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邻居王鼎也搬走了,如今村里只剩下攒一户人,真是悔不当初啊!”
2019年春节,浙江省绍兴市袍江区村民孙先和岳父坐在一起,一阵长吁短叹,桌上的饭菜也不香了。
“放着百万拆迁款不要,偏偏去和政府闹,还要人家4倍赔偿,这下好了,高铁改建,你一分钱也没落着。”岳父也是一脸郁闷,想再唠叨几句,又怕女婿难受,把话又咽了回去。
岳父走后,孙先躺在床上彻夜难眠,一是为白天说起的事情难过,二是高铁呼啸而过的声音吵得他睡不着觉——就在他家破旧的三层小楼十米开外,伫立着几条高铁轨道,从早上6点到晚上11点,一列列高铁呼啸而过,发出巨大的噪音,让孙家人烦躁不已。
这样的生活,孙先已经忍受了4年,但远远没有结束。没有人会同情他,邻居笑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网友们得知后,也戏称他为“浙江最牛钉子户”。
政府拆迁赔偿百万,孙先却临时提价4倍,邻居王鼎也有样学样,统一战线,结果高铁绕道而建........
建高铁搞拆迁,村民获利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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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听说了吗?杭甬高速要从咱村过了!”
“可不是嘛,政府出通告了,咱村要整村搬迁,政府补偿百万,大家要一夜暴富了!”
2010年,浙江省绍兴市袍江区的村民们聚在一起,互相传递着最新的消息,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村民们的确应该高兴,因为在这一年,浙江省决定修建一条从杭州到宁波的高速铁路,命名为杭甬高铁。根据政府的规划,高铁要从袍江区经过,征用村里的住宅用地,修建高架桥。
袍江区整村都在拆迁范围内,每家住户都能分到百万拆迁款。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袍江区位于市郊,村民大多以种菜、出租房屋为生,十年也不一定能挣到一百万。有了这笔巨款,大家都成了“拆一代”,买房买车都不在话下。
这么优厚的条件,村民们自然不会拒绝,争先恐后地在拆迁协议上签了字,高高兴兴地拿着拆迁款去城里定居去了。
然而,当拆迁队开着挖机,轰隆隆地来到袍江区,准备按照预期计划开工时,却发现事情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大多数村民搬走了,却有两户人家死活都不愿意搬。
索要四倍补偿,坚决不让步
这两户不愿搬走的人家,户主分别叫孙先和王鼎。当拆迁队派人来到王家后,王鼎却说:“孙先不搬我也不搬,除非政府答应我的条件!”
孙、王两家住在斜对面,王鼎听过邻居孙先向政府提出了高条件,他也有样学样,不满足条件他就不搬走。
原来,孙先住的是一栋三层小楼,楼下还自带一个小院子,平日还种些花花草草。孙先听说村里要建高铁,这可是一个大工程,只要自己坚持住,政府也拿他没办法,毕竟这条高铁肯定是要建的。
于是,孙先以自家比别家面积更大为由,狮子大张口,一张嘴就要400多万的补偿款,这可是别人的四倍!王鼎听说后,心里也打起了算盘:孙先敢开这么高的价格,要么胆子够大,要么“上面”有人,何不赌一把不搬走,等孙先拿了拆迁款,自己也根据这个价格让政府补偿。
其实,孙先并不是“上面”有人,而是认准了他家的房屋正好处于高架桥的路基上,修建方案早已定下,难道还能改建不成?
的确,当地政府也是头疼不已,眼看村子拆得已经差不多了,孙王两家还不让步,工作人员只好再次出面进行协商。
这次,工作人员带来了更妥善的解决方案:鉴于孙先家的占地面积较大,政府可以在百万补偿款的基础上再加一部分,但超出的部分有限,更不可能是400万。
然而政府的妥协并没有换来孙先的体谅,到夜深人静之时,孙先告诉妻子:“政府这次让步,下次还会让,咱们咬死了这笔拆迁款,不怕他们不给!”
第二天,妻子就把这话传达给了邻居王鼎。王鼎一听是这个道理,也当起了老赖,在中间浑水摸鱼,也想跟着捞上好处。
可让两家预料不到的是,几次谈判下来,政府已经拿出最大的诚意了。孙王两家的房子不能强拆,但如果如他们所愿,各分400万补偿款,一是政府拿不出这么多钱,二是一旦妥协,就在拆迁一事上树立了一个“坏”的典型。那些已经搬走的村民怎么办?难道再回来排队向政府要钱?
其实,政府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是最后的办法实在是无奈之举。
高铁绕道,俩“钉子户”坚守五年
政府的最后一个办法就是将高铁改建,绕过孙王两家。
为了保证高铁如期施工,政府派专人到袍江区进行了实地勘探。设计师和施工人员经过连续几天的勘察后,得出了一个让孙王两家伤心无比的办法:对原修建设计图纸进行细节修改,绕过孙王两家,把路基建在离两家十米不到的地方。
这也是设计师是无奈之举,毕竟这么一来,具体施工会更负责,建设成本也会更高。但这么一来,一不用支付两个“钉子户”补偿款,二来也能避免分配不均的恶劣影响。
很快,新的规划图就设计了出来,拆迁队不再催问孙王两家,把全部精力放在拆迁上,挖机日夜不停,忙碌了起来。
眼看村里的房屋都被推倒,孙先慌了神,明明说好的协商,怎么不等两家搬走就动工了?难道发生了他意料不到的变化?他急得抓耳挠腮,连忙出门打听,结果被拆迁队的人告知:“你放心地住吧,我们不拆你家,高铁不从你家走了!”
孙先大惊,火急火燎跑到王鼎家商量,结果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想不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来。眼看400万的补偿款要不到,两家只好退而求其次,多次找到政府,提出不要400万,也不要200万,只要当初分配给村民的100万即可。
可孙先跑断了腿,政府相关部门的回复都是:“高铁绕道了,不拆你家了,更不可能给你补偿款了。”
就这样,两家人没有分到半毛钱拆迁款,只能住在原来的房子里。眼看村民们都兴高采烈地在市区买了房,请客吃饭互相道贺,孙先和王鼎灰头土脸,根本不敢露面。更悲催的是,在接下来五年时间里,工程如火如荼地展开,拆完房屋建高铁,尘土飞扬,两家人的生活也受到了影响。随着时间的推移,村民们都搬走了,超市也没有了,两家人的吃喝都成了问题。
2015年,杭甬高铁建成通车,第一辆高铁从高架桥上通过,孙先也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自己的400万补偿款,真的沦为泡影了。
孙先拒不拆迁的事情,在网络上引起广泛关注,人民网还专门报道了此事,称他为“浙江最牛钉子户”。网友们纷纷调侃:“这下好了,高铁就建在自家门口,出行更方便了。”
然而其中的滋味只有孙先自己知道。每天天不亮高铁就呼啸而过,直到晚上11点才停止运营,期间发出的巨大噪音让孙王两家不甚其扰。高铁修了五年,通车后又五年时间过去,孙先终于坐不住了。
无奈搬走,如今住廉租房
2018年年前,邻居王鼎撑了三年多,实在忍受不了独居的生活环境,搬离了袍江区。这对孙先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因为这也意味着,他成了村里最后一户居民,想让别人拆房别人也不拆了。当然换句话来说,孙先也取得了“胜利”——他成功“霸占”了这片土地,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他了。
别人不打扰,孙先就主动出击。他又多次找到相关部门,询问是否还会拆迁,表示只要拆迁,他愿意按原价拆掉房子。
然而,工作人员的回复让他彻底死了心:我们目前没有拆迁的机会,未来不一定,拆到你家会对你进行补偿。
孙先听明白了,他家十米外就是高架桥,旁边空空如也,谁会再回来拆迁?说“未来不一定”,他家的房屋一是破烂不堪,能等到那个“未来”吗?
2020年夏,孙先也熬不住了,举家搬到了市区的廉租房,过上了节衣缩食的生活。而那栋伫立在高架旁的三层小楼,如今早已人去楼空,成为了一道别样的风景。
据了解,孙先目前有买房的计划,在等房价回落,按他的说法:“大小无所谓,价格合适,能住就行。”
其实,孙先的经历并不是孤例,有许多人像他一样,为了谋得巨额拆迁款百般为难,结果局面不受控制,两手空空。不过也有人提出了“正当”诉求,也落得了一个悲剧的结局。
居住在浙江温岭的罗保根老人,有一个和孙先一样的称谓——浙江最牛“钉子户”。2001年,他花费40万在老家盖起了五层小楼,装修又花去20万,花光了自己和儿女们的积蓄。
然而好景不长,罗保根所在的下洋张村就被划进了修建温岭火车站配套设施的拆迁范围。按照村委会公布的拆迁安置方案,补偿款按拆迁房屋的占地面积算,这可苦了罗保根一家,仅能拿到26万元的补偿款。
罗保根那叫一个憋屈,自己前前后后花了60万,补偿款还不到修建、装修成本的一半,死活不在协议上签字。但村委会却告诉他,这26万不少了,他家房子有200平米超出地基违建,本来分得更少。
罗保根气不过,在温岭火车站门口堵了整整四年。不过在2012年,他终于做出妥协,接受了26万的补偿款,同意拆迁。相比孙先的竹篮打水一场空,他要更幸运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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