天之内见到三个女朋友,她们对男女关系有着不同程度的逃避和厌倦,而金敏喜对此没有任何表态,只是拿丈夫说的一段很动情的“台词”反复作答,那段话经历了从深情到机械到反讽的蜕变。
◎后戏剧剧场有点像绘画,由架上绘画变成了观念艺术。
◎策论是小说家和编剧的基本功。
◎看电影《梅艳芳》,香港女儿的一曲挽歌,此情此景,斯地斯人,穿插的纪实镜头令人唏嘘。第一次得知梅艳芳的姐姐也是妇科肿瘤去世的,比她早死两年。
◎《同学少年都不贱》,这篇也是杰作,跟《色戒》有一拼。双重视角,大倒叙,家国、时代、种姓等重大主题都包含在少女心似的呢喃里。
◎看上话的《去年冬天》,故事核挺大的,很现实,接地气,不过舞台处理得过于主旋律化了。喻荣军太会玩三人行的戏了(两男一女模式)。一对外地年轻恋人想在上海混出名堂,但他们一穷二白,除了年轻、貌美、体健之外啥也没有。几番被现实揉搓,男的决定“曲线救国”,跟日籍上司——一个大龄剩女结婚,而与深爱的女友分手。后来妻子意外身故,临别之际,他把亡妻在上海的两处房产,一处用于还掉自己家中债务,另一处则留给了昔日女友,算是对她一种补偿,当然了,也间接实行了双双脱贫致富。2023.4.2
供图/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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