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10月19日,同济大学校舍内的一个扫地老人,突然接到了来自于空军司令部的一封信,只见上面写道:
“经查实,空军常委会于2001年10月15日研究,确认1953年4月12日美军三料王牌飞行员麦克·康奈尔为蒋道平所击落”。
麦克·康奈尔,是美国家喻户晓的空军人物,这样一个“王牌飞行员”,为何败在一个扫地老人手上?
消息传出后,引发了社会的热烈讨论。这时,有人注意到:这个受到空军司令部嘉奖的扫地老人,正是十几年前引起不少人热议的蒋道平!
空军司令部对蒋道平的嘉奖信
“扫地大叔”意外走红,英雄身份被曝光
上世纪80年代,50多岁的蒋道平来到上海同济大学,当了一名普通的勤杂工。他的主要职责就是负责11幢楼学生宿舍的卫生工作。
对这份“新工作”,蒋道平十分满意。每天清晨,他会骑着一辆自行车来到校园,然后打扫学生宿舍楼的卫生。
有些宿舍学生偷偷使用违规电器,蒋道平就会耐心相劝;有学生遇到难事,他也会热心相助。时间一长,学生们也慢慢与蒋道平熟悉起来,大家见他每天拿着一个扫帚四处打扫,于是便亲切地称呼他为“扫地大叔”。
在老师、同学以及勤务人员的配合下,蒋道平在两年的时间,就改变了以往宿舍楼脏、乱、差的现象,后来他所打扫的楼栋还被评上了卫生文明先进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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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道平打扫卫生
但没过多久,大家无意中得知:这个“扫地大叔”,竟然担任过中国空军第四军副军长,还曾经带领团队以极小的代价,击落击伤14 架敌机!
步兵出身的蒋道平,是怎么进入空军的?
1930年5月,蒋道平出身在安徽嘉山(明光)的一户贫苦农民家中。幼年时期的蒋道平,天资聪颖,同村的小伙伴玩游戏,总是输在他手上。不仅如此,蒋道平还展现出了过人的学习天赋。
据蒋道平的侄子蒋克仁回忆:“蒋道平是我小叔叔,也是我的邻居和儿时玩伴。他从小就聪明,好学,还有远大的志向。”
察觉到儿子的天赋,蒋道平的父母紧衣缩食,拿出了家中的大半积蓄,把蒋道平送进了私塾中。蒋道平也没让父母失望,在私塾的学习日子里,他表现优异,经常得到先生的夸奖,还在当地拥有了“小神童” 的称号。
民国时期的学堂
就连时任国民党嘉山县的马县长,都听说了蒋道平的“神童”之名。于是,他找到了蒋道平的父母,希望他能把“小神童”带到身边培养。
蒋父虽然没上过学,但也懂得国民党的腐败与贪婪,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误入歧途;蒋道平的大伯蒋鸿飞也赞成弟弟的观点,并指出:国民党一定会垮台,不能害了孩子。
正当一家人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马县长的“好意”时,蒋道平的父亲却因为积劳成疾而不幸去世。蒋道平还有3个姐姐,眼下,家中顶梁柱的父亲去世,身为“小男子汉”的他,便只好辍学接过了家庭的重担。
没过多久,他就找到了马县长,对他说道:“我不能跟你走,父亲不在了,我是长子,我得帮妈妈放牛做家务。”
从此以后,蒋道平开始和妈妈下地干活。直到7年之后,14岁的蒋道平才重新回归到课堂,并拾起了之前落下的知识。正当蒋道平逐渐适应了新生活后,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就此改变了他的一生。
1946年6月,新四军来到了嘉山县征兵。在听了红军的宣讲后,蒋道平心里热血沸腾,对着堂兄蒋道春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们被压迫这么多年了,当兵正是我们翻身的机会。”
第二天,蒋道平便辞别了家人,毅然踏上了从军之路。初生牛犊不怕虎。刚入行伍的蒋道平,在作战中表现地极为英勇。在好几次战斗中,他都奋不顾身。
有一次,敌人的炮弹直接在蒋道平身边炸开。巨大的爆破声,让蒋道平暂时失去了听觉。即便如此,蒋道平依旧牢记自己的任务,趴在原地纹丝不动,等待着最佳时机的到来。
经历战争的洗礼后,蒋道平成熟了许多,对待革命也更加忠诚。后来,蒋道平所在的解放军经过安徽老家。他的母亲在听说之后,奔波了好几天找到了蒋道平,希望他能跟随自己回家。
眼看解放军胜利在即,蒋道平又怎么会临时做“逃兵”?他强忍着心中的不舍,将身上仅有的几块钱掏出来递给母亲,又对着她磕了几个头,然后跟随部队离开了家乡。
在后来的淮海、渡江等解放战役中,蒋道平战功累累,先后立下了一次二等功和四次三等功。此时,他的职务也从一开始的班长晋升为了参谋。
1950年8月,忠诚、英勇的蒋道平得到了组织认可,作为空军储备力量,他获得了前往锦州第三航空学院学习飞行的机会。蒋道平的传奇空军生涯,从这一刻便开始了。
惊心动魄的空战,我军记录被刷新
多年的战斗生涯,并没有让蒋道平丢掉学习的天赋。在来到锦州第三航空学院以后,蒋道平很快进入了状态。短短一年时间,他便将飞行课程掌握地差不多了。
蒋道平在向飞行员讲解战术要领
没等蒋道平多加练习飞行技术,他便和其他同学接到了一项艰巨的任务:以志愿军的身份前往朝鲜,参加抗美援朝的战斗。
当时的新中国,各项物资都很匮乏。尽管蒋道平等人被寄予了厚望,但因为缺少充足设备,导致他们每个人花费在实际飞行上的时间,并没有多少。
在被派往朝鲜的飞行员中,大家的平均飞行经验只有短短几十个小时。与其他战友相比,蒋道平最年轻;而他的飞行经验,更是只有20个小时左右。
谁也没有想到,这些经验不多的“后生仔”,竟然能在空战中大放异彩;而蒋道平,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飞赴朝鲜的我志愿军空军
1953年1月22日,蒋道平第一次参加战斗,便取得了“开门红”。当时,他正驾驶着一架战斗机(米格-15),掩护我军8架飞机的降落。当战斗机经过昌城上空时,蒋道平却突然感到飞机在抖动个不停。
原来,敌军的3架F-86战斗机发现了我军动向,还击中了蒋道平驾驶的战斗机,但好在并没有打中要害地方。面对“气势汹汹”的美军机,此时蒋道平驾驶的战斗机已经开始降落,所以他的飞行高度很低,速度也不快。但这些不利因素非但没有让蒋道平惊慌失措。
在空战中以一敌三,是件高难度的事情。蒋道平深呼吸两口气,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然后,他抓住3架敌机的空档,猛地一头扎了过去。
这时,敌军的第一架战斗机率先赶来。蒋道平见状,突然改变了方向,不断蹬右舵,让飞机向右侧上升。于是,敌军的这架战斗机非但扑了个空,反而被蒋道平当成了“活靶子”。
只听见“突突”一阵声音,蒋道平迅速对着这架战斗机就是一阵猛烈射击。伴随着一阵阵的轰鸣声和一串串的黑烟,这架装备精良的F-86战斗机,就这么直挺挺地一头栽了下去。
见蒋道平驾驶的战斗机如此“凶猛”,刚刚赶来的另外两座敌机以为遇到了“硬茬子”,他们不甘示弱,驾驶着战斗机紧紧跟在蒋道平的飞机后面,试图想替失事的战机报仇。
而这两架敌机也看出来:蒋道平驾驶的这座米格-15,已经出现了一些故障。事实上,蒋道平驾驶的战斗机情况也正如美军所料,遭到敌机的偷袭后,战斗机上的无线电都被打坏了。蒋道平能听到塔台的声音,自己却无法和他们联系。
蒋道平在战斗机里照片
孤注一掷之下,蒋道平这才有了刚才的惊艳操作。现在,面对着其余两架战机的穷追不舍,蒋道平没有加速逃离而是选择与敌机继续战斗,他不断调整自己的位置,用灵活的“走位”躲避着敌机的进攻。
好在,蒋道平的坚持,最终为他赢得了生机。眼见他迟迟无法平安归来,我军立即派出了援军。敌机见状,只好不甘心地撤退了。
等蒋道平驾驶着米格-15成功落地时,机场的工作人员赶紧去检查他和战斗机的情况。不一会儿,工作人员便在这座战斗机上找到了五十多个弹孔,可见当时的战斗状况有多么的惊险!
但好在,蒋道平本人并没有受伤。其他战友在纷纷夸赞他运气好的同时,也对他临危不惧的表现竖起了大拇指。
凯旋的英雄蒋道平
为何蒋道平面对敌人,从来不胆怯呢?对于这个问题,蒋道平晚年回忆道:“我们那个年代,人思想太简单,死了就死了,大家都年轻,没有什么顾虑。打死你一个我就够本了,打死你两个,我还赚一个。当时的我们就是这么简单。”
正是凭借着这股“冲劲”,让蒋道平在空战中屡战屡胜,还打破了一项纪录。
在整个抗美援朝时期,蒋道平共击落敌机5架,击伤2架,攻击7架,成为击落击伤敌机最多的飞行员。而他的战友们,也纷纷赞他为“空中神炮手”。
凭借这份卓越的战绩,蒋道平因此获了特等功和空军二级作战英雄的称号。就连朝鲜方面,也授予了他一枚珍贵的一级共和国勋章。
回国之后,蒋道平作为战斗英雄,参加了国庆四周年志愿军北京观礼团,还受到了毛主席、周恩来等中央领导的接见。
蒋道平受表彰照片
有了这份履历,蒋道平从此平步青云。在1955年的授衔仪式上,蒋道平被授予上尉军衔。接下来的几年来,他一步一个脚印,荣升为中国空军第四军的副军长。
退役之后,蒋道平闲不住,干脆就拉了几位战友到了同济大学,成为了一名普通的“扫地大叔”。
1986年,蒋道平帮助校舍评选上了先进文明单位。于是,一些记者和媒体便将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在采访的过程中,终于有观众认出来:这位其貌不扬的老人,正是在抗美援朝立下无数战功的传奇飞行员。
蒋道平的“隐藏”身份曝光后,学生老师们都感到很惊讶,一些学生还把他比作金庸小说中的“扫地神僧”。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
有些人妒忌蒋道平的风头,甚至当着大家的面批评到:“一个副军长竟然去扫地,还有什么身份和颜面可谈?他好意思干,我们都替他难为情。”
面对这些无理的指责,蒋道平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是因为,外界的名利与荣辱,根本无法打动这位多次徘徊在生死之间的战斗英雄。
蒋道平(左)照片
可学生们看不下去了,他们纷纷挺身而出,反驳道:“他是一个共产党员,履行了该履行的职责,做了他该做的事。你们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一时间,不和谐的声音少了很多。可还有一部分人死不悔改,继续质疑蒋道平老人的做法,还称其有“作秀”的嫌疑。直到2001年,一个被美国隐瞒了48年的秘密浮出水面,这些非议的声音才被压了下去……
美国塑造的“空军神话”,曾被蒋道平击落
正如开头提到的,蒋道平老人曾于2001年接到过空军司令部嘉奖函。而就在一年之前,他曾接到过一个陌生来电。
那是2000年的6月,蒋道平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自称是解放军中的一名研究员,名为陈宇。
陈宇
电话接通后,陈宇首先表达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随后便郑重向蒋道平问道:“您是不是在1953年4月12号这一天击落过一架美军战机?”
蒋道平回想了一下,还真有这么一次。他隐约记得对方挺厉害,自己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其击落。
听到肯定的回复,陈宇有些激动地说道:“根据我们现在了解的情况和美国报刊公布的资料,有一个重大发现,您可以把当时的作战经历写下来,给我们寄过来吗?”
蒋道平老人没有多想,便应允了下来。按照陈宇的要求,蒋道平仔细回忆了那次惊心动魄的战斗,将其撰写成了一个报告寄了过去……
1953年4月12号,美国空军第5航空队第51联队第16中队上尉小队长麦克·康奈尔接到上级指令,飞往朝鲜的水丰发电站,进行掩护美军轰炸机的任务。
在美国空军中,他们会将击落五架飞机的飞行员,称为“王牌”;击落过十架飞机的,称为“双料王牌”。
而二战出身的麦克·康奈尔,曾击落过我国十六架米格-15战机,因此,他也被人称为“三料王牌”。无数美国人对他赞美有加,将其视作“空军神话”。
麦克·康奈尔
就在麦克·康奈尔起飞后不久,蒋道平也接到了上级的命令,而他的任务,则是保护水丰发电站。当时,与蒋道平一起前往迎敌的,还有来自45团的十二架战机。其中有个叫宋义春的飞行员,是蒋道平这次战斗的搭档。
蒋道平的飞行技术过硬,还非常灵活。因此,他主要负责进攻,战友宋义春则在一旁打掩护。
战斗刚打响没多久,便有两座敌机突然出现在了蒋道平的身后。察觉到敌人的险恶用心,蒋道平心一横,丢掉了副油箱,然后向右急转弯,意图躲避敌人的视野和攻击。
几个回合下来,蒋道平失去了与编队和搭档的联系。他环顾四周,既看不到敌军的战斗机,也找不到己方的战斗机。
为了尽快和编队联系上,蒋道平只好绕了一圈,朝着龟城飞去。可就在半路上,蒋道平突然发现了敌军的四架战机。
由于敌机正在低空盘旋,占了地形优势的蒋道平,便毫不犹豫选择了进攻。以一敌四,打得敌人措手不及。
正当敌人反应过来,准备反击之时。45团团长被这边的动静所吸引,也带着编队赶到了战场。双方夹击之下,敌军乱了阵型,开始四处逃窜。
蒋道平哪里肯放过他们?只见他一拉油门,绕开了个大半径,隔着六百米的距离便对敌机发起了猛烈的炮火攻击。
这个敢打敢拼的年轻飞行员,不愧有“空中神炮手”的美誉。只是一个照面,敌军的僚机便落荒而逃。
在这之后,蒋道平又盯上了敌军的长机。在“空中神炮手”的猛烈炮火下,这架长机犹如丧家之犬,灰溜溜撤离了战场。
蒋道平见敌军战机都已经撤退,心中大定,便生出了“戏耍”这架长机的心思。只见他灵活驾驶着米格-15,死死咬住敌机,然后不断发起进攻。
当时的蒋道平,并没有想到,这座长机的飞行员,正是美国的“三料王牌”飞行员麦克·康奈尔。这位美国空军中赫赫有名的“空军神话”,此时已经被逼到了黄海上。
没过多久,只听见“轰”的一声,麦克·康奈尔的战机被蒋道平击落。看着这座战机的滚滚浓烟,蒋道平心中大为舒畅,便驾驶战机返回了基地。可他没有想到,麦克·康奈尔当时并没有丧命。
惊人的发现:尘封48年的秘密被揭晓
原来,麦克·康奈尔见势不妙,在战机坠毁之前,便跳伞求生。不一会儿,美国的救援队也及时赶到,这才将麦克·康奈尔救了回来。
麦克·康奈尔被救照片
在此战中,美国连续损失了好几位美军“力捧”的飞行员,为了自己的面子,美国只好将主意打到了麦克·康奈尔身上。
为了维护这位“三料王牌”飞行员的“神话”事迹,他们隐瞒了麦克·康奈尔曾被中国飞行员击落的事实。
所以,麦克·康奈尔在返回美国之后,依旧以“空军神话”的形象露面。他不仅得到了总统艾森豪威尔的接见,美国还给他建荣誉馆,出版书籍。他的“传奇经历”后来更是被改编成了剧本,好莱坞还为此拍摄了纪录片《麦克康奈尔传记》,麦克·康奈尔的“空军英雄”形象在美国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直到48年之后,这个被美国刻意隐瞒的秘密,才逐渐浮出水面。
原来,美国空军上校史蒂华为了宣传美国空中救援队的高效,便在其在作品《空中威力——朝鲜战争中的决定力量》中引用了麦克·康奈尔的例子,称后者曾被击落,然后在短短6分钟内就被救援队给救走了。
这个例子虽然证明了美国救援队的高效,但也坐实了他们的空军英雄麦克·康奈尔曾被击落的事实。
1999年,解放军研究院陈宇在阅读美国空军研究所编著的《朝鲜战争的美国空军》中,又发现了一处关键性的记载:
“1953年4月12日,第51联队险些又损失一名王牌飞行员。麦克·康奈尔从被击落的飞机中跳伞落入黄海。幸亏有第三航空救援大队赶来,随后麦克·康奈尔被一架直升机抢救走。”
而位于丹东市的抗美援朝博物馆中,也提到了这件事:一个叫蒋道平的空军飞行员,在1953年4月12日击落了一架美F-86战斗机。
有了这些发现,陈宇又搜集了大量资料。最后,他又从蒋道平那里得到了一份关于该战役的详细报告。
经过细节和时间上的对比,陈宇最终得出结论:当年击落美国“空军神话”麦克康奈尔的中国飞行员,正是蒋道平老人!
于是,这才有了开头那一幕。中国空军司令部在得到消息之后,经过反复确认,最终将这份本属于蒋道平的荣誉,还给了这位年过七十的老人。
当这份沉甸甸的嘉奖函来到蒋道平老人手中后,外界对他的非议之声,顿时没了踪迹。可蒋道平老人,却始终没有在意。面对赞美也好,批评也罢,他总是摆摆手,淡淡一笑,然后继续自己的“扫地”工作。
或许,正如学生们所说的那样:“他是一个共产党员,履行了该履行的职责,做了他该做的事。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蒋道平参加建军节
在2007年的建军节,77岁的蒋道平作为全军代表接受中央领导的接见,2010年5月20日因病逝世,享年8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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