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考消息网4月26日报道据以色列《国土报》网站3月29日报道,古代DNA“巧妙破解”斯瓦希里人起源之谜。主要内容编译如下:
非洲东南沿海地区和岛屿上遍布着重要的中世纪城市遗址。这些曾经华丽耀眼的白珊瑚建筑逐渐老化、失去光泽,并且被植被覆盖。
从索马里南部到莫桑比克北部,一路都散布着这些令人难忘的遗址,它们是斯瓦希里海岸的失落文明的遗迹。从1000多年前开始,这个文明建立起一个繁荣的城市国家网络,与从欧洲和中东到印度和中国的遥远地区开展贸易。
打破西方迷思
在接近200年的时间里,学者们一直在调查这些城镇和斯瓦希里人的起源。在此期间,斯瓦希里人的文化和语言在撒哈拉以南非洲的广大地区传播。在斯瓦希里海岸文明是由外国人创造还是由非洲本地人创造的这一问题上,研究人员争执不下。
现在,一项脱氧核糖核酸(DNA)研究以一种巧妙的方式解答了这个问题。这些DNA提取自从6座中世纪石城的墓地中发掘出的骸骨。
3月29日发表在英国《自然》周刊上的该研究报告说,斯瓦希里人在公元1000年前后经历了一次关键的种族融合,非洲本地人血统和亚洲移民血统所占比例大致相同,而亚洲移民大部分是波斯后裔。
这项研究的领导者是研究古代DNA的世界顶级专家之一、哈佛大学的戴维·赖克教授。他说:“让每个人都感到奇怪的是,平均而言,这是50比50的融合。大多数人都预测要么是非洲血统更多,要么是亚洲血统更多。”
围绕斯瓦希里人起源的争议在很大程度上受到葡萄牙、阿曼和英国学者观点的影响,这些国家从16世纪初开始控制这片地区。
到公元9世纪,伊斯兰教在非洲东南沿海地区广泛传播。一些学者认为,高耸的清真寺和其他伊斯兰建筑元素证明,多数人信奉伊斯兰教的斯瓦希里文明是由来自印度洋另一边的阿拉伯或波斯定居者建立的。
在肯尼亚长大的考古学家、美国南佛罗里达大学人类学教授查普鲁哈·库辛巴说,这种说法在一定程度上源于一种偏见,即非洲本地人无法创造出如此繁荣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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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中世纪石城大津巴布韦的遗址,人们也讲述着类似的故事。今天,津巴布韦这个国家的名称就来自这座遗址。
有些学者拒绝承认当地的绍纳人可能建造了这些巨大的堡垒和城墙——其规模在撒哈拉以南非洲是独一无二的。关于谁建造了这座城市,他们给出了从所罗门王和希巴女王到腓尼基人、阿拉伯人和巴比伦人的各种答案。斯瓦希里人是外来人口的想法导致基督徒占主体的肯尼亚和坦桑尼亚对沿海穆斯林群体普遍抱有敌意和歧视——阿拉伯人历史上在奴隶贸易中扮演的角色加剧了这种敌意和歧视。
但近几十年来,像库辛巴这样的研究人员一直反对这种观点,考古挖掘活动也表明,斯瓦希里城镇的物质文化具有明显的非洲特色。
库辛巴说,这些繁荣的城市不是一夜之间形成的,而是从一种至少在2000年前就已参与远距离贸易的文化中慢慢演化而来的。
他说:“从公元1世纪开始,你会发现古罗马的双耳细颈瓶和珠子,然后是拜占庭的材料。然后,从公元700年开始,你开始看到一种石质建筑文化的出现。”
更不用说尽管斯瓦希里语充斥着外来语,但它本身是一种班图语。班图人是非洲种族,自5000年前开始从这块大陆的西部迁移而来。
证实口述历史
自2008年以来,库辛巴一直在努力解决斯瓦希里人的起源问题,并在当地社区的允许下,在中世纪石头城镇的公墓中采集人类遗骸。赖克和他的遗传学家团队随后成功地对80人的DNA进行了测序,这些人在1250至1800年间生活在这一地区。
发表在《自然》周刊上的研究报告的第一作者、领导此次遗传分析的哈佛大学研究人员埃丝特·布丽尔说,平均而言,中世纪的斯瓦希里人有一半其他撒哈拉以南非洲人的血统,一半亚洲人的血统,尽管具体比例在个体之间存在差异。
根据斯瓦希里人祖先某些遗传密码片段的长度,科学家们估计,这种种族融合在公元1000年就已经开始,而且在接下来的几个世纪里也没有停止。
布丽尔还说,同样明确的一点是,这些亚洲新来者与至少两个非洲沿海族群融合了。
她说,亚洲血统大多可以追溯到波斯,但这些移民的遗传密码中约有10%显然源自印度。
布丽尔及其同事报告说,由于可用的数据有限,他们不知道在那之前的波斯-印度融合发生在何时何地——可能是在抵达非洲前独立发生的,也可能就发生在斯瓦希里海岸上。
布丽尔说,他们所知道的是,这些中世纪石城居民的非洲血统主要来自女性,而波斯血统主要来自男性。研究人员可以通过研究只遗传自父母其中一方的那部分基因组来证明这一点,比如由父亲传给儿子的Y染色体和遗传自母亲的线粒体DNA。
在古代DNA研究中,这种性别不对称现象常常被解读为在暴力入侵或殖民后当地妇女被剥削的迹象。但没有考古或历史证据能证明发生过这样的事,研究人员因而认为另有原因。
东非班图族群为母系族群,与西南亚族群的父权结构相反。考虑到斯瓦希里语言和文化具有非洲性质,两者融合所产生的后代似乎保留了母亲一方的传统和文化。
赖克说:“我认为,当时的情况是,波斯商人或波斯-印度商人在世界的这个地区建立前哨,以获取资源。他们来到这个地区,这里的非洲人中也有商人,双方结成联盟,其中一些人通婚,形成混血家庭,这些家庭皈依了伊斯兰教,但融入了非洲文化。”
这种说法也与《基尔瓦编年史》一致。该书是关于斯瓦希里海岸主要定居点之一基尔瓦的起源的口述历史。《基尔瓦编年史》的确宣称,这座城市是在来自伊朗南部城市设拉子的“王子”到来后建立的。
库辛巴说,《基尔瓦编年史》在16世纪才被写成文字,那距离它描述的事件已经过去了500年,因此学者们常常对其不屑一顾,认为这些文字是斯瓦希里精英用来标榜自己更高贵外国出身的起源神话。
布丽尔说:“这些发现证实了斯瓦希里的口述历史,不仅证实了种族融合,还证实了融合的时间,即公元1000年前后。”
尽管如此,结果还是出人意料。库辛巴指出,尽管在中世纪斯瓦希里城镇的考古挖掘活动中发现了进口文物,但主要是中国的陶瓷和印度次大陆的珠子——在那里发现的波斯文物相对较少。
外国商人和本地商人的融合创造了一个商业网络。在接下来的几个世纪里,这个商业网络向整个印度洋乃至更远地区出口包括铁、金、木材、象牙和动物皮在内的多种商品。库辛巴说,没错,他们也运送奴隶,大多运往波斯和阿拉伯,但这种贸易的规模在中世纪不大,只有到了现代,在葡萄牙和阿曼的统治下规模才真正扩大。
融合多元基因
沿海地区居民的基因构成在几个世纪里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研究报告说,从16世纪前后开始,与阿拉伯人有关的血统在斯瓦希里人基因组中的占比上升。这可能与阿曼从葡萄牙人手中夺取沿海大部分地区并在非洲东南部建立自己的殖民帝国的时间重合。
沿海地区的国际化在斯瓦希里语中也有反映。尽管斯瓦希里语严格来说是一种班图语,但它包含来自波斯语、阿拉伯语、印地语、英语和葡萄牙语的外来语。
“斯瓦希里”一词本身来自阿拉伯语中的“萨瓦希里”一词,意为“海岸的”。斯瓦希里语不但很快成为该地区商人的通用语言,而且传播到内陆深处。在乌干达、卢旺达和刚果,人们仍在普遍使用这种语言。这种语言在后殖民时期加速传播,因为它是“该地区唯一的书面语言,也是东非和中非地区的非洲人除英语外唯一可以用来相互交谈的语言”。
今天大约有2亿人说斯瓦希里语,就连你也可能知道几个斯瓦希里语单词:safari算一个(这也是外来语,源自阿拉伯语safar——旅行),喜欢电影《狮子王》的人还知道“hakuna matata”(无忧无虑)。
赖克指出,斯瓦希里文化和语言的传播表明,身份认同和遗传学并非总是紧密相连。
事实上,布丽尔及其同事还研究了两个当代群体的基因组,这两个群体自认为是斯瓦希里人。研究人员想看看他们与中世纪沿海城镇的居民之间是否存在基因联系。
第一个群体的血统只有一小部分——约11%——可追溯到中世纪的斯瓦希里人。第二个群体声称自己与这些石城有直接联系,这些人的中世纪斯瓦希里人血统的占比要高得多:超过50%。
库辛巴担心,找到斯瓦希里人的混血祖先后,东非的一些人可能以此为借口声称这种文化“不是非洲的”。
他说:“但谁是真正的非洲人?尤其是东非人,他们是世界上基因最多元的人,因为他们的历史最长,所以这不足为奇。斯瓦希里人在文化上是非洲人,但和大多数非洲人一样,也和全世界大多数人一样,他们的祖先来自很多地方。但无论来自这个地方还是那个地方,都不会影响他们是非洲人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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