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永浩直播又搞新鲜玩意了，这次卖的是价值上百万元的卫星。
在此之前，卖卫星消息一经传出就引来众多关注，3月31日晚直播现场充当“捧哏”的李诞对卫星模型赞叹连连，称自己“相当心动”，而“到手100万”“有史以来卖过最贵的东西”等兜售话术，也平添了一些噱头和喜感。
最终这颗原价200万的卫星——1U立方星，以五折成功出售，过程中甚至有9200人加购，不知道是手滑还是好奇心驱使。
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资本市场的新一轮关注——直播后的首个交易日即4月3日，卫星互联网板块出现异动，北斗星通开盘后1小时涨停，另有多个相关概念股涨幅超7%，除了罗永浩直播间卖卫星的影响，或也与近期频频传出的卫星行业新进展有关。
事实上，2020年4月1日薇娅也曾经在直播间卖过单价4000万元的火箭，迅速成为话题——愚人节在直播间卖高科技、高单价的航天产品，似乎已经成为一种容易吸睛的营销手段。
在这背后，国内航天产业发展已进入一个新阶段，而薇娅、罗永浩的“出圈”直播，或可视为行业变化背景下站在前台的一个微小窗口。
两百万起的卫星，谁买？
3月31日晚间，说好8点出现在直播间的罗永浩姗姗来迟，8点13分才正式露脸，在此之前评论区已有不少关于“卫星呢？”“老罗呢？”的催促。
卖卫星显然是当晚直播间的焦点，但正值“交个朋友直播间”三周年店庆，当晚货架上共有262件商品，而数小时直播中，卖卫星只占了10分钟，将其视为给直播间引流的噱头似乎更为合适。
临近晚9点，罗永浩、李诞和交个朋友创始人黄贺开始“兜售”上架仅仅一件的重磅产品1U立方星，略带喜感的兜售话术接踵而至——“这是卖过最贵的东西”“包邮包上天”“官方零售价200万，今天直播间到手价只要100万”。
拿到卫星模型后，罗永浩念了一遍卫星供应商九天微星的公司介绍，给公司打起了广告，然后再细致说道这款产品的功能——这是一个采用国际通用标准制造的微小卫星，可以实现对海洋、大气环境、船舶、航空航天器等的检测，用于空间成像、通信、科研等方面，购买后可以联系九天微星，沟通具体的需求定制，“放上去以后具体干嘛您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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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形上看，1U（Unit）立方星是一个长宽高皆为10cm的正方体（约是8个魔方堆在一起的大小），它可以通过叠加、组合，变成“2U”、“3U”甚至“12U”，尺寸越大可实现的功能也越多，直播现场的模型就是3个1U立方星叠加而成的3U。截至发稿前，九天微星淘宝店已经下架了这款产品。
▲图源/九天微星淘宝店铺（中国航天太空上新）的1U立方星产品截图
除此之外，当晚上架的还有另一款定金10万元、总价3000万元的200Kg级太空班车系列卫星，和定金6.67万元、总价300万元的太空自拍荷载服务。
具体来说，购买卫星后并不能真正获得对应卫星的所有权，只是获得包括冠名卫星、在卫星上刻字（姓名或公司LOGO）、现场观看卫星发射（不含交通住宿费）、以客户需要信息为基础的卫星闪烁、个性化拍照等增值服务。
▲图源/九天微星淘宝店铺1U立方星、200Kg级太空班车系列卫星产品详情截图
罗永浩的直播现场还蹭了一波《三体》的热度，播放的一段视频展示了一长串卫星组合如何在夜空中“闪烁”显示出不同内容，李诞直呼“过瘾”。
吸睛的背后，这其实是航天卫星产品首次通过电商平台面向大众的销售行为，100万元的售价显然不是普通人能买得起的，更多目的其实在于科普和宣传。
罗永浩也在直播中调侃，“今晚我们卖一个卫星和一百个卫星能有多大区别，关键是给年轻朋友们心里埋下航天梦的种子。”
事实上，在卫星开卖之前，罗永浩也已经在直播中提及，卖卫星其实更像是一个公关活动，公司方面应该会提前安排一位“大哥”拍下链接。
有意思的是，直播现场展示视频播放后，就有助手在一旁提醒“有9200人加购了”，罗永浩直呼“安排好的那位大哥没法买了”。
虽然去年7月决心投入AR事业的罗永浩宣布要“退网创业”，但此后依然在交个朋友直播间保持一定的出镜带货频率，也公开吐槽过苹果新品，更是在2023年1月被曾经的投资人郑刚公开声讨后，不得不发长文回应，再加上这次出圈的直播卖卫星，只能说“退网”的罗永浩依然活跃在公众视野内。
噱头与风向
此次罗永浩在愚人节前夕直播卖卫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2020年4月1日，薇娅在淘宝直播间卖出的那枚4000万元的火箭。
事后，薇娅曾在关于这件事的采访中表示，身边朋友都说你那个一看就设定好了，但后来没想到真有人买，是一个经常看直播的人，看了之后就定了这个单子。
但后来阿里方面表示，相关火箭链接上架后5分钟内有800多人拍下50万元的定金，最终长光卫星技术有限公司与快舟火箭取得联系，确定了最终购买意向。
与此次出售卫星对应的“冠名、刻字、拍照、闪烁”等增值服务相似，当时薇娅出售的实际上也只是快舟一号甲运载火箭的冠名、箭体广告、亲临现场观摩发射等服务。
只是，区别于当时薇娅卖的火箭（快舟一号），制造商中国航天科工集团有限公司是一家国企，此次罗永浩售卖的卫星背后，是一家制造卫星的民营企业。
成立于2015年的九天微星，是一家民营卫星创业公司，专注于微小卫星设计研发和创新应用，以“卫星整星研制及在轨交付”和“天地一体化通信解决方案”为主营业务，公开资料显示其已与交通部中交信息中心、三一重工等企业达成合作，在跨境物流、远洋运输等方面引用其通信功能，同时也与多个学校、教育机构合作开展航天教育。
公开资料显示，公司创始人谢涛毕业于北京理工大学（工程学士）和中国人民大学（MPA），先后在中国航天科技集团有限公司和国防科工局等任职10余年时间，也参加过嫦娥探月工程等国家重大航天项目。
2014年国家开始鼓励民营资本进入卫星领域，次年6月谢涛就成立了九天微星，在2018年一份《科学之友》的报道中，谢涛认为“商业航天是国家航天的重要组成部分，国家可以把主要精力放在大卫星上，把商业航天手段能实现的运营技术服务交给商业公司”。
▲图源/视觉中国
与卫星行业内众多企业相对“硬科技”的形象略有不同，九天微星创始人似乎在通过更多大众化的渠道展示企业理念和产品。
Wind对九天微星的描述为“一家把卫星打造成一个IP，围绕卫星打造粉丝和社区的公司”，看准网则将其描述为“太空界的小米”。
此次在直播间提及的“太空闪烁”和太空自拍其实也并不稀奇，是其早就“玩过”的营销手段。
2021年九天微星就曾在七夕节期间，让2018年就已经发射入轨的卫星“瓢虫一号”，在穿过牛郎星和织女星时，以闪烁摩斯码的方式（解析文字为：对象拿来吧你）在天空中搭起了一道“摩斯鹊桥”，彰显其当时作为全球唯一能主动闪烁的卫星的独特性。
除此之外，“瓢虫一号”打出的另一个噱头是“搭载太空唯一LED显示屏和自拍杆的卫星”，可以将照片从地面上传至太空中的卫星显示屏，然后借助卫星上的自拍杆，实现以地球或太空为背景的自拍。商品详情页显示，此前《独行月球》《流浪地球》电影中的太空合影就由其完成。
截至目前，九天微星官网显示的在轨卫星有三颗，包括2018年发射的“少年星一号”、“瓢虫一号”和六颗立方星组成的“瓢虫系列立方星”，均搭载在2018年发射的长征二号火箭上，进入了太空。
有意思的是，在此之前的2017年，九天微星还有一颗叫做“凯盾一号”的卫星（计划运行一年），曾搭载“快舟一号甲”运载火箭升空，而薇娅2020年在直播间里售卖的，就是产自湖北的“快舟一号甲”运载火箭。
多次试图以营销出圈的背后，九天微星实控人谢涛曾在2020年表示，计划在两年内登陆科创板，已经和券商对接，但至今已过去快3年，九天微星仍未递交招股书。
融资历程来看，从2015年成立至今，九天微星先后进行了至少9次融资，其中4次未披露金额，已披露的融资总额合计在6亿元以上，其中2020年B轮融资对应的总估值约20亿元，工商信息显示其最后一次注册资本变动则发生在2022年10月。
卫星互联网应用加速落地
2020年薇娅卖火箭、2023年罗永浩卖卫星的背后，国内航天产业正处于新一轮快速发展阶段，而卫星正是其中的关键。
虽然5G仍在推广，但6G早已被提上日程，而卫星的发展就是6G建设过程中的重要一环，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也将扮演完善人类通信方式的重要角色。
事实上，虽然我们生活的城市大多已经普及了4G、5G网络，但地球上还有70%以上的地理空间未能覆盖互联网，距离地表万米以上的广阔空域，大多也无法接收信号。而6G网络的主要任务，就是解决全球网络覆盖的问题。
根据2021年中国IMT-2030（6G）发布的《6G总体愿景与潜在关键技术白皮书》，6G与5G系统的显著区别，就包括实现“全球无缝覆盖”，而这必须在已有的地面基站之外，借助卫星等非地面设施的补充才能实现。
基于此，随着6G的发展，各国在通信市场的竞争也将从地面延伸向太空，而根据国际电信联盟（ITU）规定，卫星频率和轨道使用权采用的是“先登先占”的原则，而频率和轨道又是有限的，因此在马斯克的SpaceX成功申请了12000颗卫星席位后，发展卫星产业也成为许多国家的重要任务。
截至2023年3月末，SpaceX已向太空发射4161颗卫星。反观国内，也已经从2014年开始出台一系列政策引导、支持卫星产业的发展。
在这过程中有几个关键节点——2014年国家开始允许民营资本进入航天制造业，此后民营火箭、卫星企业开始涌现；2020 年4月，国家发改委将“卫星互联网”明确写入了新基建的范畴，与5G、物联网、工业互联网同样拥有相当高的战略地位；2021年5月，中国卫星网络集团（简称为中国星网）正式成立，代号为“GW”的卫星星座项目公开，该项目已申报了近1.3万颗卫星。
区别于马斯克创立的SpaceX在美国是最主要的卫星运营商，中国星网是国内唯一一家从事卫星互联网设计建设运营的企业，被寄予“国内第四大通信运营商”的期望，将作为组织产业发展核心力量的重要平台。最新信息是，其总部已落地雄安新区，近期刚刚完成主体结构的封顶，也在3月份开启了大规模的公开招聘。
与此相对应的，国内自2014年开始生长、发展的一批民营卫星公司，有不少已经历了多轮融资，并成功完成了多枚卫星的发射。
▲注：国内主要卫星星座计划，数据来源于国金证券研究所，市界整理
比如IPO申请已获受理的长光卫星，主营商业遥感卫星业务，其“吉林一号”星座项目计划发射138颗遥感卫星，官网显示目前在轨卫星72颗，已建成的亚米级商业遥感卫星星座，能够对全球任意地点实现每天 23~25 次重访，为国土安全、地理测绘、智慧城市等领域提供服务。
还有美股上市公司猎豹移动联合创始人创办的银河航天，主营通信卫星相关业务，计划到2025年共发射1000颗卫星，目标是打造与星链计划相似的低轨宽带通信卫星系统，但目前在轨卫星只有12颗。
业内甚至也已经有了专门为卫星企业提供运营服务的企业，比如2021年10月完成A++轮融资的航天驭星，目标是成为卫星的“4S店”，为卫星运营商检测卫星健康状态并发送、接收数据和指令。
但从长光卫星披露的招股书来看，这类卫星创业公司都还处于烧钱、亏损之中。
具体的商业应用层面，马斯克的星链计划已经从2020年开始向用户收费，同时提供联网服务，除了每月99美元的订阅费之外，用户还需要花499美元购买一套终端设备，2022年受成本影响，月费和终端费用分别上调了11美元和100美元。
在“卫星-2023”大会上，SpaceX副总裁透露，星链订阅用户已稳定居于100万之上了，这意味着星链计划光靠订阅费就可以年入13.2亿美元（约合人民币90.66亿元），而马斯克曾表示星链计划总投资成本在200亿-300亿美元之间。
在国内的卫星互联网应用市场，最典型的是2022年9月华为发布了手机卫星通信功能（使用北斗卫星），高通也在2023MWC大会上宣布，荣耀、OPPO、vivo、小米和摩托罗拉将成为首批支持Snapdragon Satellite卫星通讯的手机厂商，Snapdragon Satellite是全球首个基于卫星的、为旗舰智能手机提供双向消息通信的解决方案。
此外，业界预计2030年将是6G进入商用的关键时刻，人们大概率会拥有更精确的导航、地图，也可能在沙漠上煲电话粥，在海洋中心连网看电影、在飞机上联网工作。
从这个意义上看，卫星的意义远不止罗永浩直播间内展示的，作为冠名、刻字的载体飞入太空，或是以太空为背景的自拍和闪烁，而是在地球上搭建一个更大范围的连接与互通体系。
作者 | 林夏淅
编辑 | 董雨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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