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钟建军 吕奇
死亡,是人们不愿提及的话题,但有些人却从事着与死亡相关的工作。
擦拭面容、清理口腔、化妆净身……让逝者体面告别这个世界的人,是殡仪馆入殓师,又称遗体整容师,他们担任着生命最后一程的“摆渡人”,给逝者体面,让生者宽慰。清明节到来前,记者走进烟台市福山区殡仪馆,通过入殓师刘潇霞,了解这一行业背后的故事。
刘潇霞为一位逝者进行化妆。
胆小的她毅然报考了个“冷门”专业
初见刘潇霞,你很难把她与入殓师这一职业联系到一起。显得文静且有些腼腆的她,大方地讲述起自己的职业选择。
生于1994年的刘潇霞说,她小时候也有一个当警察的梦想,但是没有实现。上高中时,她偶然间看到一个新闻,知道了入殓师这个职业。她后来查询发现,这是一个很冷门的职业。空闲时间,她拉着要好的同学看了一部《入殓师》电影,便对这个职业充满了兴趣和敬意。
考大学时,她毅然报考了北京一所学校的现代殡仪技术与管理专业,每上完一堂课就有同学转专业,越上同学越少,但她一直坚持下来了。她说,“既然选择了就要走下去。”
刘潇霞说,自己其实从小就胆小,连恐怖片都不敢看。回忆起刚入职时的场景,她也适应了一段时间,“我发现,恐怖片会让人产生联想,而逝者不会动,很坦诚。我心怀敬意为逝者服务,这些和看恐怖片并不一样。”这让她在工作中更加坚定从容。
如今,从事遗体整容工作5个年头的刘潇霞说:“我对这一行一直很好奇,工作几年后,好奇的心已被填满,只剩下对逝者的尊重了。”
展开全文
刘潇霞为逝者化妆师时所使用的工具箱。
给逝者体面,让生者宽慰
对于刘潇霞来说,她的主要工作是负责整修逝者的面容和身体,尽可能将逝者还原成生前的状态。这项工作的意义在于,让逝者体体面面的,也让生者宽慰。
每天为三五具遗体进行化妆,这对她来说是简单的工作,而对发生车祸、意外事故的逝者的损伤部位进行修复,就属于比较复杂的工作了。比如,去除严重腐坏的身体组织,使用雕塑泥、硅胶等材料对逝者缺损部位进行缝合、充填,尽可能将其身体修补到完整的状态。
干这一行,她经常见到生离死别的场景,有时候也很受触动。
刘潇霞说,一名男子清理下水道时发生溺亡,家属来看他的时候,一边哭一边捶他。“她老婆说,出门前你说干最后一次,你怎么不保护好你自己!”刘潇霞哽咽着说,当听到家属说这样的话时,在场的人都哭了。
还有一位大姐跳楼身亡后腿骨插到胸腔里,修复难度很大,刘潇霞把所有的工具都用上,花了2天时间才修复好。大姐身上有一张纸条,是写给两个孩子的,表示自己患有抑郁症,虽然很爱孩子,但实在熬不住了。
由于前后差距很大,当家属看到刘潇霞为逝者修复好的样貌后,反应还是很大的,一般会哭着讲述逝者生前的事。“修复好以后,家属都说和以前一个样。”刘潇霞说,“逝者能体面得走,家属以后想起来,她走得还是很安详的,我们也是用实际行动,让生者宽慰,也是对家属做临终关怀。”
找对象难,打车叫外卖也难
对大部分入殓师来说,难以承受的并不是工作压力,而是社会的偏见。
从事这一行,找对象是一大难题。“我属于‘内部消化’,找的是单位的同事。”刘潇霞说,单位里还有许多单身的同事,有些人一听对方在这里工作,即便本人同意,家里人也反对。
另外,刘潇霞提起,打车、叫外卖都是难题。“有一次叫出租车时,师傅给我打电话说,姑娘,我在山脚下等你,你走下来吧。”刘潇霞说,殡仪馆在山上,走到山脚下,得好几公里。还有一次,她早上叫车,直到中午才打上车。后来师傅和她说,没有人大清早开第一单就到殡仪馆接活。
和刚认识的朋友一起吃饭,当被问到在哪里工作时,刘潇霞一般都说“在民政局”。有些人就会聊起其他话题,但是有些人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然而当她说出“殡仪馆”时,有的朋友就不会再和她说任何话了。
刘潇霞还举了个例子,有一次她同事说,好朋友结婚却不能去,感觉很遗憾。因为新娘家不希望从事这一行业的人到婚礼现场。
刘潇霞正在整理为逝者整容时所用的工具。
希望提高技术,更期待被“平常”看待
虽然工作地点偏,还经常受到异样的眼光,但对从事遗体整容工作的刘潇霞来说,这份职业并非是一无所获。在她看来,让死者体面、有尊严地离去,是自己从事这一职业最大的意义。
每次为逝者洗澡或化妆整容时,刘潇霞说,她都会有一个心理活动,心里一直默念着一些话:“大姨,我来为你洗澡……”她觉得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让别人来洗澡,这不仅是对逝者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一种安慰。
刘潇霞说,自己的工作不仅需要有情怀,更要有过硬的专业技术。对于今后的规划,她希望能向技术更高的老师学习新技能,提高自己的专业技术。
刘潇霞的孩子才1岁多,她想等孩子长大了再告诉孩子自己的职业。她更期待的是,人们能消除对从事殡葬行业人员的偏见。刘潇霞说,“这个职业虽然从事的人少且有点特殊,但是我希望大家用平常心来看待。”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每一个岗位的工作人员都值得被尊重。
特别声明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