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信托如何让好事永续_慈善_基金会_捐赠

2022年，“发现·善经济”大会和“善经济圆桌派”系列，沉淀下了丰富的案例和观点。从虎年小年直到兔年春天，我们持续为您奉献“善经济”思想年礼，10分钟一个让世界更美好的故事，一起来发现更多“善经济”。

大会由浙江省民政厅指导，都市快报×橙柿互动和杭州市慈善总会（杭州市慈善联合会）、浙商总会公益慈善事业委员会、杭州市基金会发展促进会、善学文化中心主办，微笑明天慈善基金会、浙江绿色共享教育基金会、浙江工商大学英贤慈善学院联合主办，万向信托、绿色浙江、2060Advisory影响力投资咨询协办。

来自杭州、北京、上海、深圳、香港、台北、洛杉矶、熊本、牛津等全球18座城市的60多位嘉宾，围绕善经济、善科技、善环境、善艺术、善金融六大主题展开讨论与分享，并发布“全球善经济创新案例库”，首批28个案例入选。

从2022年10月起，每一到两周我们即推出一期善经济主题探讨的“善经济圆桌派“，目前已举办7期。第四十三份“善经济”思想年礼，是善经济圆桌派第五期——慈善信托如何让好事永续。

本期邀请了浙江省微笑明天慈善基金会创始人、理事长吴伟，浙金信托总经理助理兼家族信托总部总经理黄永庆，浙江工业大学法学院社会法学科主任李德健和万向信托创新研究部、慈善信托部褚庆鑫共话慈善信托。

慈善信托如何让好事永续？答案也许就在这些实践派带来的案例中。

观点

我们这样看待慈善信托

Vol.01 李德健

我想从法学的视角来解读一下慈善信托。现在，不管是中央还是地方层面，都特别强调共同富裕。在这样一个时代背景之下，慈善信托被视为一个特别有助于实现慈善事业高质量发展的政策工具。那么如何很好地理解慈善信托的法律属性，就是我们制定各项政策、推动慈善信托事业发展的前提。

我从法律规定，结合我的个人认知，以及其他学者的观点，总结了慈善信托的三重属性：第一重是慈善属性，第二重是信义属性，第三重是身份属性。以下我就结合当下对于财产信托的一些理解，解读一下这三重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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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什么是慈善属性？慈善属性的第一个要求就是慈善信托一定要具备慈善目的。这里指的是慈善法第三条所明确列举的，涉及到慈善活动方面的领域。比如扶贫济困、环境保护，以及科学、文化、教育、卫生等等方面的公共事业支持，都属于慈善范畴。

慈善属性的第二点，是一定要满足受益人公益性的要求。也就是受益人一定是社会公众，或者至少是社会公众相当的组成部分，比如说某市的老年人群体，某一类困境青少年等。比如你成立一个慈善信托，确立的受益人就是一个特定个体和家庭，即使你对外称它为慈善信托，但在法律意义上并不是。

慈善属性的第三个要求就是它是自治的，是一个民间性的事业。慈善事业都应当是民间性的事业，虽然在日常当中一些慈善组织可能会具有相当程度的官方属性，但这属于慈善事业转型期的阶段特征，未来常态化的慈善事业，一定是民间性的事业。

在这种情况下，慈善信托就特别强调委托人的意愿。比如可以通过遗嘱、合同或信托文件等确立价值需求，或者慈善信托财产的使用方式。

慈善信托的第二种属性是信义属性。信义属性有别于传统的诚信，它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比如受托人必须为了受益人、为了慈善目的最大化服务。受托人必须贯彻先人后己的基本原则来开展慈善项目。

那么慈善信托的身份属性，是让它区别于慈善组织、慈善服务、募捐的特性。慈善信托属于公益信托，它是委托人基于慈善目的，将财产委托给受托人，由受托人基于委托人的意愿而开展相关慈善活动的行为。

从现行的法律上看，很多学者认为，财产信托可以视为一种非法人的组织，它不像是慈善组织，需要在民政部门依法登记认定。所以如果从法律角度言简意赅表述慈善信托到底是什么，我会总结为，慈善信托是一个没有法人资格的、简化版的、灵活的基金会。

未来不管是我们杭州市、浙江省，还是中央层面，在推动关于慈善信托的相关政策落地，或者一些行业实践的时候，我认为应当牢牢地把握这三种属性，推动慈善信托事业的良性发展。

李德健从法学视角看什么是慈善信托

Vol.02 吴伟

在参加圆桌派的前几天，我参加了一个创新论坛，其中有很多企业家。我作为慈善基金会的理事长，向大家介绍了我们在慈善信托和影响力投资等领域的一些探索。但是我发现很多的企业家朋友对这个领域并不了解。今天我想通过善经济圆桌派，多维度地跟大家分享一下慈善信托。

微笑明天慈善基金会这几年正在快速发展，在这过程中我们敏锐地意识到，捐赠人的意愿是多元化的，我们需要更好地服务捐赠人，提供更多样性的产品。除了以往的专项基金以及成立专项的项目以外，我们也在探索捐赠人建议基金(DAF)，以及慈善信托产品。

我们之前就和万向信托建立了资金保值增值方面的合作，从2021年开始，我们又开始尝试和浙江省的一些知名信托企业开启了合作。

比如我们联合杭州市慈善总会（杭州市慈善联合会）和锦江公益基金会，推出了杭州市慈善基地运营的信托计划，通过信托产生的收益来支持杭州市慈善基地的日常管理运营和维护。

我们联合浙金信托成立了“涓流慈善信托”，关注乡村振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此外，我们双方还成立了推动慈善行业发展，特别是推动公益慈善机构品牌提升的慈善信托。

我们发现，慈善信托作为一个新的工具，类似一个非法人的小型基金会，它可以做很多尝试。

在共同富裕和倡导第三次分配的背景下，我们需要在这些领域做更多的创新，继续前行。不过我们需要特别注意，首先要持续推动法规的完善，第二要更加发挥信托企业的能动性。

在与信托公司合作的过程中，我们发现它们本身也有很多做慈善的想法，所以我们双方会进行相互赋能，彼此资源可以相互整合和链接。

我也相信，未来会有更多的向善企业，与我们融合共创，慈善信托以及更多公益金融产品会越来越有活力，越做越有收获感和幸福感。

浙江省微笑明天慈善基金会创始人、理事长吴伟谈论慈善基金会如何做慈善信托

Vol.03 黄永庆

我想先从几组数据开始分享。2020年底，我国慈善组织的数量占已登记社会组织总数的1.1%，当年的捐赠额约占GDP总数的0.2%，大约是2000亿左右。

这个数字看上去挺大的，但我们对比一下发达国家，它们的慈善捐赠额占GDP总量的比重已经达到了2%~2.5%。也有一些发展中国家，虽然慈善捐赠总额不大，但是慈善参与人数占到了国民总人口的70%。这样比对之下，我们国家的慈善发展还是有很大空间的。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构建初次分配、再分配、第三次分配协调配套的制度体系”，要求“引导、支持有意愿有能力的企业、社会组织和个人积极参与公益慈善事业”，这为新时代慈善事业的发展指明了方向。而慈善信托作为一种新的制度安排，也越来越多地引起了人们的关注。

作为信托公司的一个代表，我从信托的角度，谈一谈慈善信托如何让好事永续。

首先我想表达的是，信托在助力实现共同富裕、第三次分配中将发挥重大的作用。

信托行业在过去几十年的发展中为实现共同富裕做出了特别的贡献，第一个就是发挥资金融通功能、助力实体经济。第二个方面是发挥财富管理功能、助力人民财富保值增值。

最近几年，信托业每年向投资者分配超过1万亿的投资收益。所有金融行业里面，应该说只有信托具有明显的高净值客户特征。而这些高净值客户，正是慈善捐赠的重要来源，我们目前的客户里面就已经有很多常年坚持做公益慈善的爱心人士。

近些年，在中央和相关监管部门的领导下，信托行业正在进行回归本源的业务转型，而具有服务特征的慈善信托业务，正是可以大力发展的领域。

据不完全统计，自2016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慈善法》实施以来，全国累计备案的慈善信托有1023多单，规模超过了44.69亿元，其中扶贫济困、改善民生为目的的慈善信托占最大比例，在缩小收入差距方面做出了积极贡献。这其中，浙江省以218单，11.54亿的规模，居于全国首位。

第二点，慈善信托在助力共同富裕、第三次分配上有特殊的优势。我总结了4个方面，第一可以利用信托实现财产的风险隔离；第二是它的机制相对灵活，能够吸引除了现金以外的其他资本形式参与；第三是它赋予了委托人更多的权利，它可以更灵活地实现委托人的目的；第四是有增值功能，这是慈善组织所不具备的，也是信托公司可以跟慈善组织形成互补的一个方面。我相信这些优势会吸引越来越多的企业、社会组织和个人通过慈善信托参与到慈善行动中来。

第三个方面，我简单介绍一下浙金信托在慈善信托领域的探索与实践。作为浙江省属国企，浙金信托一直积极履行社会责任，深耕财富管理市场。这些年浙金信托每年为投资人创造的收益在40亿到100亿之间，特别是浙江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以来，浙金信托大力开拓慈善信托业务，我们主要做了以下几个方面的工作：

首先是组织机制保障，浙金信托设立专门的慈善信托部，推进慈善信托业务的发展；第二是加强理论研究，我们联合推出了《公益慈善实务操作指引》、《共同富裕背景下的财富管理与传承》等著作；另外我们也参与了杭州市慈善信托专班，和杭州市第一张具有政策支持的慈善捐赠票据开立等活动；第四是业务模式不断创新，依托捐赠人建议基金(DAF)模式，搭建受托服务平台，大力开拓家族慈善、企业家慈善的模式。

尤其要提一下的是，目前浙金信托正在打造捐赠人建议基金(DAF)模式捐赠人服务平台，该平台融合了捐赠人和受赠项目信息，利用金融科技着手打造便捷、高效、规范、透明的数字化“人人慈善平台”，为每一位爱心人士开立专属的慈善账户，不仅能服务大客户，还能服务中小捐赠客户。

第四个方面是加大配套宣传。在信息大爆炸时代，我们深知酒香也怕巷子深，所以我们也不断利用公司网站、公众号等平台把我们的理论研究、实践突破等，汇报给我们的客户，以影响越来越多的人能够主动设立慈善信托。

2022年我们在慈善信托上取得了比较不错的成绩，年初到现在，我们总共设立的慈善信托已经超过10单，规模超过了1,400万，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我们的客户对慈善信托这个模式的认可。我相信有了慈善信托这种慈善模式，未来的慈善事业一定可以走得更远，让好事可以永续，谢谢大家。

黄永庆谈浙金信托是怎么做慈善信托的

Vol.04 褚庆鑫

这几年万向在不断寻找慈善信托的新突破，我先和大家简单介绍一下我们的工作。

万向信托在2012年复牌，2013年就落地了首单家族信托，2014年落地了首单公益信托，因为当时还没有慈善信托，所以叫“中国自然保护公益信托”，自2015年开始，持续资助水源地保护项目。我们采用影响力投资的方式，借鉴了国外的经验，在杭州余杭区青山村做了关注水源保护的全国首个水基金信托——万向信托-善水基金1号。

这七八年的运营，青山村成为了一个小小的“网红村”，它改变了单向资助的模式，在改变行为的过程中还能够获得更多的正向收益，真正形成一个正向循环的机制。

2016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慈善法》出台之后，我们在2017年就设立了专门的慈善信托部，在信托财产捐赠财产的类型上做了更多的拓展和探索。

2017年，我们设立了首单艺术品慈善信托，2018年我们设立了首家股权慈善信托。在探索过程中，万向一直把慈善信托作为一种工具、一种契约关系，关注捐、管、赠三个环节上的捐赠人诉求来开展工作，尽力通过灵活的信托机制来帮他们完成法律上和架构上的设计。

所以无论是在捐赠的财产形式上，还是在赠与端的影响力投资上，我们都做了一些探索。目前我们整体开展的工作主要有两个方面，第一是跟知名的基金会、企业家以及个人一起合作，探索慈善信托或者慈善领域的标杆项目。最重要的是要探索合作的边界，找到慈善组织、个人以及慈善信托也好，能够在哪些点上进行结合。然后通过知名基金会、慈善组织以及企业家的声誉，能够一起来宣传慈善理念，也让大家了解一些新的慈善工具，这是第一方面的工作。

第二方面，我们积极在全省推广普及慈善信托的概念和做法。我们这些年落地了很多单慈善信托，虽然规模不一定特别大，或者架构也不是特别复杂，但是它能够让更多的人去了解、认识知晓熟悉慈善信托这种工具。

这样就慢慢形成了杠杆效应，让慈善事业获得多元发展。

褚志鑫谈万向信托的慈善信托实践

善经济圆桌派

什么是慈善信托？

话题一：

慈善信托的特点是什么？跟传统的公益有什么区别？

李德健：我尝试着根据我的个人理解，还有国内外的一些经验分享一下。

我觉得要回答这个问题，要先做一个减法，其实慈善信托更像一个没有法人资格，但在实践中特别灵活的慈善基金会，这一点我在分享中也提到了。

当然在实践中大家还会有一些疑问，比如法律上对慈善信托的定义是“什么什么的行为”，但是跟简单的慈善捐赠相比，它还拥有财产隔离的机制、内部治理、有受托人和监察人等，这其实跟基金会蛮像的。

当然，为了确保慈善信托能做好事，我们当然要通过一系列制度和法律层面上的设计来规范，比如要确保受托人履行信义义务，再比如确保慈善信托捐赠的财产能够得到相关的免税待遇等。

另外，慈善信托在保值增值的过程当中，我认为也要提供一些相关的税务优惠，或者其他的扶持性政策，这些都是确保慈善信托发光发热的重要因素。当然还包括行业的推动，以及每个慈善信托受托人的能力建设等。

黄永庆： 我从信托公司的角度谈谈我对慈善信托的理解。慈善信托这个词是由两个名词组成的，一个是慈善，一个是信托，它将两种不同的法律关系混合在一起创立了新的方式，所以它具有信托的特征，又是慈善的行为。

信托的特征，在国内目前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首先是财产的独立性，财产一旦进入信托以后，就作为信托财产隔离出来了；第二个方面是保值增值。这两个特性，是让爱心永续的基石。

作为信托公司来说，做慈善信托业务，跟目前国家所倡导的大方向是一致的，用更灵活的方式，让更多人来参与慈善，助力共同富裕。

褚庆鑫：其实慈善信托首先它还是一个信托，从法律的本源上具有资产的隔离性。那么隔离性应用到慈善领域里面，首先是一旦资产隔离出来，就跟捐赠方的资产情况、经营情况等都隔离出来了，如果他产生负债的情况，是与慈善信托不相关的。

第二个是慈善信托在制度设计上相对比较灵活，它的决策机制可以充分设计，是由委托人直接决策，或者由家族制定的机制来决策，这样才能够保证资产隔离出来之后，它能够在决策机制上进行相对长期地运行。

第三，信托机构毕竟是一个金融机构，在专业的保值增值和投资理财上面有一定的能力，我们也能够做一些建议和投资的安排。

这是我对资产隔离特点的补充。

吴伟：慈善信托对很多捐赠者来讲还是一个新事物，作为慈善基金会，我们有这样的责任和使命，去推动这种创新的慈善模式达到更大的规模。很多时候我们都需要先尝试，去探索，才会更完善。

慈善基金会原有的产品，一般来说有专项项目或者专项基金，这是常规的做法，但是很难满足不同捐赠人的需求。一些捐赠人希望可持续地做公益慈善，他不一定要在半年或一两年内花掉善款，而是细水长流地做公益，让善款在合适的时间、找到合适的需求，然后再资助。而且在这过程中，资产还可以保值增值，让爱心放大。

所以当慈善信托出现以后，它就能很好地做到这一点。我们也以委托人的角色尝试和信托企业合作了慈善信托产品，让善款放大价值。

从去年到今年，一方面我们看到民政等部门积极倡导和推动慈善信托的发展，我们也做了一些尝试，成立了几个百万级的慈善信托，希望明年我们的规模能够达到千万以上。

善经济圆桌派现场

话题二：

基金会与慈善信托的异同

黄永庆：从社会公众角度来看，现在对慈善信托认识确实不多，甚至会有一些误解，会认为慈善信托跟基金会是不是存在竞争关系。其实我们从从业的角度来看，竞争的关系其实是不存在的，大家发挥各自的专业优势完成慈善事业。

前面讲到，慈善信托是一个法律关系，作为信托公司，委托人把资金交给我们运营的过程中，其实我认为分成了三个环节。

第一是把钱从委托人的账户里面捐到慈善信托账户里面；第二是我们要对财产进行保值增值；第三是真正要运用善款去做实践。其实在这个过程中，信托公司跟基金会其实是可以相互协同的，信托公司的强项在于保值增值，而具体的项目执行需要跟基金会进行合作，比如我们现在跟吴总就有这样的合作。

另外，慈善信托一旦设立，可以依照捐赠人的想法实行长期的资金安排，通过信托契约的关系进行约束和规范。

其实做公益是一件非常专业的事情，专业的慈善机构可以帮助善款更好地落地。而慈善信托又可以通过决策机制，加入捐赠人的意愿，这可以促使很多人增强做慈善的意愿。

李德健：说到慈善信托和基金会的异同，我简单做个补充。基金会的比较优势是法人资格相对比较完整，而且有专门的基金会管理条例，政府监管的力度和流程也非常严谨，而慈善信托相对而言规则不是那么多。

另外，基金会设立的门槛很高，至少需要几百万的注册资金，但是慈善信托在法律上没有任何限制，我们看到几百块钱上千块钱都可以设立慈善信托。

同时，基金会对年度活动开支有非常严格的要求，尤其是公募基金会，你必须要花到出百分之多少。但是对于慈善信托没有要求，所以我们说慈善信托更为强调灵活性。

其实跟慈善信托特别接近的一个实践是专项基金，很多企业或个人也是单独拿出一部分钱来，有的还有专业的一个团队在运作这一部分钱，来用于特定的慈善项目等。

慈善信托和专项基金相比，有一个财产隔离机制，慈善信托一经设立，资产就独立于委托人，也独立于受托人。

因为这些不同，大家就可以根据需求，选择不同的方式来做慈善，甚至结合在一块做一些慈善创新，让慈善拥有更大的平台和空间。

吴伟：说到基金会和慈善信托的结合，我们作为慈善组织，其实可以扮演多元的角色，一方面我们自己可以作为委托人，用我们的自有资金或捐赠人捐赠的资金成立慈善信托。

第二种身份是受托人，而且现在还有双受托模式，也就是由基金会和信托公司一起作为受托人的形式，对于委托人来讲是双保险，又有投资方面的价值，又有慈善组织专业能力做保障。合作了一年多，我们发现慈善信托的运行效率也比较高，需要用善款的时候，信托公司的效率很高。

我们在探索中发现，信托可以支持的方向是非常多元的，比如说我们现在做的信托中有支持杭州慈善基地运营的，这个是微笑明天、杭州市慈善总会（杭州市慈善联合会）和锦江基金会三方作为委托人，做的慈善信托。我们还跟浙金信托成立了类似于支持慈善行业发展的信托，也有见证乡村发展和文化发展的信托。

我们的一些大额捐赠人就通过我们成立了慈善信托，还有一些成立了“不动本”的慈善信托，用信托保值增值产生的利润去做慈善，让善款可以更加可持续地去做善事。

从这些实践可以看到慈善信托涉及到的领域和形式都是多元的，可以满足捐赠人的多样性需求。

我们在支持很多公益组织的时候发现，很多创始人没有考虑财务上的可持续性，很多人都是靠情怀去做事情，结果没多久就花了个底朝天。当经济形势变得有挑战性，募款不容易的时候，机构就难以为继。如果事先有财务规划意识，或者运用慈善信托的力量，有计划性地做公益。

作为公募基金会，有时候会在支出方面有压力，我们的支出不得低于上一年总收入的70%，还得让钱花得有价值，有的时候难免有紧迫感。同时，我们还要考虑到基金会的可持续发展，这个时候借助慈善信托这样一个工具，可以解决一部分长期公益项目的合理安排问题。

话题三：

慈善信托面临的困难和挑战

李德健：目前，公众对于慈善信托认知还不够，而公众认知很大程度上会影响政府的决策。所以普及慈善及慈善信托概念非常必要。首先要纠正大家认为要有很多钱才能设立慈善信托这样的认知，我们刚刚讲了小额也是可以成立的。

从政策面向上说，那挑战就更多一点。我们看到不管是双受托人模式，还是其他的一些创新模式，有的是为了委托人获得相关的税收优惠待遇，因为信托公司没有办法开具捐赠开票，需要依托慈善组织开具发票。有时候当资助内容很简单，不需要通过慈善组织实施，而是直接捐赠给受助人，这时候就没办法获得捐赠发票了。

黄永庆：除此之外，不动产、股权、古玩字画等捐赠的登记也需要更加完善。这些不同类别的资产，是在不同的主体登记的，要想完成捐赠还是比较复杂。目前浙江省正在推动不动产捐赠登记，我们很期待，不动产捐赠可以先走一步。但其他形式的捐赠还要慢慢推进，这些环节打通之后，慈善信托会得到更加蓬勃的发展。

褚庆鑫：截止到2022年11月底，慈善中国上登记的慈善信托大约是1023单，整体规模大约在44亿，从2016年到现在，无论在单数上还是规模上，都是发展比较快的。

2019-2022年中国慈善信托累计备案数量及规模（资料来源：中国慈善联合会、共研产业咨询（共研网）

不过放在整个慈善领域里面，慈善信托占的份额是非常小的，我们基本上还是处在一个学习的阶段。我们作为这个领域里面的实践者、研究者和推动者，都希望能带动周边，鼓励大家积极地参与到慈善信托的认识、了解、知晓、熟悉和尝试中来。只有参与的人多了，才有可能有系统性的创新和迭代。

话题四：

近年来慈善信托有哪些创新案例?

褚庆鑫：因为慈善信托的灵活性，它可以在很多方面进行创新。比如捐、管、赠三个环节中，捐的环节中，我们刚刚提到的案例中大多是现金形式，那么在非现金财产捐赠中，慈善信托的处理也会更灵活一些，比如说股权捐赠、艺术品捐赠，我们也在探索一些像房产等不动产的收益权，还有不动产本身的所有权等，都在做相关的探索。

从这个角度来讲的话，慈善信托也能够帮助基金会还有公益组织去募资，一些捐赠人想捐的财产形式，如果基金会不太方便去接收，那可以运用慈善信托，运用这些财产的收益做公益项目，同时还能保留捐赠人的捐赠意愿。

这里就涉及到复杂、长期捐赠的传承管理。从家族信托上来讲的话，其实体现得更明确，它是一种财富的传承，慈善信托还能结合精神的传承，只不过受益人不能是自己的相关方。

黄永庆：前段时间我们刚刚做了一个项目，叫做“D.MARTINAQUEEN‘她’力量筑梦基金慈善信托”。大家也许还记得，2022北京冬奥会开幕式上唱国歌的马兰花歌唱团，他们头上戴着虎头帽来源于一个上海的企业。

冬奥会上的马兰花儿童合唱团（图源：浙金信托）

公司创始人丁洁女士在与马兰花儿童合唱团相识的过程中，感动于合唱团创立与坚守的不易，萌生了资助希望小学和山区儿童的想法。她找到了我们，我们为她设计了一套慈善信托的方案，这个架构其实也比较巧妙。

她在浙金设立了慈善信托，但是善款来源于公司的服装销售，每销售一件特定服装，这笔资金就会进入到慈善信托账户里，这样就有了长期的资金来源。当钱进入慈善信托，我们会按照既定的规则，在一定时间后把资金按照指定的方式进行捐赠，专项用于相对贫困地区的儿童教育支持。我觉得很多企业可以参考这种模式去做公益。

褚庆鑫：国外有很多不错的案例，像英国的英国国家名胜古迹信托(National trust)，很多人把自己的古堡庄园捐出来，而古堡以会员制运营，如果你想参观这些古堡，就可以买会员，进入古堡后还可以买纪念品。这些收入可以反哺到古堡的修复上，而且还可以做文化宣传教育的推广，以此形成可持续的公益形式。

李德健：我曾经看过一些国外的创新案例，英国、法国、美国包括澳大利亚等很多国家有一些制度来界定这种捐赠实践，它叫做“商业参与者”，它的性质是一个营利性的企业，但是又涉及到一些公益环节，比如每卖出一瓶矿泉水，会按照一定比例捐赠给一个特定领域的慈善组织或者慈善信托。

但这里我们一定要限定他是商业加慈善概念，它能够产生很多火花，甚至能够扩大慈善资产的规模，但是一定要杜绝潜在的道德风险。比如要监督许诺的捐赠必须要兑现，或者消费引导，这时候不管是受托人还是慈善组织，一定要盯紧这一点。

另外，几位老师都提到了影响力投资，它也属于广义上的慈善金融。我们传统的慈善是把慈善财产捐赠出去，或者以服务的方式输送出去。

但我注意到，万向信托作为受托人的“鲁冠球三农扶志基金慈善信托”，把“以影响力投资、以奋斗者为本、量力而行做实事”写进了宪章。这就拓宽了保值增值的方式，并且以可持续的方式扶持对社会、环境有益的企业创造价值。

除了慈善信托，慈善基金会也在做影响力投资的探索，中和农信公司就是从中国乡村发展基金会（原中国扶贫基金会）脱胎出来的，它以小额信贷的方式帮助农村和农民发展，获得了很多投资机构的影响力投资。

非常期待未来浙江能有更多影响力投资的创新案例。

褚庆鑫：在影响力投资话题上，我们正在做探索。我们知道慈善信托会对财产做保值增值，那么它的盈利，甚至是股权变卖后所获得的收入等，到最后都是慈善资产。如果通过慈善信托投资一家公司，持有一家公司的股份，都算是影响力投资的一部分。

2015年我们做过环境保护方面的案例，就在我们杭州余杭区黄湖镇青山村。在我们的项目开始之前，那里的路都没修好，条件确实相对差一点，村里基本上是老人或小孩。那里水资源丰富，他们就自建水库，自给自足。但是农业生产中的农药化肥等会随着水流汇到水库，对村民的身心健康造成威胁。我们就针对这个问题做了资助，但这个方式不是简单地给到农民，劝诫他们不要施化肥农药，而是建立了一套信托机制，形成可持续的正向循环。

一方面我们与委托人测算，为了改变这个现象要花多少钱，比如是500万，但这么多钱不能一次性全部掏出来，那么就有计划地使用。比如第一年的费用开支主要用于应急环境保护，那么剩下的钱一方面可以保值增值，另一方面，我们想是不是还可以在当地开展一些环境友好型的产业，带动农民改变他们的生产生活行为？当他们有了其他收入，或者通过我们的科普知道了保护环境保护的重要性，这个地方的水环境就会得到长久的改善。

艺术家和龙坞水库当地村民共同开发竹编艺术（图源：快公益公众号）

现在青山村已经发展出了自然研学，还借助设计师力量做了民宿，村民们产生了更多其他收入。同时他们也把林权委托给我们，相当于入股，我们就在信托财产下全责设立一家公司，专门做环境友好型产业的开发，公司盈利越多，村民作为股东获得的分红就越多，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正向的思路。

编辑 | 王矫

排版、封面 | 罗安妮

海报 | 王培 江芝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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