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花了5年重访三毛之路,只为论证三毛是个骗子,究竟谁在说谎?_三毛_作家_质疑

曾经读过三毛的一些文字,印象中最难忘记的是她在《大胡子与我》一文中写的一段对话:

结婚以前大胡子问过我一句很奇怪的话:“你要一个赚多少钱的丈夫?”我说:“看得不顺眼的话,千万富翁也不嫁;看得中意,亿万富翁也嫁。”“说来说去,你总想嫁有钱的。”“也有例外的时候。”我叹了口气。“如果跟我呢?”他很自然地问。“那只要吃得饱的钱也算了。”他思索了一下,又问:“你吃的多吗?”我十分小心的回答:“不多,不多,以后还可以少吃点。”

聪明,独立,对爱情的追求,对陌生的世界永不磨灭的好奇,三毛在世人的眼里,是眼睛里有星辰的姑娘,是一个特立独行,永不向世界妥协的女性。

正如鲁迅那句被无数人引用的名言“所谓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当三毛如此美好的灵魂逝去,便引得人无限惋惜,想念不已,以至于有了“撒哈拉本来是没有沙子的,人们想念一次三毛,撒哈拉就会多一粒沙子”的浪漫说法。

然而在1996年,在三毛去世五年之后,一个叫马中欣的旅行作家,在长达五年对三毛生前去过的台湾西班牙等地进行走访的过程中,在他所认为的事实情况下,写下了那本争议不断的《三毛真相》。

展开全文

他在书中描绘了一个与世人所知道的完全不同的三毛:文中指出三毛生性多疑,抑郁,癫狂,并且和朋友的关系不好,重点描述了三毛的“虚假爱情”。他说荷西不是那个英俊痴情的潜水工程师,只是一个初中文化的工人,并且爱情故事也并不是三毛描绘的样子,是三毛逼婚嫁给荷西的。正如他在书中所说:

“三毛是一个性格叛逆,说话随心所欲的人,一生都在‘表演’。”

这样的惊世骇俗之论自然引起了三毛书迷的热议和质疑,不仅是对三毛,也对作者本身。面对质疑,马中欣他说:

“一是为了‘以证传言,以了我的探奇之心’,二是实在看不惯那些单纯少男少女被假象蒙蔽。”

然而这样的回答却让他陷入了更多的质疑:一个作家抱着看不惯,不喜欢的主观臆断去调查,他的调查方式有多少是科学的?抓住一些或许可能是诱导而来的结论而大做文章,他的文章是可信的吗?并且对已故作家如此挖苦,嘲讽,作者的人品也一定是值得商榷的。

人们众说纷纭,而马中欣却仍摆出作为一个真相的揭露者的姿态而直面质疑。但是以一个读者的角度来看,他的书中却没有他表面上所谓的卫道士一样的崇高,反而充满了武断的判定和对蛛丝马迹的无限放大,并且文字尖酸刻薄,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理性的批判者,倒像是不得志的文人。

我们不妨讨论一下该作品的体裁,显然不是纪实文学,说是人物研究相去甚远,且除了挖苦和刻薄,根本没有更深层的体察与洞见;说是檄文也不够严谨,毫无逻辑性的反复陈述是不够档次的,更不提是新闻、记述的体裁了。如此四不像的体裁,首先对其内容就得打个问号。

在这本书里,马中欣拜访了很多三毛在西班牙的旧友和邻居,据其中有一位所谓虔诚有威望的老妇人的采访里说“三毛又老又丑,举止怪异,是个很随便的女人。”

他甚至还总结说:

“三毛之有今日,自悲,悲人,人悲,乃是前世种下的因,今世有报:克夫,无后,自缢。”

如此有失偏颇的话很难相信从一个饱读诗书的作家笔下流出,并且带着先入为主的定义,据未加实证且漏洞百出的几句所谓“证词”就对一个作家盖棺论定,这又是多么荒唐。

且先不论马先生对三毛过于偏激刻薄的评论是否符合一个作家的基本操守,近年来这种所谓的煞有介事的考证文章大行其道,便已经显现出了不好的苗头。

我们生活在一个可以随意贴固化标签的年代,经典作家被误读,被曲解是一种无可避免文学现象,可是像马先生这样在著作中对一个已故作家的人品进行肆无忌惮的攻击,把质疑扭曲上升到污蔑的程度,仗着话语权做一些文化流氓做的事,这无疑是值得文化学者引以为鉴的。从《三毛真相》里的荒谬考证到对林徽因成了“绿茶婊”的无中生有的质疑,一个个文化流氓正在逐渐消解我们熟知的历史人物,并且在这个话语权下移的时代,粉墨登场。

正如杜甫所说,“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在历史一次又一次地筛选之中,无数个马中欣也比不上三毛的价值。

经常会想起三毛那些平淡细腻又不失优雅的文字:

她会安慰你,你看的书藏在你的气质里,显露在生活和文字里;

她会告诉你如何在平淡的生活里看到大地转化为一片诗意的荒凉;

她会呢喃着“只要在他身边,我看到的都是花团锦簇”并且带着微笑去帮助她所认识邻居。去向世界奉献出她的热情,以三毛的方式。

三毛也并不总是这样优雅,她会和西班牙同学室友吵架,会把芹菜当作自己的捧花,会一直梦想当一个拾荒者,以至于遇到了会送她骆驼头骨当新婚礼物的一生挚爱荷西,她从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世俗看起来和她永远是格格不入,她的喜怒哀乐都是十分真实的,这也是她被人喜欢的另一面。

我们喜欢一个人,不都是能从她的身上看到自己梦想的生活吗?

我相信,一个人可以在言语上欺骗别人,但是看看三毛文字中自然流露出来的绵绵如月光的情意,你就会知道,只有真实,才能有实感。

有一点,我知道我做不到的,就是写不真实的事情。我很羡慕一些会编故事的作家。而我的作品几乎全是传记文学式的,发表的东西一定不是假的。要写的话写的就是真话。——三毛演讲录《流星雨》

现在像马中欣一样质疑三毛的生活的人很多,在他们庸碌的生活中,他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可以活得那么明媚,那么理想主义,即使在荒凉的撒哈拉,他们也能将日子过得甘之如饴。

他们被世俗的洪流所浸没,并且对于那些过于理想的生活状态,因为他们现实的世俗和想象的麻木,天真的以为自己做不到,别人也做不到,然后发现了一个疑似污点就欣喜若狂,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发现了所谓真相。

援用鲁迅先生的话给那些人做个结:

“战士战死了的时候,苍蝇们所首先发现的是他的缺点和伤痕,嘬着,营营地叫着,以为得意,以为比死了的战士更英雄。但是战士已经战死了,不再来挥他们;于是乎苍蝇们即更其营营地叫,自以为倒是不朽的声音,因为它们的完全,远在战士之上。的确的,谁也没有发现过苍蝇们的缺点和创伤。然而,有缺点的战士终竟是战士,完美的苍蝇也终究不过是苍蝇。”

文/扒拉文史

特别声明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分享:

扫一扫在手机阅读、分享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