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刘姥姥说,王夫人还是王府二小姐的时候,为人“着实响快”,就是说也是个挺干练的人。不过做了荣国府主妇后,性子好像发生了较明显的变化,这应该是跟贾珠早逝等意外变故有直接关系;特别是在王熙凤嫁入荣国府后,王夫人就逐渐把管家之权交给了她,自己的主业变成了“吃斋念佛、怜贫惜弱”。
不过,不管她怎样“放权”,有一件事她是绝对不会放手的;不仅不放手,还盯得非常紧,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神经过敏;甚至可以说,一不小心就会从心慈面软突变为残酷无情。
什么事呢?笼统一点地说,就是有关宝玉成长的事。只要她觉得有碍于宝玉的健康成长,她是绝不客气的。
这方面的例子不少,这里举几个典型的。
比如她撵走金钏儿,致其投井自尽。
那天中午,宝玉来到王夫人房里,母亲正睡午睡,金钏儿睡眼朦胧地在捶腿。宝玉便上前轻摘她的耳坠,又从荷包里掏出“香雪润津丹”送到她口里,“拉着手”,悄悄地说要讨她去怡红院陪自己。
金钏儿的反应是“将宝玉一推”,说“金簪子掉在井里头,有你的只是有你的”,还让宝玉到东小院子里去“拿环哥儿、彩云”去。
宝玉接着说“我只守着你”,王夫人却适时“醒”了,“翻身起来照金钏儿脸上就打了个嘴巴子”,狠骂金钏儿说“下作小娼妇,好好的爷们,都叫你教坏了”,然后不顾金钏儿“跟了太太十来年”的情分,立马让她的母亲来领回去了。
这一撵出去,后果很严重,金钏儿承受不了那种强烈的羞耻和落差,一时想不开,投井自尽了。
书上说,王夫人之所以会打金钏儿,是因为“固然是个宽仁慈和的人,从来不肯打过丫头们一下,今忽见金钏儿行此无耻之事,此乃平生最恨者,故气忿不过”。
展开全文
“平生最恨”,就是儿子被“教坏”了,这也确实让人联想到贾珠的事大概也与此有关。
这倒也是实情。不过,必须说明的是,这事实际上宝玉的责任更大——是他主动去挑逗金钏儿,表示要把她讨到自己房里去,并且言行轻薄;
而金钏儿的回应尽管表明她也存有此心,让宝玉去逮贾环和彩云的确也有“教唆”的嫌疑,但终归是被动的,是不想和宝玉在王夫人眼皮底下搞暧昧。
然而王夫人的行动表明,她是把责任完全落实在金钏儿身上的,她的宝玉几乎不用担责。事实上,宝玉也的确毫无责任感,因为一看母亲打金钏儿,他就落荒而逃了。
这是一个母亲的自私。
再如王夫人撵走重病中的晴雯,导致她的生命停留在了十六岁的花季。
王夫人曾亲眼见到晴雯骂小丫头,留下了不良印象;后来又经王善保家的告状说晴雯一天到晚只知道卖弄风骚,一言不合则竖起两只骚眼睛骂人,进一步唤起和加深了王夫人心中“狐狸精”的印象;这个印象又在她召见晴雯后得到印证(因重病而坐实了“病西施”形象)。
加上“绣春囊”事件造成的刺激,王夫人立时把晴雯列为“严打”对象,在安排抄检大观园后,就把重病中的晴雯撵走了,甚至连衣物也不让她多带。
这时的王夫人,心里只是认定,像晴雯这样既美貌又轻佻的丫头整天待在宝玉身边,是会严重影响宝玉走正道、求上进的,那她这个如宝似玉的独苗不是白养了吗?
王夫是不会去多想,实际上与宝玉有男女关系的偏偏是那个她极信任的袭人,因为这事对豪门公子哥来说其实不那么重要;她只是从高调的晴雯那里感受到了威胁,因为这是会影响到宝玉周边“生态”的。
又如四儿(蕙香)、芳官,也都被王夫人撵出去了。
前者被撵,是因为在外宣称她和宝玉是同一天生日,而“同生日的都是夫妻”。
真敢说出口,你一个粗使丫鬟,竟敢宣称跟主子是夫妻?
后者被撵,是因为她本是唱戏的,不太会做女红和其他活计,她在怡红院是负责“可爱”的,宝玉给她取名什么“金星玻璃”“耶律雄奴”,也的确可爱。
索性单是可爱也就罢了,就当她是大号玩具好了;但这小丫头居然还敢帮柳嫂子运作她女儿五儿到怡红院工作,并且还真的差点儿就成功了。
可以想见,在王夫人心里,这些唱戏的女孩儿都是狐狸精,调唆得宝玉无所不为甚至连荣国府的人事都安排上了,这还了得!
于是王夫人不能饶恕她们了:“难道我通共一个宝玉,就白放心凭你们勾引坏了不成”?
其实核心也在这句话里——王夫人“通共一个宝玉”,即便她不奢望他能够高中状元光耀门楣,却也希望他作为未来接班人,长大后不堕了祖宗基业。
而她这个母亲,是天然的守护者。
后来舍“木石前盟”而取“金玉良缘”,如果王夫人出力甚多,那么也基本上是因为她为宝玉考虑甚多。当然,不是在感情上,而是在家业上。
我想,王夫人的这番心事,《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里的家长们是“心有戚戚”的。
齐国公府的小公爷齐衡,相信大家都很喜爱。出身高贵,长得巨帅,为人又真诚善良,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也可谓“如宝似玉”的风流人物。
他的母亲平宁郡主是柴皇后人,自幼在宫中长大,身份尊贵。她也跟王夫人爱宝玉一样,深爱这个独子;而在对儿子身边人的监察和前途的安排上,那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个丫头穿戴得鲜亮了些,有勾引小公爷的嫌疑,郡主娘娘看到了,第一时间安排发卖了。
小公爷深爱盛家六姑娘明兰,一意求娶,但郡主娘娘坚决不允,还来了一招将计就计,趁上盛家喝长子长柏喜酒之际结了干亲,直接把情侣置换成兄妹;就算后来齐衡绝食反抗,也终究抗不过她。
更吓人和气人的是,有个新买的丫头昙云挺像明兰,齐衡特别亲近,结果就被郡主给指使下人给活活打死了。这可是王夫人干不出来的。
而在这件事情上,不单是齐国公府,盛家老太太那么疼爱孙女明兰,却自始至终都是反对她对齐衡存有念想的,因为齐公国府的门第实在太高了,盛家是无法为她提供后台支撑的。
再说盛家,由于王大娘子和林小娘相斗,明兰有一段时间暂理管家之事,大娘子和林小娘尽管极不对付,但在一件事上是观点一致的,就是得往明兰那儿塞人。
这一方面是安插耳目,而另一更为重要的原因(对林小娘来说更重要,因为亲生儿子长枫不求上进),就是把围绕着长柏、长枫的那些“莺莺燕燕”,特别是与主子特别粘乎的几个打发出去,省得影响儿子读书上进。
你看,明兰故意让大娘子和林小娘获知被调离儿子身边的“小狐狸精”还死缠她们的儿子,那是都恨得牙痒痒的。
可以想见,如果郡主娘娘、王大娘子、林小娘等母亲们遇到了王夫人,聊起为儿子保驾护航的事来,那是肯定互相理解的。
当然,其实归根到底,并不是丫头的问题,而取决于公子哥的态度,也即所谓外因和内因的关系。而这一点,母亲们偏偏又是不放在心上的。
现在的父母们是否也有这样的倾向呢?欢迎留言讨论!
(网图侵删)
特别声明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