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军统局北方区中将区长、徐州“剿总”前线指挥部中将副参谋长、代参谋长文强在淮海战役中被俘。
文强被俘后,一开始并不像电视剧中的那个刘安国(历史原型就是文强)一样倔强执拗,也没有很早就进入北京功德林战犯管理所,他一开始是和王耀武、杜聿明等人都在济南集中学习:“我每天忙得很,当学习组长,又管墙报,管文艺,我们自己还成立了一个图书馆,我又在这里负责,过年过节,还写些纪念的文章。(本文黑体字均出自《文强口述自传》,下同)”
文强和王耀武在潍坊和济南住的地方都很不错,十几个人住在一个院子里,只要不出大门,里面的事情一切随意,王耀武还给大家分了工:我负责刷碗、打扫厨房卫生,身体好的负责挑水,其他的自己选择。
当时文强报名做湖南菜,一个川军军长报名做四川菜,没事的就烧火扫地,十五个中将以上被俘军官半天学习半天劳动,倒也清闲自在。
三个月后文强等人被送到济南,新住处原来是英国的领事馆,后来是解放军山东军区政治部,里面有很多的房子,图书不少。杜聿明还送给文强十包骆驼香烟——文强最后也没问杜聿明是从哪儿搞到的。
据文强回忆,当时他们住的地方对外还是叫图书馆,里面的书也没搬走,管理所的负责人也被称为馆长:“我到图书馆不久,来了一个馆长,我叫他蒋大胡子,蒋大胡子是管监狱的,蒋大胡子下面还有一些年轻的管理员,有时我就跟他们讲:‘一方面你们当看守员,另一方面你们可以好好学习嘛,买些小学课本读一读,文化就慢慢提高啦。你们可以吹笛子,可以拉胡琴,学点东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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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的文强,不但没有太大抵触情绪,还很真诚地劝导看守人员多读书,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很融洽。
文强不但告诉年轻的管理员要读什么书,就连“监规”也是文强草拟制定的——文强后来坚决不肯认错,那是到了北京功德林战犯管理所之后的事情了,其中的原因一言难尽,而且涉及几个不太可说的人物,咱们还是略过不提,着重来看看文强为什么愿意帮助、也有能力帮助蒋大胡子制定“监规”。
文强当时自告奋勇起草一系列规定,也跟他曾经住过刘湘的川军监狱有关——当年文强还是领导二十三个县根据地的我方川东特委书记。
参加过八一南昌起义,曾任贺龙二十军第三师党委成员、少校连长的文强在当川东特委书记的时候被刘湘的部队捕获后送到了川军的“特委会”,当天晚上就被敌人揭穿了身份:“你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你是个老共产党,你的名字叫文强,第一次入川是跟着朱德,第二次你又来了。从江巴书记一直到四县军委书记。”
文强顺口搭音,编了几个假消息,把川军特务耍得团团转。敌人恼羞成怒后,就把他吊起来拷打,文强满不在乎:“你们要杀也好,要剐也好,我不眨眼睛。但是我现在没有找到组织,再吊我也不知道。”
特务们万般无奈,只好把文强关系来慢慢想办法, 于是文强也经历了方苞《狱中杂记》描述的黑狱风云,他的经历写下来,又是一本文强版的狱中杂记。
文强被关进了乱七八糟的大牢房,川军特务的意图很明显:“你上面有人罩着,我们不能下狠手,还不能让囚犯收拾你?”
文强在四川确实有些人脉,曾在杨森部下当过宪兵司令的于渊,就是他和朱老总介绍入党的。于渊后来离开杨森加入刘湘的部队,先后任旅长、师长、省会警察局长、游击司令。文强被捕时,于渊正在刘湘身边,他给文强送来了一百元钱,也给了特务和看守们一个警示——这人是我朋友,你们别太过分了!
特务们耍花招把文强与普通囚犯关在一起,果然就有个江洋大盗站出来找麻烦了:“我看你很有来头啊,人家还送了钱来了,你怎么不拿出来花呀?”
文强在黄埔四期当班长的时候,曾跟四野司令员打过架(南昌起义后两人和好了,当时文是少校,林是上尉),对监牢里的江湖中人,他就更不客气了:“我告诉你,你对我好一点啊。你整天欺负这个欺负那个,你拿这一套对付我,我不会怕你的。像你这样的本事,恐怕五个都打不了我。你要是再欺负我,我就要对付你了。大家都是坐牢的,命都不要了,还怕你不成?”
文强会不会武功,半壶老酒一直没有找到相关史料作证,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后来能被戴笠拉进军统,后来还成了老蒋亲自授衔的中将特务(戴笠叙任军衔是陆军少将,职务军衔是中将,死后才追赠陆军中将),可见他手上是有两把刷子的。
据说在没有抽水马桶和单独卫生间的时代和地方,监房的“厕所”就是一只木桶,地位越高的囚人离木桶越远,地位最低的,每天睡觉的时候,都可能被三十六度的温水溅在脸上。
据文强回忆,当时监房里还有其他党员和团员,他们都站在文强一边,那个江洋大盗也有些肝颤,于是文强给他立规矩:“这个木桶边上,大家轮流睡,包括你自己!”
那江洋大盗当然不甘心,就找看守告状,结果看守也无可奈何:“文强这个人,外面的参谋都给他送钱,还送得很多,这可不是好惹的,你不要惹他。”
江洋大盗告状不成,哭的心都有了:“现在不是我惹他,是他惹我呀。他说木桶边上轮流睡,我不去睡也不行啊!”
看守也很不耐烦:“别人睡得,你就睡不得?你就按他的规矩办吧!”
江洋大盗在去找看守告状的时候,文强已经摸清了这家伙的底:他不但是杀人犯,还犯了最让人瞧不起的罪,这样的人,要不是比较强悍,早就被同监房的人收拾成一摊泥了。
犯了最让人瞧不起的罪,却能成为牢头狱霸,这个江洋大盗肯定有些功夫,他最后的一招,就是跟文强硬碰硬了。
前面咱们说过,就没有文强不敢打的人,文强敢跟林同学单挑,对这个江洋大盗自然也不手软:
文强“按规矩”让那江洋大盗睡在木桶旁边,“他火儿了:‘我跟你拼命。’‘你来拼吧!’他一拳打过来,我哇地一下就扑到他的后面,把他打出好远。”
那江洋大盗被文强打得爬不起来,没过几天,就被拉出去枪毙了。
看了文强的“狱中杂记”,不知读者诸君作何感想,半壶老酒心中可是五味杂陈:这么坚定的一个人,后来怎么就走了另一条路、上了另一条船?如果他当年在上海找到了入党介绍人而没有跟组织失去联系,一直跟在表哥和入党介绍人身边,文强两个字,还会出现在特赦人员名单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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