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戏曲艺术家走进直播间，传播戏曲文化，形成“第二舞台”。直播间为青年演员提供了更多机会，倒逼出表演水平的提升，演员们也收获了网友的打赏和鼓励。
文 | 冯雨
陈澄一直记得她首次走进抖音直播间，为屏幕前的观众们演唱淮剧的情形。
陈澄是江苏省淮剧团国家一级演员，她的父亲和母亲分别是著名淮剧表演艺术家陈德林和黄素萍。2020年5月，因为疫情影响线下剧场表演，陈澄携父母率先走进直播间，将戏曲艺术以直播的形式表演给手机屏幕前的观众们。
那是陈澄第一次体验到满屏的点赞和留言。“进直播间观看的人数不断增加，大家一直鼓励我们，我至今对第一次直播记忆深刻。”陈澄笑着说。自此以后，陈澄经常通过直播间为观众们表演，甚至积累了一个以90后、95后新生代戏迷为主的粉丝群。
陈澄把直播当做与线下同等重要的“第二舞台”
近些年来，传统戏曲受到各种流行文化的冲击，演出场次减少，院团和演员收入下降。不少地方剧种面临着后继无人的困境。不过，短视频平台和直播间的出现，给这些传统艺术带来了新的机会。
与短视频和直播碰撞出火花的不只是陈澄，还有全国多个院团，近千名专业戏曲演员。他们纷纷在直播间里打造“第二剧场”，为戏曲粉丝带来精彩纷呈的表演，其中不仅有受众广泛的京剧、豫剧、黄梅戏、淮剧、越剧，还有潮剧、庐剧、花鼓戏、傩戏、茂腔等濒危剧种。
数据显示，抖音平台生态所覆盖的戏曲种类已超过300种，其中231种开通直播，2022年直播场次超过80万场，累计看播人次25亿，场均观众3200人次，相当于一场中型演出的规模。
直播间也为青年演员提供了更多机会，倒逼出表演水平的提升，他们还收获了网友的打赏和鼓励。2022年，抖音戏曲类主播收入同比增长232%，已经开通直播的戏曲中，73.6%获得过打赏。
直播间：剧场外的“第二舞台”
2021 年，陈澄以淮剧方言翻唱的形式翻唱了游戏《原神》中的歌曲《神女劈观》， 一经发至网络平台，几天时间点击量高达近三百万。随后，粤剧、 京剧、 评剧， 越剧、 评弹、 秦腔， 扬剧等各剧种名家先后参与翻唱， 他们终于感受到了什么是“弹幕遮脸”。
陈澄又几次应邀在抖音做主题直播，推介淮剧剧种的特色和众多名段， 吸引了不少从没关注过戏曲的年轻人。
李树建在直播间与网友互动
河南豫剧院院长李树建也将表演舞台延伸到了直播间里，为戏迷带来经典的豫剧大戏 “忠孝节义”四部曲。他说，“进直播间看戏的观众等于进剧场看戏的观众，点赞相当于掌声，评论就是问卷。”
在直播中，并不常去剧场的观众们终于得见豫剧的风采。一天晚上，李树建800多万网友连着表演了《大登殿》《三哭殿》《杨金花夺印》等经典剧目，还带来了代表忠孝节义的《程婴救孤》《清风亭》《苏武牧羊》《义薄云天》。网友们纷纷刷起弹幕：“我学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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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一级演员、第21届中国戏剧梅花奖获得者、昆曲名家魏春荣也曾在抖音直播间开唱，为戏迷表演《牡丹亭》《玉簪记》《西厢记》《救风尘》等经典唱段。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节目在魏春荣与另一位昆曲名家刘大馨合作表演的《牡丹亭》经典唱段“皂罗袍”中开场。魏春荣表示，直播平台助力推动了戏曲文化的传承。她非常鼓励戏曲演员通过直播分享自己的生活和工作，展现戏剧美好的一面。
“秦腔四大名旦之一”齐爱云2018年入驻抖音，用短视频和直播的方式向网友宣传秦腔，至今已发布400余条作品，获赞超50万。2022年末，齐爱云的一场直播涌进了400多万网友。
齐爱云表示，新时代的秦腔有很多丰富的表演形式，和交响乐、流行音乐都有适度的合作,“万物皆可接秦腔”。当晚的直播中，随着一曲气势恢宏的鼓舞表演《霓裳羽衣舞》，人们被带回到盛世唐朝。化身穿越者的齐爱云来到千年之前的古都长安，用情景演绎的方式向人们讲述秦腔的历史和其流传千年的故事，并用一曲曲经典的唱段, 让人们感受到秦腔的古老魅力。
江苏省昆剧院院长、昆曲艺术家柯军表示：“戏剧不能困在剧院里，要不断尝试全新表达方式”。在新冠疫情期间，柯军开始让昆曲接入“云端”，这三年，他和剧团创作了许多反映新时代的作品，通过短视频平台等民众喜闻乐见的方式，让更多人爱上昆曲。
柯军直播的初衷是，剧场太小、观众太少，通过直播可以让更多人听到昆曲，扩大昆曲传播力，只有直播才能够实时让观众，特别是南京以外的观众，看到南昆风格的戏。他表示，这些年的“触网”尝试，让不少昆曲演员都成了“网红”，更多年轻人，甚至是孩童，也在短视频里唱起了昆曲。
抖音直播2022年开始联合众多梨园名家打造《名角DOU来了》戏曲节目，从流量扶持、节目打造、专业培训等方面，全方位助力戏曲行业，传承弘扬戏曲文化，计划一年里至少帮助10个院团、1000名专业戏曲演员打造线上“第二剧场”。
为青年演员带来更多机会
如今陈澄已经将直播当作事业来看待，她把每一场直播当成珍贵的互动机会。每一次开播前后，她都会认真思考，如何通过不同的设计，给戏迷带来不一样的东西。
而对于更多青年演员，直播间为他们提供了更多与观众交流互动、丰富表演经验、提升表演水平机会，网友的打赏鼓励也给他们带来了不错的收入。
青年京剧演员邢文文是一位“00后”，从中国戏曲学院毕业后，考入北京京剧院，成为一名专业的戏曲演员。最近两年，邢文文在工作闲暇之余，坚持在抖音开直播，表演经典唱段，并给网友科普京剧知识。从剧场到直播间，她获得了更多表演机会，也通过自己的努力，带动更多年轻人喜欢京剧，到剧场看戏。
有时候，剧场观众不多，年轻演员在台上表演没有激情，陈澄表示，通过直播，不仅有大量粉丝观看，也有来自各地的名家大师线上点评，可以倒逼演员们提升表演水平。
齐爱云不仅自己在抖音直播间表演，也带来团里的青年演员们，给青年演员登台献艺。将吐火、顶灯、甩发等秦腔绝活一一展示的机会。
江苏省昆剧院的演员们会在抖音上通过直播分享练功、排戏、化妆的状态，与粉丝互动，讲当天的剧目，氛围轻松活泼，直播间不仅拉近演员和观众之间的距离，也提升了他们精益求精，向粉丝们展现最好自己的动力。
直播也帮助不少剧团收获了更多收入。过去几年，濮阳县振兴曲艺说唱团的演出时常处于暂停状态，演员们把舞台搬进了抖音直播间，自此，这个民间剧团打开了流量密码，一个多月时间便吸引了三万多粉丝，每天超10万人在线看戏。这为说唱团带来了直接的利益，促进了剧团的多样发展。通过抖音直播间，他们被更多人认识，同时也有很多人邀请他们去当地唱戏，此外，员工也会多一笔收入。
林蜜蜜的抖音直播间
来自安徽安庆的林蜜蜜，师从黄梅戏大师严凤英嫡传弟子许自友，曾带领北京长乐黄梅戏剧团登上梅兰芳大剧院、国家大剧院。疫情期间线下演出停滞，为缓解压力，林蜜蜜开始线上直播。一场高水平的表演，吸引了60多万网友观看。如今的她靠直播打赏保障剧团运转，甚至资助了四个困境家庭孩子继续学戏。
如今，陈澄已经通过直播间积累起来了一个粉丝团，粉丝们会带着照相机、摄像机全程跟拍，帮她做公众号宣传。陈澄表示，未来依然会在直播表演，与粉丝互动，分享创作故事，向粉丝们介绍年轻的淮剧接班人们。
前段时间，陈澄的先生、同为淮剧传承人的陈明矿帮陈澄重新设计了直播间的背景图。“我们一直调试，调试到满意为止，要让每一场直播给观众的感觉都像在剧场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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