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在开头:
没想到,编辑团焦虑的秃头,这么快头发就被救回来几百根!
昨天发布的《这次,是真的永别了吗? 》, 收到了731个在看,974个赞,以及530条留言。
这么多留言中,有从2013年便关注小站的老朋友,也有2023年刚关注小站的新朋友。
他们说,小站勇敢飞,芹菜永相随;他们也说,陪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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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感谢所有人的支持和鼓励,还有诚意满满的反馈和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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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劲满满的我们,已经准备好带给大家更多的好看内容啦~
不信,就往下继续看更新吧~
本文约5800字,阅读时间约6分钟
初春时节,外面还下着毛毛细雨。
深夜 1 点,男人蹑手蹑脚地从床上起身,他手腕上那副银色手铐,闪着冷冷的光。
男人的身边躺着个令他害怕的女人,她一只小腿残缺,脸上有道长长的疤。
正是这女人将男人锁住,不许他行动半步。
可男人忍不了了,他摸出铁丝尝试打开手铐。脱身前,男人度过了这辈子最漫长的40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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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手铐开了!
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悄无声息地起床,慢慢走到门口,小心地打开门闩,不让失修的大门发出半点儿声音。
男人从一肩宽的门缝中穿过,他摊开双手,仰面朝天,让雨水打在脸上。
他又自由了!
单看上面的描写,你可能会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怜吧。
他叫丁立响,是老秦的典藏版《偷窥者》中,令人印象深刻的大反派。
在邻居、同事和妻子眼中,丁立响是个“大好人”,他不爱表现,为人低调,对身体残疾的妻子百依百顺,对工作任劳任怨,父母过世前,丁立响还是个十足的大孝子。
但这个“大好人”有个邪恶的秘密,他偷偷在郊区的废弃小楼里建了一所监牢,先后拘禁了4女1男共五名受害人,还对五人实施了全天候监控。
其中的男性受害人和另外两名女性,在被拘禁期间死亡,他们的尸体上都留下了可疑的伤痕,另有一名女性被活活吓疯……
仅有一人幸存下来。
到底丁立响对他们做了些什么?
他是个怎样的人?又是如何从“大好人”变成了“大恶魔”的呢?
欢迎大家走进这期「深度阅读」专栏,我是你们的老朋友心理咨询师周瑜。
今天我还是将从心理分析的角度,为大家解读这个看起来矛盾又别扭的犯罪人——丁立响。
注:本篇解读仅代表个人观点,含典藏版《偷窥者》重要情节剧透,请谨慎观看!
严肃的分析开始前,依然是我中意的心理分析专栏保留环节:名字 (过度)解读。
丁立响的人生看起来充满矛盾,他有着别人无法理解的双面性格。这次我们不妨把他的名字反过来看看。
丁立响,“想立丁”。
“想”是愿望,是他一直没满足的愿望。
“立丁”就有讲究了。
一则,男性的重要器官在俗语中被称为“丁丁”,丁立响的丁丁,成年后就出现了令他羞耻的功能障碍,让他内心的欲望无法释放;
二则在书中丁立响的父母对他最大期许,就是给家里“添丁”,但因为他有障碍,丁立响没办法让父母满意。
所以在整本书中, 丁立响最关键的犯罪动机,正因丁丁的障碍而生。
(此处不展开细说了,部分老司机请自行发车。)
也许是巧合吧,老秦给丁立响起的名字,在我这番拆解后,看着是不是很像谶语呢?
从中,我们也许能感受到,丁立响的悲剧就是从他失控的原始欲望开始的。
下面我将带大家梳理丁立响的成长史,试图找出他走向犯罪的原因。
丁立响生在一个传统的家庭中,从小父母就对他管教严格,企图帮他建立一套非常完美的道德准则,让他长成合格的大人。
因此只要丁立响做错了事,就要罚跪、挨打,有时候一跪就是一晚上。不仅如此,对丁立响的交友、学习等日常事务,父母也管得很严,不许他有半分越矩。
为了避免丁立响在外贪玩学坏,父母甚至曾将他关在家中,不许他出门见同学。
在如此的高压管教下,丁立响的确变得非常听话、乖巧。但他的性格也变得很孤僻,一直独来独往没有朋友。
丁立响的人格缺陷正因父母极其严苛的控制与管教,悄悄埋下了种子。
后来的人生中,丁立响从未对父母有过反抗,他习惯了逆来顺受,做父母的乖儿子。
但当父母和妻子后来一起遭遇车祸,且父母不幸伤重身亡时,丁立响用极度夸张的嚎哭,解放了自己内心压抑已久的情感——他不为父母的离开而悲伤,而是为了自己人生的解脱而喜悦,父母走了,他自由了。
书里的这个细节,很好地说明了丁立响被扭曲的内心。长期以来,他都在被迫接受父母强加的规则和道德感,都在因害怕惩罚而顺从。
但惩罚无法将道德内化。
父母的施压和管教甚至还可能让他认为: 用软禁的方式去控制别人,是没错的。毕竟父母多年来就是这么粗暴地控制与管教他的。
被父母关在家的日子里,网络成了丁立响向外界探索和延伸的主要方式,他甚至还自学了很多黑客技术。
现在谈到黑客,很多人会联想到恶意攻击。
但最早的黑客其实只是一群技术很牛的人,他们致力于在网络上实现资源共享。但其中有一部分人出于私欲,开始利用这些技术进行恶意的破解、攻击,不再遵守任何守则,只要不被抓到就为所欲为。
也许,丁立响被这种不被监管、肆意放纵的行为所吸引;
也许,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模式恰好契合了他的需要;
也许,他也因此体会到了满足欲望的快乐。
总之,他不再惧怕父母的管束,他只需要藏匿好偷偷上网的痕迹,不让父母发现他的厉害,就能一直体验在网络上被封神的快感。
而这太容易了,毕竟他的父母根本不关心关在小房间的他在搞什么。
也许可以这样说,在丁立响的世界里,他把真实的我都藏进了网络。而现实中忙着应付一切的丁立响,只是他的虚假躯壳。
这时候的丁立响,可能已经认为 “做了坏事只要不被发现,那就是没错的” 。
有了一片网络秘密花园的丁立响,安稳地长成了大人。他找了份还可以的工作,并在父母的安排下和一个还可以的相亲对象——陶春花结了婚。
成立新家后,丁立响世界里的平衡关系,慢慢出现了裂痕。他发现自己无法做陶春花的丈夫,在他们新房的隔壁,放着张小小的婴儿床,一想到这张床,丁立响就感到绝望,他不敢想象这个家里,还要出现另一个只懂服从、无法拥有真正人生的小生命……
丁立响因此不行了,这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可怕的事。
更要命的是,明明躲在小房间对着电脑看小电影时,他的关键部位还能坚挺、充满生机。
所以,丁立响为什么会不行呢?
他的心里早就知道了答案。他是对被安排、被掌控的人生不行了。
他必须要反抗,必须要逃走才可以。
但他无法逃,也不知道如何逃了。
直到,一场车祸的降临,丁立响自由了!
可命运就是这么爱开玩笑。
车祸带走了管控丁立响半生的父母,却给他并不喜爱的妻子陶春花留下了半条命。
陶春花毁容了、残疾了,也因此一劫变得与从前判若两人。
以前的陶春花是幼师,她温柔恭顺,做起家务来井井有条,甚至对老公不行的事情,也帮他遮掩,也一直很配合公婆到处求医问药,积极地为生子计划努力,车祸就发生在她与公婆一同求医问药的路上。
车祸后,陶春花就变成了泼妇,不仅不再管家务事,还经常对丁立响进行打骂,为了防止丁立响抛弃她出去鬼混,陶春花还给丁立响准备了手铐,每晚睡觉都要把老公锁住。
这样的陶春花,好像变成了丁立响死去的父母,她和他们一样,热衷于管控丁立响。
此时的丁立响,不再惧怕任何管控了。
一方面,丁立响对陶春花展现出顺从甚至是讨好,他赚钱养着陶春花,给她做饭,讨她欢心。
另一方面,丁立响一直在偷偷探索着世界。没有了父母,他终于可以去体会各种刺激,比如性、比如爱、比如自我的话语权和控制感,这都是他之前不敢想的事。
为了满足欲望,丁立响偷窥过隔壁的女人洗澡,还偷看过公共女厕,在窥探的过程中,他发现自己又行了!
做出这一切勾当的丁立响,还维持着“好丈夫”的人设,没有半点要抛弃发妻的意思,这看起来很矛盾,也让人难以理解。
但在我看来,丁立响的选择对他自己来说,恰恰是很合理的。
遭遇了父母双亡的车祸后,妻子陶春花就是丁立响在世界上唯一亲近的人了,如果他抛弃她,那他就是这世界的孤儿,孤独的痛苦让他难以承受,他不会选择那么做。
而在潜意识层面,丁立响的内心深处,一直渴望着成功反抗父母,渴望变强大。但父母的离世,让他失去了战胜父母的机会。
性格大变的陶春花,则让他感到了熟悉的压迫和控制,在禁锢之下,还能获取到自由的喜悦,可能才让丁立响觉得有意义、有快感吧。
此时再回头看文章开头的引言,你会有不同的感受么?
逐渐对偷窥上瘾的丁立响,想要偷窥更多的人!
他想到了多年来一直给他自信的黑客技术。恰好此时,他看到了五星级酒店正在招聘网络技术人员。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中诞生了:他可以去应聘,然后利用职务之便,在酒店房间安装针孔摄像头!
计划进展得很顺利,但是客人都是在晚上住宿,而丁立响每晚都被陶春花铐在床上,他的硬件设备又不足以24小时录制视频。这让丁立响感觉自己面对着一块很大很大的蛋糕,却无从下嘴。
很快,他有了一个“好”办法,既不“伤害任何人”,又能满足偷窥欲。那就是用偷录的视频去要挟被偷窥的人,将满意的目标监禁在准备好的囚室里,这样就能随时随地进行偷窥了!
定好计划之后,丁立响将罪恶的手伸向了他的猎物。
女大学生徐小冰是第一位落入魔爪的受害者。
她被丁立响用偷拍的视频要挟到囚室监禁了起来。面对如此巨变,徐小冰的唯一念头就是想要活下去,于是,她屈从于丁立响的规则之下。
因为徐小冰的配合,丁立响一度认为自己的病好了。此时,丁立响对自己的这套行为模式产生了强烈的自信。
他感觉自己摆脱了多年的监管,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啦!
在这种畸形欲望的膨胀之下,他又锁定了新的猎物,想要进一步验证自己病愈了。
于是,用同样的办法,他将小明星欧阳悦悦押回了囚室。
但他万万没想到,欧阳悦悦完全不配合他。不但不遵从他的规则,还对他又打又骂,甚至把电视都砸了。那种状态,让他一度联想到严厉的父母,联想到撒泼的妻子。
丁立响刚刚树立起的自信被砸了个稀烂。
在欧阳悦悦处的碰壁,让丁立响急切地想要寻找新猎物来验证自我,于是阔太太左怜成了第三名受害者。
虽然他成功将左怜带回了囚室,但左怜一副随时打算拼命的状态,让丁立响迟迟不敢有实质性举动,他也害怕加重自己的病情。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欧阳悦悦哮喘发作,由于没得到及时救治而身亡!
欧阳悦悦的死,改变了事情的走向。
因为目睹死亡,唯一顺从的受害者徐小冰,内心产生了极大的恐惧和冲突,她的精神状态也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而欧阳悦悦死后,抛尸过程中发生的一件事,让丁立响的犯罪行为再次升级。
搬运尸体时,丁立响遇到了一个男性,名叫杜洲,这个人偶然撞破他的犯罪行为并准备报警,由于事发突然,丁立响已经没有时间再“偷偷摸摸”了,他直接用板砖砸晕了杜洲,又捎带手制服了后来好心来帮忙的罗雪琴。
杜洲和罗雪琴便同时成了丁立响新的受害者。
这一次通过武力的直接对抗,丁立响将两个大活人押回了囚室,这让他的思维模式产生了变化。
他觉得自己不用偷偷摸摸了,这没什么好怕的。
因为知道罗雪琴打不过他,丁立响就想先对罗雪琴下手。然而杜洲每次都会拼命地保护罗雪琴,甚至被打得浑身是伤都不退半步,这让丁立响有些投鼠忌器。
他决定退而求其次,对左怜下手。
这时候的他已经处于一种疯狂的状态,他不会再因为别人的“不同意”就“不行”了!在这种控制欲的支配下,丁立响和拒不服从的左怜发生了激烈对抗,进而导致左怜磕伤后脑而死。
这时的丁立响,可能都不惧怕了。
他再次冷静地去外面抛尸,但他根本不知道,左怜尸体的嘴里含着一枚戒指——
那是杜洲向外传递的信物,是内心动摇的徐小冰帮忙放进去的——正是这枚戒指让警方最终将恶魔绳之以法……
一切环环相扣。
在囚禁他人、享受偷窥的过程中,丁立响最初体验到了原始欲望的满足,但这种快乐无法填平他内心欲望的沟壑。于是他的行动不断升级,越来越肆无忌惮,甚至无视他人的意志与生命!
最终,整件事彻底失控,而他自己也终究滑落进了罪恶的深渊。
有关丁立响的故事和心路历程,老秦在典藏版《偷窥者》一书的尾声《黑暗四重奏》这一章中,做了详细的补充和说明。跟原版相比,我们能够看到更多人物性格、心理上的刻画,也能更好地理解整个案件的推动力。
第一次看完后,我就有了给丁立响写一段分析的冲动。
因为这个人,太坏太可恨了,也因为在丁立响的身上,好像存在着我们每个人,都该警惕和反思的部分。
站在心理咨询师的角度,我如何理解丁立响的失控呢?
这里,我想引入精神分析学派推崇的概念来阐释——完整的人格由本我、自我、超我共同组成。
本我是人的动物本能欲望,超我是人的社会道德和良知,自我是调节前两者的平衡手段。
如果光讲概念,大家可能没法一下子理解这三者间的关系,下面举个例子来给大家说明。
比如,小王正在开会,可会议时间太长,他饿了,想吃东西、点外卖,但他身边的同事和上司,都在认真听着演讲。小王因此很苦恼……
案例中的小王感到饥饿,觉得“我要吃饭,要立刻马上吃”便是本我的需要,这会形成一股力量驱使着小王;
这种需要,让小王感觉很苦恼,他想着“我要继续开会,大家都没吃,领导也没吃,我要认真开会”,这些想法是超我的需要,它形成另一股力量驱使着小王;
来自小王本我和超我的两股力量是冲突的,这时候自我的功能就体现出来了。
自我会帮助调和两者的冲突。在开会的时候,小王选择先走个神把外卖点了,这样他就能继续开会,并在会议后尽快吃上饭。
这就是一个既能安抚本我需求,又基本符合超我需要的选择。小王的自我,完美解决了这次危机。
下面,我们再来看丁立响,他这个人小时候自我功能就脆弱,只会满足父母灌输的超我需要,长大后,父母身亡,他的自我一直没有成长,只会满足本我的需要。
丁立响这种非黑即白的调节方式,非常僵化也非常的幼稚。 他会走上犯罪的道路,在我看来,与他那脆弱的自我脱不了干系。
那么,什么样的自我才算是成熟、强大的呢?才能帮我们解决一次又一次内心的冲突呢?
下面再来举个例子,大家可能就明白了。
假设小张感觉自己窥私欲较强(窥私欲其实每个人都有,所以大家聚在一起,才特别爱聊八卦),那小张大可不必通过偷窥别人满足欲望,因为这是不道德也是不符合超我的要求的。
那么, 小张可以通过自我升华的方式,为窥私的冲动找到合理合法的出口。例如小张去做了八卦新闻记者,他乐此不疲地爆料和发布实锤。
这份职业选择,就是小张自我调节的结果,让他既满足了本我,又符合了超我的约束。
其实人啊,有欲望一点儿也不可怕,只要我们学会合理合法地满足欲望,成为自我调节功能成熟的人,就不会和丁立响一样,成为欲望的奴隶,也不会堕入罪恶的深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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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图&题图来源:豆瓣电影.《窥探》《母亲》、pixab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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