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2018年11月30日晚,美国第41任总统乔治·赫伯特·沃克·布什的亲友们收到一条短信:CAVU(空军飞行员暗语,意为“万里无云且能见度良好”)。
想到老布什年轻时是一名飞行员,这句话确实能更好地表达他一生所追求的浪漫与美好。
世界所能想象到的完美生活,大概无非就是拥有富足的爱,这样就可以自由翱翔。
当晚10点,老布什在得克萨斯州休斯敦的家中从容地走向生命的尽头。这条用来告别94岁高龄的美国前总统的短信,可谓老布什一生的写照。
“我也爱你”
11月29日,在得克萨斯州休斯敦的家中,老布什身体虚弱,已卧床不起多日,这一天,他除了少量的苹果酱外,没有吃任何食物。
30日上午,詹姆斯·贝克来访时,老布什突然有了力气,他警觉地问来人:“贝克,你要去哪里?”
贝克开玩笑地回答:“我要去天堂享乐。”
老布什却清醒地回应:“那是我要去的地方呀。”
在老友的最后时刻,贝克用尽全身力气隐忍着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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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二人在年轻时就结下深厚的友谊,老布什三次参选总统,贝克都领导竞选团队,在老布什当选后,贝克顺理成章地做了国务卿。
众人见到老布什还有力气开玩笑,都以为他会再一次振作起来。
可是,当贝克晚上再次到访时,老布什的情况已经变得很糟糕。
在生命的最后几个小时,老布什被问及“是否愿意去医院”时,他谢绝了家人的请求,或许在这时,他已经看到了亡妻伸向自己的怀抱。
之后,贝克的妻子走上前,她举起一只手放在老布什的额头说:“我们非常爱你,首长。”
老布什微笑着点了点头,便合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休斯顿纪事报》报道说,贝克回忆起上次访问老布什的经历——他吃了一顿难得的丰盛早餐:3个鸡蛋、一大杯酸奶和一杯果汁饮料。
贝克想起老布什过去曾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并说:“我们都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每当我们觉得他要走了,他就突然回来了。”
然而这一次,是真的要说再见了。
众人一直等到深夜,由于孩子不在身边,老布什便和每一个亲友通话,对于其他人,他都以含糊的声音回应,而美国前总统小布什则是最后一个和父亲通话的人。
当电话从休斯顿接通达拉斯后,当时72岁的小布什哽咽地对父亲说:“你是很棒的父亲,我爱你。”
“我也爱你。”老布什如此回应,这便是他临终时最后的言语。
当天夜里,这位最长寿的美国总统便终止了呼吸,去寻属于他的真正天堂。
这个一辈子被爱围绕的人,留给儿子和世界最后的遗言竟然也是爱,这或许是个美丽的巧合,在通话不久后,老布什就平静地在睡梦中离开了人世,去继续寻找属于他的幸福。
“你愿意嫁给我吗”
到目前为止,老布什的官方推特还有一张与妻子的合影。
他庆幸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他知道他会找到谁”最后一次与布什在一起的医生罗素·莱文森说“他希望再次见到他的妻子芭芭拉和女儿罗宾。”
2018年4月17日,相恋73年的妻子芭芭拉·布什离开了这个世界,享年92岁。
在葬礼上,通过他们的儿子,前佛罗里达州州长杰布·布什,人们看到了第一对夫妇的爱情,这是美国最长的婚姻。
“在73年的婚姻中,每个结婚周年纪念日,父亲都会写信给母亲。”
杰布说:“我为大家读一封。”
“你愿意嫁给我吗?哦,我忘了我们49年前结婚了,1945年1月6日我很开心,今天我更开心了,你带给我的快乐是很少有人能意识到的……我可能已经登上了世界之巅,但我还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妈妈总是告诉我,乔治,不要总是往前冲,但她不知道的是,我为了与你同步就耗尽了所有力气。”
这对伉俪相识于1941年圣诞季的一次派对上,老布什一眼注意到了打扮时髦长相清甜的芭芭拉·皮尔斯。
芭芭拉其父是出版帝国麦考尔公司总裁,她还是美国第14任总统富兰克林·皮尔斯的后代,族谱可追溯至约400年前的“五月花号”。
不仅老布什被姑娘吸引了眼球,芭芭拉也注意到了他,“他是我见过的最英俊的人,我当时差点忘记了呼吸。”芭芭拉曾这样描述。
在这次初遇后,二人便开始了交往,只不过天不遂人愿,老布什因为日本偷袭珍珠港迫不及待地参了军,当在战场上一番打拼后,十八岁年轻英俊的他又加入海军飞行训练计划。
不久,他被派往太平洋执行飞行作战任务。
在1944年9月,他驾驶的飞机被击中,当时机翼起火,他不得不跳伞,最后惊险逃脱。
此后两年,老布什一直保持着和芭芭拉的通信,感情在文字间升温,两人恨不得马上见到对方以解相思之苦,老布什甚至把自己驾驶的三架战机都命名为“芭芭拉”。
直到1945年老布什回到美国后有情人才终成眷属。
“我嫁给了我亲吻的第一个男人。”芭芭拉是这么说的。
这是因为每一次出现在公共场合,他们都能让人感受到那自然流露出的脉脉温情。
晚年两人去看体育比赛,每次被“Kiss Cam”(NBA赛场上比赛之余的观众互动游戏)的镜头抓拍到,老布什都会大大方方地去亲芭芭拉。
“他是最棒的”
在母亲的追悼会上,杰布透露,“上次母亲住院的时候,第二天父亲也病了,我觉得父亲是故意生病来陪母亲的,至少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在去世之前,芭芭拉患有慢性阻塞性肺病和充血性心力衰竭,因此每晚都很难入睡。
不过每当她躺下后,老布什就会躺在旁边的病床上牵起她的手,当芭芭拉睁开眼睛看到老布什时,她会满眼爱意和惊讶地赞叹:“哦,乔治,你看起来真帅。”
芭芭拉在一次采访中说,长寿的关键是有一个好丈夫,“乔治给了我整个世界,没有他我将一直在黑暗中茕茕孑立。”
但是这个沐浴在爱中的妻子却不得不离开了,坐在轮椅上的老布什盯着爱妻的棺材,接受了客人长达20分钟的慰问。
可惜在第二天,他就突发疾病再一次住院。
这一次老布什的病情来势汹汹,好像长久以来的运气终于用光了,他被直接送往重症监护室,血压在一段时间内“持续下降”,好几次医生都在担心他能否活下来,但这不是他第一次离死亡如此近。
在2012年11月,老布什因长期咳嗽和其他疾病住院,之后他因发高烧被转移到重症监护室,导致有很长一段时间美国政治和公众非常关注他的身体健康。
2013年,老布什又因为支气管炎住院六周以上,当时他的病情危急到儿子开始就悼词进行咨询。
2015年7月他又在家中摔倒,导致颈椎骨折……多年来,老布什一次又一次在死亡临界点徘徊,但是每一次他都顽强地挺了过来。
但在2018年春天芭芭拉离开后,老布什告诉他的朋友自己可能撑不下去了,如此悲痛的话语却平淡地说出口,让每个听到的人都为之一振。
老布什国葬
2018年离开了很多人,他们带走了一个时代。
老布什的离去同样意义重大,他的人生跌宕起伏,与个人事业、家国命运和世界局势交织在一起,象征着优雅和尊严的时代随着他离开了我们。
12月5日10点,布什生前的灵柩在家人和朋友的注视下离开国会大厦,经过白宫后去了国家大教堂。
在进行葬礼两天内,许多美国人冒着严寒在路边为他送行。
载着老布什的灵车在41响钟声中缓缓来到国家大教堂,数千名宾客纷纷起立致敬,在演讲中潸然泪下。
后来,老布什的棺椁被小心放入一座炉膛中,该炉膛是为1865年遇刺的林肯总统建造的,象征着伟大总统的精神一定可以契合。
前来观礼的有特朗普总统和他的妻子,奥巴马,克林顿,卡特和他的妻子,以及老布什的两个儿子坐在前排。礼堂中无论是共和党人还是自由派都放下了成见,给予这位前辈最高的敬仰。
但是一天后,华盛顿又回到了党派竞争的冰冷现实,好像昨天平和的状态没有出现异样。
小布什在致悼词前几次泪流满面,他拍了一下父亲的棺材,然后回忆起布什作为父亲和总统的生活。
小布什说自己的父亲“生来只有两种设置:全力以赴、倒头大睡,但对家人来说他是闪亮的星星中最耀眼的一个。”
老布什作为一国领袖他的高风亮节即使是政敌都无可指摘,多年来的领导让美国蒸蒸日上,作为丈夫和父亲他把所有的爱都献给了亲人,一家人永远其乐融融。
“他对母亲的爱早已超越了生死”,老布什在90岁高龄时还尝试高空跳伞,并选择在缅因州一处教堂上空降落,“因为这是他们举行婚礼的地方”。
小布什说,父亲一生中经历了许多磨难,所以格外看重生命,其中最危险的一次是在二战时他驾驶的战机被日本人击落。
那一次老布什趴在救生筏上漂流了好几天才被同伴发现,这样的经历也造就了他之后格外厌恶战争的主张。
小布什还回忆了父亲年轻时待人和善,好像没什么事能让他发脾气的,可惜如今再也看不到父亲和善的面孔了,他没有父亲的宽容体谅,只能尽力向世人展示一个不那么完美的布什。
国葬仪式结束后,车队将灵柩运抵国家广场,在二战纪念碑前鸣笛以表示崇高的敬意,之后棺椁便被空运回休斯敦,在布什一家经常光顾的教堂里停了一晚。
数百名休斯敦民众驻足观看棺材车队经过的地方,至少15名消防员站在两辆消防车的屋顶上敬礼。
12月6日,老布什被埋葬在位于德克萨斯农业机械大学的乔治·布什总统图书馆,在那里,和他携手走过73年的妻子3岁时因白血病去世的女儿罗宾在等着他。
小布什在悼词结束时哽咽着说“爸爸终于可以放松了,因为他会再次拥抱罗宾,握住他母亲的手”。
老布什生平趣事
除小布什外,加拿大前总理布莱恩·马尔罗尼、怀俄明州前参议员艾伦·辛普森和老布什传记作家乔恩·米查姆也在葬礼上发表了讲话。
马尔罗尼说,老布什告诉他,世界上有木船、划艇和军舰,但最好的船是友谊。
米查姆说,老布什一生只有对手,没有敌人。
布莱恩·马尔罗尼赞扬老布什为结束“冷战”、帮助西德和东德统一做出的贡献,如果没有他,或许战争将又一次打响,只有这样一位真正的绅士才能按压下政客们的怒火。
乔恩·米查姆眼含热泪,想着向人们提起老布什曾在一次集会上闹了大笑话,他在百货商场前傻乎乎的和道具模特握了手。
当他发现错误时并没有表现出尴尬,而是自嘲:“真不知道,你先问(模特道具)他知不知道。”
布什家庭发言人吉姆·麦格拉思说,老布什爱听笑话,但所有有趣的话在他看来好像都是过眼云烟,听过就忘了。
不过小布什在这时回击了,“那是因为父亲最注重笑话的质量,别人说得到底无趣,还是自己最幽默。
从这么多人的描述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位生趣盎然的老人,他热爱生活,关心后辈,永远积极地看待所有问题,好像追逐阳光永远都不停歇。
结语
老布什的一生跌宕起伏,又充满了浪漫与恣意,他一生都被爱包围着,低调,优雅,温柔,如此幸运,如此完美,如此上天的祝福。
也许,我们还没有理解生命的意义,没有接受死亡教育。
老布什认为,今生不应该有遗憾,任何人都可以勇敢地面对死亡。事实上,世界的生老病死是我们无法抗拒的科学规律。如果我们珍惜和尊重生命,然后我们必须正视和理解死亡,这样我们才能诠释生命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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