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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约作者 | 流水纪
许嵩，很红。
这种“红”，可以直接体现在除夕之夜的2023年央视兔年春晚上——当晚，一袭红衣的许嵩带来一首清新浪漫的独唱情歌《合拍》。
随后，“终于等到许嵩”空降微博热搜第一名，“许嵩好甜”、“许嵩合拍”分别占据第四、第六的高位；大年初一及初二，QQ音乐公布的春晚歌舞表演节目排行榜上，《合拍》以超高热力值登顶第一；大年初三，许嵩发布《合拍》正式版音频，拿下网易云音乐飙升榜第一，QQ音乐飙升榜连续三天蝉联第一，《合拍》的春晚现场版音频，则在平台的流行指数榜、新歌榜始终占据前十。
网友们在各个平台发表着自己对许嵩的热烈感受，“许嵩的小甜歌比春晚所有的催婚小品更有催婚效果”，“天哪看许嵩上春晚有种小时候一起玩的隔壁邻居大哥哥出息了的感慨万千！歌还是那么好听，人还是那么年轻！”“人总是会在不同的年纪反复爱上许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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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上春晚，就是三分钟个人独唱表演，唱的是自己词曲原创的全新歌曲，一唱完就霸榜了微博热搜和各大音乐平台榜单，《合拍》也实打实地在春节期间的各大商场传播开来……这样热火朝天、口碑与人气兼具的“许嵩现象”，和持续多年来营业寥寥，日常除本职工作需要之外几乎没什么曝光的“许嵩本人”，形成了一个强烈反差。
这样的反差，值得人们深思：
为什么，许嵩每次一出现，都能引发大量讨论，获得热烈反响？
你真的，了解，“许嵩”吗？
为什么许嵩会成为现象？
央视兔年春晚的热烈反响，对于“许嵩现象”来说，只是冰山一角。
2022年12月，湖南卫视跨年晚会上许嵩表演的串烧改编曲目《没想到》一经播出，“许嵩300秒唱了16首歌”就登上微博热搜第四，抖音热点榜第一；7月，参加综艺节目《你好，星期六》，“许嵩你好星期六”“许嵩综艺感”“许嵩爷青回五连唱”“那可是许嵩啊”“谁的青春里没有一首许嵩的歌”迅速包揽微博和抖音的热搜热榜前列，更惊人的是，节目播出后第二天的QQ音乐飙升榜，许嵩的歌直接包揽前十，一口气占据榜单前100名半数以上……如此成绩再次证明神奇的“许嵩现象”：虽然这几年，作为音乐行业从业者的我们常感叹，排行榜上遍布 “短视频神曲”和“爱豆主打歌”，却没几首真正流传，然而许嵩一夜之间就飙升的数十首作品，证明了他的音乐拥有实打实的“生命力”。
许嵩的可贵之处，正是这种旺盛的生命力，而且绝不是靠着回忆滤镜吃老本。说得直接一点，就是他有作品，有很多代表作品，并且一直还在产出新的优质作品。
从2009年发表第一张词曲全创作专辑《自定义》，到2023年第一次参加央视春晚，表演全创作新歌《合拍》，十数载岁月弹指一挥间，但许嵩始终活跃在华语乐坛一线，因为他的作品做到了“传唱不衰”——《有何不可》《断桥残雪》《清明雨上》《素颜》《庐州月》《灰色头像》《幻听》《惊鸿一面》《雅俗共赏》《如约而至》《千古》《乌鸦》……80、90、95后乃至更年轻的不同世代的人，都能在不止一首“许嵩的歌”里，找到彼此共鸣的校园时光，青春回忆，以及一路长大成人之后的今昔对比，感慨喟叹。
作为音乐人的许嵩，一直不断蜕变和进步。
他是互联网时代最初的“网络歌手”和“草根音乐人”，出身医科大学的男孩，从在音乐论坛上传自己制作粗糙的歌曲demo开始起步，在那个“非主流”才是主流的年代，经历着曲风从稚嫩到成熟的各个阶段。2016年《每日人物》关于许嵩的深度报道里，提到了我对于他的认知改变过程：「早期许嵩作品多以爱情为主题，制作方面全靠作坊式的音乐加工，那是属于他的石器时代。流水纪曾毫不留情指出他编曲、演唱方面的缺陷。到后来，这位乐评人肯定许嵩的勤奋和学习能力，“能用实力说话，让旁人无话可说”。」
2011年，签约海蝶音乐发行《苏格拉没有底》，进入正规化唱片公司的他，有了更加安心的创作空间，2012年《梦游计》，2014年《不如吃茶去》，2016年《青年晚报》，2018年《寻宝游戏》，2021年《呼吸之野》，许嵩保持不徐不疾、重质不重量的作品发布频率，每张专辑都由他包揽词曲，并一步步深入参与到编曲、制作、企划各个环节之中，迄今为止，许嵩已经发布了八张个人原创专辑，五十余首原创单曲。
第八张专辑《呼吸之野》，从主题到曲风都呈现越来越开阔而深邃的格局，拿下网易云音乐2021年度最热华语专辑 & 年度最热专辑TOP1、豆瓣2021年度最受关注专辑、腾讯音乐2021年度热门专辑、咪咕音乐2021年度创作歌手、10大金曲在内诸多荣誉；2022年他创作的天龙八部游戏系列主题曲《曼陀山庄》，获得网易云音乐飙升榜和新歌榜冠军、QQ音乐飙升榜和游戏音乐榜冠军，酷狗音乐飙升榜和内地榜冠军，许嵩本人则获得网易云音乐“年度热搜艺人”的荣誉——每次发布作品，都能在热搜、榜单、评论量、播放量上取得高排名，年终盘点时，各项歌曲及个人数据也非常“能打”且“保值”。
居高不下的线上热度之外，许嵩的线下“实绩”同样出色：“寻宝游戏”2019年巡回演唱会，北京站门票1秒售罄，武汉站门票10秒售罄，上海、成都、合肥站……每一站，都是秒售罄。演出市场上，许嵩更是占领了国内各大流行音乐节的压轴位置。
除了直观可见的数据，许嵩音乐里的“社会价值”、“人文深度”与“专业水准”，也在不断获得肯定，并形成了更进一步的，真正由作品本身出发的“正面影响力”。
据网友统计，除为春晚创作的《燕归巢》和《合拍》，包括2016央视元宵晚会《书香年华》，《经典咏流传》第一季《少年中国说》，第四季《昨夜书》《上阳台帖》，第五季《天问》《忆黄山》，《诗画中国》节目主题曲《诗画中国》及《纸上雪》在内，许嵩这些年已经累积为央视创作了10首歌曲。许嵩的词曲原创《千百度》歌词，被选入《大学语文》（人民出版社“十二五”规划教材）之中；由许嵩作曲的《少年中国说》，被选入中学《音乐》教材（上海教育出版社·七年级第二学期）；许嵩高中随笔《把伤痕当酒窝》，被选作江苏省高考语文模拟试题的阅读题目；2022年浙江高考状元徐佳骜表示，自己最感谢的人是许嵩，“因为对我来说，听你的歌就是一种学习，高中的时候我经常在作文里引用你的歌词。”
从实体唱片年代，到数字音乐时代，如果一个歌手只是好好创作好好唱歌，任凭时代的时浪潮席卷而来几度涨退，都以一种恒定姿态，埋头做着一首首歌一张张专辑，他和他的世界，是会被逐渐遗忘，还是不断焕发新的生机，乃至，正创造一个“奇迹”？
“许嵩现象”，证明了这样的奇迹可以发生：无论是受到央视国家级平台青睐，还是在社会大众中广为传播，乃至被收录进大学及中学教材，在专业领域得到好评，都证明许嵩多年来在音乐上兢兢业业、近乎痴迷的钻研，实现了一种来之不易的“多赢”——
他的个人审美和音乐技术在不断进步，而在自我提高过程中的不同阶段，都能够有作品和市场产生新的融合与反响，哪怕他的创作出发点是自由而个人的，却一样可以收获对于音乐有不同维度欣赏需求的受众。曾经的歌迷跟随他一同成长，成长中的许嵩又吸引了更多之前对他不太了解的新老受众，不断发现：原来，许嵩的音乐很优秀。
为什么许嵩的歌值得深度欣赏和思考？
“许嵩的中国风”，随着他自幼至今对古典诗词文化的深度研究，淬炼于音乐中的融合再创造，已经成为一种他的绝对标志性风格，充满诗歌美感和禅意韵味，而非简单利用国风配器盲目跟风。除此之外，甜蜜与伤感交织的恋爱题材类歌曲，发掘自我与时代对立统一关系的人文思考类歌曲，都在许嵩出道至今的作品里有了越来越丰富而多元化的展现空间。
多年来，与太多人共享着青春回忆的许嵩早中期歌曲，在音乐平台的热度一直居高不下，另一方面，在专辑中讲究概念深度的许嵩中后期歌曲，体现出了一个有天赋所以更努力的专业音乐人，在自我升级道路上的职业追求。
他在2019年宣传歌曲《雨幕》接受采访时表示：“要说到改变了什么，我的外部改变很少，我甚至还戴着和十年前差不多款式的眼镜。但我的内部，我的音乐，从内容到形式已经大改变。几乎每张专辑都有变化。这个改变是从心出发的，随着生活体验和音乐技艺的积累而自然而然产生的。我不会为了创新而蓄意改变，但也不会为了稳妥而刻意重复。”
许嵩
乐评人爱地人将许嵩2021年的《呼吸之野》，列为自己的十佳内地专辑，“一首《假摔》，体现的是许嵩对于写实题材的虚构能力，以及音乐结构和技术能力之外的人文精神。36岁的许嵩和20岁的Vae在音乐路上稳步上升，没有冷不丁的蜕变，却一直在蜕变的路上。不靠流量和话题，每一次热搜，都和音乐有关。”2018年的专辑《寻宝游戏》同样令爱地人印象深刻，“整张专辑编曲，包括实体唱片视觉，都有很浓美式感，音乐上有大量乡村、爵士和布鲁斯元素甚至包括电子摇滚，是从企划包装到音乐执行都非常完整的专辑，也是这个时代还要发专辑的最重要原因，因为这就是一张音乐气质高度统一的整体作品。”
另一位乐评人赵南坊提到，“我是不是可以说《呼吸之野》是许嵩至今的最佳专辑？一方面自然是肯定《呼吸之野》的水准绝对称得上精品。另一方面想强调的其实是许嵩‘目前的作品’，往往都会成为其个人职业生涯的最佳，正如2018年《寻宝游戏》，2016年《青年晚报》发布时，我都认定它们是其‘至今最佳’，深层逻辑即是许嵩总能够想出办法超越过往的自己。当他在《寻宝游戏》深挖复古摇滚乐的可能性时，谁会想到此次《呼吸之野》选择了完全另外一种方向：克制、冷峻、深沉且充满实验味道的另类音乐。在我看来，许嵩做到了一位成熟音乐人最应该做的事情，即做出具有艺术表现力的歌曲，兼具音乐层次跟思想深度。如此，专辑最终抵达的就不再是单纯的悦耳动听，还有艺术乃至震撼。”
我则在《南方都市报》“请回答2010-2019，这个十年你最喜欢的十张专辑”评选中，将许嵩2016年专辑《青年晚报》列为我的个人十年之选——“以‘唱作人’的饱满状态，严肃记录了他眼里中国年轻人的成长历史，见微知著，振聋发聩。专辑中的《最佳歌手》，是我认为在当下华语都市情歌范畴里，一首应该被更重视的，从主题概念，文字比喻，画面渲染，情感氛围，意境内核，都做到了真正平易近人又鞭辟入里的，属于他原创的典范作品。”
许嵩，一直很“红”，因为红的很本质，因为音乐，只是因为音乐。曾经在华语乐坛发光过的诸多歌手及音乐人，在十几年岁月风雨冲刷下，有人逐渐减产淡出，作品质量不断滑坡，有人拥抱娱乐规则，沉迷于赚“快钱”，有人转型其他赛道……许嵩，也在发生着改变与不变——改变的是越来越精良和进步的音乐水准，不变的是他在音乐里的初心和投入，经历过实体唱片、音乐论坛、MP3、数字音乐的一路发展，依然一如当年。
由表及里地欣赏许嵩的歌，我们可以发现更多乐趣和惊叹：不止是那些从过去风靡到现在的热门歌曲，近些年的专辑中，他的许多作品愈发值得深度欣赏和思考。
如果你在过往青春岁月里遇见过他的歌，那么也别错过他现在的歌。
为什么许嵩“大隐于市”却不会“过气”？
但是，你知道吗？
每次“营业”必空降微博热搜，拉动收视率，产出热门话题，发唱片和开演唱会都人气爆棚，拿下大堆过硬奖项，以一张张原创专辑获得口碑的许嵩，在另一个层面的活跃度，简直是“异类”——出道至今，许嵩只在一个音乐综艺《我的音乐你听吗》中以常驻导师出现，其余真人秀类综艺基本见不到他的身影；除去跟音乐有关的活动，他鲜少参加纯娱乐类通告；微博上只有发歌和演出动态，却愿意专门打造一款跟歌迷深度交流的独立APP……
在一个艺人唯恐“过气”的泛娱乐与短平快时代，拥有高人气的许嵩，多年来始终以一种“大隐隐于市”的状态，保持着音乐人的纯粹心态与行动。这样的选择，并非源于他事业的一帆风顺，我们都知道曾长久围绕在他身上的争议，乃至近年来“神曲”对他进行的屡屡抄袭，也会有不同声音来试图“影响”他，在2017年《青年晚报》演唱会上，许嵩对歌迷的一段现场剖白，以及演唱会结束后发表的一篇长文，可谓真诚至极——
“有朋友跟我说，你总是埋头在写歌、创作、发专辑，也不去融入娱乐圈，娱乐一下，光靠纯粹的做音乐是没有出路的。但是今晚，你看这万人体育馆座无虚席，你们帮我证明了，就光是埋头写歌，做音乐一样很有出路。”
许嵩音乐现场
“这几年也不乏很多人为我指路，劝我应该多接商演，参加真人秀，搞搞生意副业，因为我在这些方面没有创造出应有的效益。同事早前帮我算了一下并告诉我，你一年参与公开活动的次数大概是拒绝了的活动的六分之一。我很抱歉对音乐之余的事情既提不起兴趣，也不擅长，有些甚至还相当排斥。曾有一段时间我已萌生退意，打算换一种生活方式。不过似乎，生活无法离开音乐，也无法做到和听者告别，这么些年，有很多难以割舍的东西。再后来，想想，何必要非此即彼，给自己划分那么绝对的生活状态?”
“时间会做出最好的拣选。‘相信时间的力量’，这一点也是我在舆论完全不看好的那个初出茅庐年少时期的一种心理支撑。我必须怡然自得，我必须毫不怀疑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会有更多的人们在某种契机下认识到许嵩作品的特色和价值。”
这样的许嵩，如一个孩子般的真诚与单纯，又饱含一个男人的大气与隐忍，以“说到做到”、“行胜于言”的方式，制造出了在华语乐坛难得的正面的“许嵩现象”：不频繁曝光，不参与任何与音乐无关的话题，日常动态甚少，每次出现几乎只跟音乐本身有关，并非刻意营造人设，会大方承认在人生不同阶段就会有不同的想法与选择，比如刚刚过去的2022年，他的营业频率就比往年有了一定增加，但只要是“许嵩”出现的节目、歌曲、演唱会、舞台……就会有高涨的市场价值，正向的行业影响力。
所以，“许嵩现象”的本质，其实再简单不过了——
人们热衷于一次次讨论许嵩的“出现”，一次次将他推向热搜、榜单和播放量高位，是因为许嵩音乐里的生命力一直在蓬勃发展着，并和时代发展、个体成长的生命历程交织在了一起，真诚而不动声色地记录着，蜕变着，歌唱着，为人们时常动荡的心灵，提供了一个能够安心回望过去，享受当下，更能期盼未来的，用音乐构筑的栖息之地，亦是将音乐视为一种艺术形式，一种承载工具，一种灵魂共鸣的出色音乐人，所愿承担的使命。
在一首首歌里读懂许嵩
“你只想一头钻进我的梦里，在清新的芳草地安心扎营，
你紧紧贴着我嘴角的笑意，总是有聊也聊不完的话题，
我只想一头钻进你的眼底，追随你眼波流转共度四季，
我已经确定，如爱自己般去爱你……”
2023年央视兔年春晚上，许嵩这首《合拍》依然有着朗朗上口的旋律和甜蜜浪漫的歌词，一瞬间就把许多人带回到校园时代，用CD机和MP3播放器，甚至是嘈杂网吧里电脑配备的音质不太好的音箱，一遍遍边听边抄写歌词本的那个年代，他的歌里依然有单纯而热烈的青春年少气息，时间在他的歌声和面孔上仿佛没有留下痕迹。
这个生于1986年，和许多人一起走过男孩到男人成长阶段的歌手、音乐人，缔造了足够令音乐行业思考的“许嵩现象”，更用音乐人的责任感和职业素养，证明了如何用作品和品质本身，在华语乐坛及社会层面创造独一无二，历久弥新的影响力。
一个在“非主流”年代作为符号图腾的青春代表人物，一个多年来被戏谑或严肃地称为“巨头”的资深流量歌手，一个太多人熟悉却未必了解他在这条道路跋涉了多久经历了什么的名字背后，“许嵩”，在他身上，我们可以发现一种朴素的、真挚的、安静的、汹涌的、孤独的、温暖的，可以称之为“理想主义”的东西，他的理想好像并不容易实现，但当人们看到许嵩这些年踏实迈出的一步一脚印，听到他在一首首歌里毫无保留分享的真心，感受他在技术和情感之间一次次探索出的突破，会发现：理想实现的过程，好像也非遥不可及。
你，我，我们，懂得了这样的“许嵩”，
也许，也更懂得了自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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