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吟阁」人间至味豆腐乳_豆腐乳_豆腐_瓦罐

人间至味豆腐乳

立冬过后,母亲就开始做豆腐乳了,豆腐乳,有的地方又叫霉豆腐。

“妈妈牌豆腐乳到时给我拿点不?”闺蜜云红中午12:32发来信息,哈哈,午饭时间想起了豆腐乳。下午杭州表妹也来预定了。宁波好友金仙每年也都要问这一句——她和我一样臭味相投,爱豆腐乳爱到极致的那种。

豆腐乳咸、辣、鲜、香,我和金仙一样,一餐缺少就觉得口中寡淡无味。一玻璃瓶豆腐乳,固定放在餐桌上,早餐吃,午餐吃,晚餐吃。吃完一瓶,冰箱里又拿出一瓶。每次出门旅游,行李箱里必带一瓶,吃饭时一上桌就被一抢而空。母亲做再多少豆腐乳,我到最后还是会“断粮”,两茬接不上的时候,只能买“桂香婆”勉强替代。

我上初中时,就住宿在学校,隔段时间回家带米带菜,咸菜、腌菜,偶尔会有豆腐干,经常陪伴的是一罐豆腐乳。高中三年亦如此,带到学校的菜,一吃就是一两个星期,别的菜吃到长毛为止,只有豆腐乳不怕,怎么放都不会坏。铝制的饭盒里,新蒸的白米饭,上面涂一层豆腐乳,红红的很下饭。再好吃的东西都架不住天天吃,直到现在,我闻到咸菜的气味还是会反胃,却唯独没有厌倦豆腐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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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只有我一人爱吃豆腐乳。外婆是做豆腐乳的高手,心灵手巧的母亲传承了这一手艺。水豆腐要做的老一点,压实一点,风干后,切成小方块;在架空的蒸笼里垫上干净的稻草,豆腐就安放在上面,加上盖子,天气冷时,得加盖旧棉袄;把蒸笼放在阁楼上,静静地等豆腐发霉。

等到雪白的豆腐变成了霉灰色,长长的白毛如霜如雪,时尚无比!第一次看到,被吓一跳:这东西能吃吗?母亲却像个专家一样自豪地说:冬至前后,毛长得特别长,豆腐乳就会结皮。然后母亲把长了白毛的豆腐块在辣椒粉里滚一滚,等它们全身沾满红的辣椒白的盐巴后,再小心翼翼地码进瓦罐。

豆腐和豆腐之间要留有缝隙,不能挤不能压,轻轻放下,有时候看起来一瓶不够满,也不能削足适履,得保留豆腐方块的完整性,瓶外看有点“架空”的松感,每一块豆腐都自由又放松的姿态。等着辣椒和盐慢慢渗透慢慢入味。松是一种心态,心态一松,气质就来了。像写散文,挤压着,就密不透风,一松,闲笔就来了。像过日子,忙碌得喘不过气来时,需要松一松,一松,就看到了美好。松了,文字和美好一边膨胀一边发酵,气质就在文字或豆腐或日常间流窜。

豆腐块码好后,母亲又往瓦罐里倒进黄酒和油,油是山茶油,烧热后放凉。今年母亲打算把紫苏根和香椿枝叶熬成汤代替黄酒,她说估计会更香。最后,母亲把瓦罐口子密封,在背光阴凉的柜子里安静地放置着,等着豆腐在瓦罐里继续发酵——注意,不许惊扰。

豆腐被香香的油和酒浸泡着,包围着,幸福着。我的口水在瓦罐外发酵。“老妈,豆腐乳可以吃了吗?”几次想打开盖子尝尝看,都被母亲制止——立冬过后,我就不再买“桂香婆”了,熬着干等——妈妈总是不急不慢地微笑回答“快了快了,等一星期就能吃了”。

如今,瓦罐已换成玻璃瓶。又是漫长的一周后,终于看到“熟透”的柔软的豆腐乳,在红色的汤汁中绽放。我也心花怒放,迫不及待地启封,霉豆腐的香味和着浓香的酒味,扑鼻而来。夹一点送到口中,软软的咸鲜香味带着辣味在舌尖绽放,人间至味,啊,就是这个滋味!

豆腐乳放个一年半载毫无问题。我没见过爷爷,但父亲总说那时候穷,爷爷喝酒时,就从瓦罐里夹一块豆腐乳放在小碟子上,伸出筷子尖蘸一点,送到口中细细品尝,放下筷子后,还是右手的三个指头拈起碗到嘴边,吱的一声,那神情,快活似神仙,一块豆腐乳要配好几顿酒。

豆腐乳是农村必备的家常小菜,可以配粥,可以下饭,半块豆腐乳可以下一大碗白米饭,省菜又省时,这在艰苦岁月里,豆腐乳也是大功臣。豆腐乳吃完后,剩下的汤汁 ,可以拌面条拌粉干吃,总之是一点都舍不得浪费的。

豆腐乳是日常之物,大味皆日常。年复一年地制作豆腐乳,是源于对生活的热爱;有了热爱就生出无限智慧。因了这份来自劳动网民的智慧,多少普通之物都能变成美味,无论过去的艰苦岁月,还是如今泛善可陈的日子,也因此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衢州市作家协会会员

“晚上八点”特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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