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火”的时候,帝国祥瑞不断,死后却被儒家开除了“儒籍”_王莽_儒生_自己的

于华夏历史而言,儒家到底是好是坏?

在没有成为封建统治维护秩序的工具前,它是良性的,当它与封建统治拧结在一起时,就变味了。

说理的最好方式是讲故事。老规矩,先讲一个叱咤风云的历史人物,天才表演艺术家“王莽”。

假如王莽生活在当下,凭借他的表演天分,必定是网红圈的扛把子,流量界的一哥。

作为大汉帝国第一“网红”,掌握帝国“流量密码”30年,曾经治愈了无数大汉子民的精神内耗。

王莽“火”的时候,整个大汉朝的臣民无不为之欢呼雀跃,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和遭人唾弃的代价,替王莽摇旗呐喊。

这当中,为王莽呐喊最起劲的当属儒生,而当王莽失势倒台时,滑稽的一幕出现了,当年那帮为他歌功颂德的大汉儒生直接把王莽开除了“儒籍”。

一切从“装”开始

王莽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没有倒台前,王莽是大汉王朝检验道德的唯一标杆,在儒生天花乱坠的文笔渲染下,一度成为汉朝的周公。

的确,从王莽起家的历史来看,他也完全配得上“周公再世”的称号。

西汉王氏在当时影响力很大,老太后王政君把持汉家朝政,这位老妇人虽然年轻的时候不受皇帝丈夫待见,但晚年绝对是汉朝说一不二的人。

王政君感觉一个人玩政治不过瘾,非要把全家族的人都带上一起玩。

在她的带领下,外戚王家一头独大,上到汉宫朝廷,下到民间作坊,一听到“王家”的招牌,换作谁都得掂量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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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老太后罩着,外戚王家的达官贵人很快走向浮夸堕落。一个个整天不务正业,吊儿郎当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但在王氏外戚中,有一位青年与众不同,他虽然身处外戚的泥沼中,但如同一朵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此人便是王莽。

史书记载,王莽不善言辞,生活清净寡欲,做人十分低调,与人交往表现得非常谦虚,不像他的同门贵族,整天呜呜喳喳天不怕地不怕。

再加上勤奋好学、尊师重教的优秀品质,王莽总是与同族兄弟显得格格不入,堪称一位完美少年。

以至于同族兄弟都看不上他,经常嘲笑他说“别装了,大家伙都穿的是绸,吃的是油,你干嘛非要耍酷,故意显得跟我们不一样”。

王莽对此默不作声。

王家这群二代实在太拉胯,没有一个成器的东西。大将军王凤作为王氏外戚的扛把子,不幸染病卧床不起。

眼看王凤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王家人根本顾不上这位替自己谋过幸福的亲人,把快要死的王凤丢在一边,忙于切割他的家产。

只有王莽陪在王凤身边悉心照顾他,王凤终于明白,王家这帮二代都不能堪当大任,在临终前特意嘱咐弟弟王根,说王莽这位青年品德不错,日后要多加以提携。

王凤死后,大司马和辅政大臣的位置由弟弟曲阳侯王根继承。

因为王凤临终有交代,王莽从此留在王根身边,即使跟王根混入帝国权力的中心。王莽依然保持谦虚谨慎的作风,甘愿做王根的跟屁虫,整天厚着脸皮伯父长伯父短,嘘寒问暖、端茶倒水,比王根的亲儿子还要亲。

人嘛都是讲感情的。相处时间长了,王根越发喜欢自己的侄儿,有意专门培养他。

第一桶金是座金山

或许是王家人的基因不太好,王根是个病秧子,待在帝国最高职位不到四年,身体已经不允许他继续干下去。

国不可以一日无大臣。

王根开始为朝廷物色合适的接班人,环顾满朝文武,只有自己的亲外甥淳于长比较合适。

但是王莽不这么认为,帝国的话语权岂能旁落他家,必须牢牢地掌握在王家人手中。

于是,王莽开始私底下搜集淳于长犯事的证据。你想啊,那些不着调的外戚整天花天酒地胡作非为,哪个经得起查。

王莽把一箩筐罪证送到王根面前,当然外戚捞点钱并不算大罪,王莽真正扳倒淳于长的致命一刀是,淳于长不知道哪根筋搭错,跟汉成帝的许废后搞在一起。

王根一听,勃然大怒,没想到自己的外甥太不成器。这种花边新闻太震撼了,若是不加以制止,汉家刘氏和外戚王家的脸必将无处安放。

在老太后的说情下,也考虑到皇家脸面,淳于长被悄悄免去官职,回自己的封国养老去吧。

淳于长刚倒,王根的身体也彻底垮了。在离任前,他向汉成帝极力推荐王莽,说这位青年办事踏实,在家孝顺老人,在外礼贤下士,可以替朝廷担当大任。

汉成帝是宁可少一事,不要多一事的主儿,既然大将军全力举荐,那就由王莽来当大司马吧。

这一年,王莽只有38岁。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在作秀的路上“失心疯”了

如果说王莽能够保持这份美好的品质,不再攫取帝国最高权力,全心全意匡扶汉室的话,他真的有可能成为周公第二。

但是这厮一朝权在手后,立刻放飞自我。

或许王莽品尝到“作秀”的红利,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不但自己要作秀,全家人都得陪着他表演。

有一回,客人登门拜访。远远望见一位王府佣人在门口做手工活,走近一看正是王莽的夫人。

帝国二把手的夫人穿着粗布短衣亲自做手工活,这种事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天大的新闻,那些御用笔杆子必定会不遗余力地宣扬褒奖。

夫人穿着低劣的衣服陪自己表演尚能说得过去,不过是友情客串一下而已。

没想到,王莽越演越认真。

家中一位奴仆,不小心惹怒王莽的二儿子王获。王获一生气,失手致家奴死亡。在汉朝,奴仆的命并不值钱。主人杀死奴仆跟杀死一头牲畜差不多,只要向官府交一笔钱财,便可以免除处罚。

王莽一听,那可不行。他们跟主人一样都是娘生爹养,享有平等的生命权。我是帝国的道德标杆,我儿子必须抵命。

史书记载:切责获,令自杀。

王莽在家痛斥儿子王获,王获被逼无奈,只能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亲爹“大义灭亲”的好评如潮。

王莽对于作秀很下力气,平时外出遇见农夫推车,都会下车亲自帮穷人推车,在这种润物细无声的作秀加持下,王莽“天下第一贤良”的头衔算是彻底戴稳了。

通过作秀获取的利益越大,王莽内心对表演也就越有信心,最后到了“失心疯”的地步。

外人不知道当中的门道儿,王莽的家人心知肚明。大儿子王宇很为王家担心,老爹用作秀欺骗天下人,谎言的泡沫一旦爆炸,王家人必会遭遇万劫不复。

而此时的王莽为了把持朝政,居然不让汉平帝的母亲卫姬搬到长安,目的是防止平帝的外戚进入朝廷。

王宇深知疏不间亲的道理,王莽不让平帝家人在一起,万一平帝长大揽政后,会不会怀恨王家。为了给王家人留条后路,王宇私底下跟平帝和卫氏来往密切。

有时候,还把关于王莽的一些秘密告诉卫氏。

王莽很快察觉到事有反常,自己的一些想法莫名其妙地被卫家提前获知。一查,原来是家贼难防,是亲儿子王宇从中捣乱。

王莽眼都不带眨一下,直接把王宇和怀有身孕的儿媳妇一起送进大牢,并在牢中强迫儿子服毒自尽。儿媳妇生完孙子后,王莽直接成全他们夫妻相见。。

都说虎毒不食子,亲手弄死了儿子,王莽也心疼。为了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恨,他把仇恨的矛头对准政敌。疯狂地打压卫氏,以至于“死者百数,海内震焉”。

代价是沉重的,收获是丰富的。

在亲手解决两个儿子后,王莽成为世人眼中“为帝室故不敢顾私”的铁面君子,也实现独揽朝政的目的。

眼看王莽已经疯了,妻子和儿子在他身边整日惶恐不安。三儿子王安被老爹的疯狂举动吓得精神失常,王夫人为死去的两个儿子哭瞎了双眼。

公元9年正月,王莽正式接受两岁的孺子婴把汉朝帝位禅让给自己。

这一天,王夫人和王安在家抱头痛哭。王安对母亲说,父亲家教很严,大哥二哥都是三十来岁死的。我今年也三十岁,恐怕兄弟团聚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尽管如此,王莽不为所动,继续在表演作秀的道路上“信马由缰”,直至覆灭身死。关于王莽后来身败名裂的故事不再赘述。

那年,帝国祥瑞不断

王莽能够把天下人玩得团团转,凭一己之力是做不到的,当中那些铁骨铮铮的儒生起到巨大的作用。

王莽在38岁那年成为帝国的大司马,为了符合儒家“天降圣人,必有祥瑞”的理论,他专门授意手下向朝廷献上一只白雉。

儒生一看,立刻借此大做文章,争相给成帝和太后上书说,白雉现身,预示着帝国要出圣人,不出意外必定是大司马。为了顺应天意,要赶紧给大司马加官进爵。

在这群马屁精的张罗下,帝国此后,祥瑞年年不断。

次年,各个地方纷纷上奏治下出现祥瑞,有犀牛、甘露、灵芝、黄龙。有的地方禾苗长了一丈多长,有的地方“一粟三米”,有的地方没有养蚕却产出蚕茧……

太皇太后圣明,安汉公至仁,天下太平,五谷成熟,或禾长丈馀,或一粟三米,或不种自生,或茧不蚕自成,甘露从天下,醴泉自地出,凤皇来仪,神爵降集。

有位来自梓潼的儒生,找铁匠做了一枚铜匮。在里面放了两份帛书,分别写着“天帝行玺金匮图”、“赤帝行玺某传予黄帝金策书”。说此图是上苍要钦定王莽做大汉的皇帝。

王莽听说,甚是欢喜。

祥瑞都是糊弄底层人的东西,真要搞定那些权贵,必须有真才实学。

大司徒陈崇粉墨登场,洋洋洒洒写了千把字的奏章,通篇都是对王莽的歌功颂德,各种排比句,各种修辞手法。什么安贫乐道、乐善好施、刚正不阿、大公无私等等。

陈司徒能想到的优美辞藻全给王莽用上了,最后不忘总结点题说:

此皆上世之所鲜,可谓古今第一完人。

是不是古今第一完人不敢说,王莽最终却被一个“引车卖浆者流”的无名小卒剿杀,倒是古今第一人。

关于儒生的些许感想

说到这,笔者想拓展聊一下儒生。

儒家确实是一门好学问,我们必须承认它积极的一面。但儒家最大的问题是用来“治世”。

儒学的功效更有利于个人修身,而不是用作治理社会。

社会的客观性决定必须要有不断进步的科技和文明来解决穿衣吃饭住房出行的问题,而儒学与这一套是相悖的。

儒学更加倾向于“复古”,所以历史上很多由儒家知识分子主导的改制,无一例外都是“托古改制”,而改制的结果大多以失败告终。

社会是由一个个自然人的基本欲望构成的。要解决人的欲望,就必须大力发展社会生产和推动文明进步。

儒生不是这样,他们好古非今。

总是寄希望于美好的尧舜和周朝,总希望大家一起牵手回到美好的周礼时代,并且极力宣扬和维护周朝的种种美好。

殊不知,他们自己连周朝在哪,当时是什么状态都搞不清楚,完全在残存的记载基础上,经脑补产生的只言片语。

在包容性上,儒生在提倡包容的同时,又表现得极度尖酸刻薄。刻薄表现在它的圆滑,而它的圆滑正是因为它没有具体有形的治世体系所决定。

说到底,大多是一些大而空泛的大道理。因此,历朝历代的儒生必须死死地傍住帝王的粗胳膊。

因为它不是具体生动的治世方法,必须依靠皇权才能自上而下推行自己的理念。

王莽何尝不是如此。

最初把王莽捧上天,是因为王莽符合儒生的各种需求。当王莽失势时,儒生毫不犹豫地开除了王莽的“儒籍”。

而关于王莽的贡献只字不提,史书通篇都是对王莽的否定、批判和开涮。说他是跟曹操并称的谋权篡位之徒,为后世留下一个成语叫“操莽重生”。

大家玩得好的时候,儒家选中王莽作为自己的代言人。当利益不足以让双方继续合作时,儒家同样选中王莽作自己的替罪羊,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以至于后世真正的历史人物,包括文学、艺术、政治、军事各个领域,没有一个人是纯正的儒生,哪怕是帝王也是慎用儒家治国。

犹记得,当年的韩非所说“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慢慢品味这句话,确实有点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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