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950年5月。
地点:内蒙古大青山以蛮汗山匪巢。
人物:解放军剿匪部队侦察员白卜栓;匪首李银。
解放军骑兵部队追剿残匪
白卜栓双手抱拳举过左肩施礼道:
西北连天一片云,
乌鸦落入凤凰群。
不知哪位是君,哪位是臣。
李银坐在太师椅上大喇喇的纹丝不动,只是冷笑道:
西北悬天一片云,
君是君来臣是臣,
不知黑云是白云。
白卜栓一边施礼,一边伸左手中指,无名指和小指指着自己胸口道:
黑云过后是白云,
白云黑云都是云。
李银又道:“吃了我的烟,喝了我的茶,请问大哥是哪一家?”
白卜栓回道:“不占东,不占西,当天插下一条腿。”
李银伸出右手的中小指,掌心对着自己道:“原来是“三无堂”(哥老会五大堂口之一)的兄弟,我就是这里的大当家,以后你就跟着我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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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卜栓躬身施礼道:“多谢大当家成全”。
就这样,解放军剿匪部队侦察员白卜栓,成功打入大青山李银匪帮内部。
大青山地区位于阴山山脉中段,面积将近一万平方公里,山势险峻,土地贫瘠,自古匪患频仍,当地百姓饱受土匪荼毒,民不聊生。
抗战时期,八路军120师358旅组建了大青山抗日骑兵支队。
支队司令员姚喆率领骑兵部队,对大青山一带土匪进行大规模清剿,基本消除了当地匪患。解黎民百姓于倒悬,从而赢得了当地百姓广泛拥戴。
抗战胜利后,国民党军占领绥远(原绥远省,1954年撤销),大青山一带匪患死灰复燃,当地百姓又深陷水深火热之中。
1949年9月19日,绥远和平解放,那些被国民党军收编的汉奸,以及一部分罪大恶极的兵痞,自知罪孽深重,难逃被清算的命运,于是纷纷逃入深山。与原先活跃在大青山一带的土匪武装混在一起,频繁地出没于附近村落,抢牲口、抢粮食、抢衣服,抢人(人质),使本来就已经饥寒交迫的当地百姓,生活更加雪上加霜。
当地流传这样一句话:“土匪进村不得了,人吃好的马喂料,没有闺女媳妇不睡觉”。
战斗中被俘虏的土匪
大青山一带的土匪数量,也气吹的一般急剧膨胀,截止到1950年7月,
大大小小的股匪尽然达到二百多个,
其中以张廷芝、张板楼、郭宝达、李银等几个匪首人数最多,作恶最多,民愤也最大。
李银又名李交其,1917年出生在包头城东30里的镫口村,在家排行老二。
李银自小身材魁梧,力大无穷,他没上过几天学,跟一群地痞流氓学的好勇斗狠,16岁那年,李银进山做了土匪。
抗战时期,李银所在的匪帮,被八路军大青山抗日骑兵支队剿灭,李银只身逃到包头,投靠日本人做了汉奸。
1940年3月,李银跟随日军到大青山一带“扫荡”,其间日军肖木大队大队长肖木村一失足落入黄河。
精通水性的李银跳入汹涌的激流中,把肖木村一救上了岸。
肖木村一对李银感恩戴德,和他拜了把兄弟。李银从此飞黄腾达,做了伪军保安团的团长。
抗战胜利后,李银的保安团被国民党军收编,他摇身一变,成了国民党军“东三保民众自卫团”团长。
1948年11月28日,李银匪帮做了一件震惊一时的大案,当天深夜,李银率部占领了包头城,并自封“包头城防司令”。
绥远和平解放后,李银先降后叛,带着一百多骑匪逃入深山,盘踞在包头东北110里的阿善沟一带。
阿善沟山高林密,地形异常复杂,李银以此为据点,招降纳叛,手下骑匪很快扩充到700多人,李银趁机自封“萨县游击司令”。
1950年6月13日,李银派高三威、刘来贵等4名匪徒,乔装成商人潜入包头城内,午夜时分闯入南圪洞街,将包头市工商联主任覃锡树“请财神”(即绑票),弄进山里,然后迫使覃锡树的家属拿钱拿物赎回人质,不然覃锡树就有性命之忧。
覃家被逼无奈,只能按照李银开出的天价支付了赎金。
覃锡树被绑架事件刚刚平息,李银匪帮又在包头至五原的公路上,公然抢劫了绥远省水利局的运输车队,当场杀害押车人员四人,抢走了军装50套,现金500万元(旧币),还有其他物资若干,其中包括枪支和子弹。
两天后,李银利用抢来的军装,冒充我剿匪部队,对三顷地村大肆劫掠,抢走财产无数以及11个年轻女子。
李银匪帮屡屡制造事端,当地百姓无比愤慨,纷纷请求剿匪部队,尽快出兵剿灭李银匪帮。
1951年4月,剿匪部队经过周密安排,决定由骑兵部队配合步兵,集结五个团的兵力,兵分两路,从南北两个方向,对龟缩在阿善沟一带的李银匪帮进行彻底清剿。
4月7日。剿匪部队绥远骑兵第一师二团,由西河子出发,力求于十日拂晓前,占领头道沟,石拐子,当铺窑子一线。
内蒙古骑兵第四师十团,9日由住地昆都仑出发,力争在第2天拂晓前占领晒忽洞、杨圪凌,魏军窑子一线,形成对李银匪帮战术包围。
剿匪部队第22 师第65团,是这次剿匪行动的主力,负责歼灭盘踞在阿善沟的李银匪帮。剿匪部队主力9日晚上由包头出发,在第2天拂晓前将韩托会、海流树包围。
另外剿匪部队第64团担任总预备队,防止敌人战败后,向南渡过黄河。
还有驻守在黄河南岸的内蒙古第五骑兵师第15团,也做好了作战准备。防止在战斗中,黄河南岸的土匪对李银匪帮进行增援。
7月10日佛晓时分,剿匪部队首长下达作战命令。
各参战部队开始积极行动。一个多小时后,剿匪部队先头部队,在膝盖沟北侧喇嘛洞发现土匪住过的窝棚,和做饭时用过的炉灶,炉灶的坑灰还是热的,因此断定敌人距此不远。
经过仔细观察,发现有一部分土匪正朝拉盖沟北面的山梁上逃窜。
土匪们攀登的山梁,东、西、南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只有北面一侧坡度略缓,北坡东北侧,有一条羊肠小路直通山顶。
山顶地形周围高,中间低,是一个将要被淤泥填平的火山口,生满了杂草灌木。山顶上有多年前日军留下的简易防御工事,易守难攻。这里也是李银匪帮最重要的一个据点。
为了拔除据点,剿匪部队马上投入战斗,第65团的5连和7连,在营长王金玉的率领下,沿着羊肠小路向山顶攻击。
土匪们配备有重机枪,密集的子弹死死地封锁住上山的路径。攻击部队接连两次冲锋受挫,20多名战士倒在冲锋的路上。
关键时刻,副团长高学贵带领后续部队及时赶到,他审时度势,集中全团十几门迫击炮,对土匪们盘踞的环形阵地进行炮击。
迫击炮手刘云宗刚参军不久,却表现出惊人的天赋,首发炮弹即命中敌人的重机枪阵地,第二发炮弹打掉了敌人的指挥所。
据守在山顶的匪徒们见势不妙,逃离防御工事,跳下南面的悬崖逃生,100多匹战马成了剿匪部队的战利品。
跳崖的土匪摔死了不少,伤残的更是不计其数,那些侥幸没有受伤的土匪惊魂未定,就看到剿匪部队排出战斗阵型,出现在不远处。
此时土匪们已经陷入天罗地网,他们走投无路,只能乖乖的交枪投降。
剿匪部队写请战书
膝盖沟喇嘛洞被剿匪部队攻克,意味着李银匪帮最后的老巢阿善沟门户洞开,剿匪部队分进合击,步步为营,逐步压缩李银匪帮的活动空间。
大青山一带地形复杂,沟壑纵横,在剿匪战斗最激烈的那几天,几乎每条山沟都会传出密集的枪炮声,经过连续几个昼夜的激战,李银匪帮绝大多数被消灭。但匪首李银,凭借熟悉地形,带着一百多骑匪逃脱了。
李银匪帮的巢穴被端,彻底沦为游匪。李银匪帮居无定所,再加上都是骑匪,到处烧杀劫掠,等剿匪部队闻讯赶来,骑匪们早就逃之夭夭。
一连数月,剿匪部队也没有再取得像样的战果,而李银匪帮似乎找到了对付剿匪部队的办法,绝不正面对抗,感觉风声不对,立刻逃跑走人,几个月下来,李银匪帮的势力又开始做大,所部骑匪又达到三百多人。
擒贼先擒王,剿匪部队首长改变战术,决定派一名精明强干的侦察员,打入敌人内部,这样就可以随时掌握敌人的行踪,从而达到剿匪战斗的最后胜利。
几天后,一个杨子荣式的侦察员出现在部队首长面前,侦察员名叫白卜栓,是内蒙古骑兵第五师侦察科的副科长。
接受任务后,白卜栓一副土匪打扮,单人独骑在蛮汗山(又名九峰山,属大青山南支)一带游荡,没过多久就被一个土匪盯上,把白卜栓带到匪首高三仁处。
高三仁和李银都参加过哥老会,找到高三仁,就等于找到了李银。从高三仁那里,白卜栓打听到了不少关于李银的消息。
感觉时机成熟,白卜栓用了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苦肉计,成功的打入李银匪帮。
有一天,白卜栓和匪首高三仁,到萨拉齐大城西村踩点。
几个正在村口放哨的儿童团,看到这两个人鬼鬼祟祟,便上前盘问。
高三仁老奸巨猾,几句话就骗过了儿童团的孩子,闪开道路放他们过去。
白卜栓装模作样的弯腰称谢,却故意露出挂在后腰上的手枪,被一个眼尖的孩子看到。
于是白卜栓和高三仁被带进萨拉齐县(1958年撤销)公安局。
单独审讯时,白卜栓向公安人员透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然后郑重地告诉公安人员,要把他和剿匪战斗时抓获的俘虏关在一起。
当白卜栓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公安人员,公安人员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
就这样,白卜栓被关进了监狱,监狱里和他一同关押的,还有十来个李银手下的惯匪。
高三仁罪大恶极,只关押了一天就处决了。
进山剿匪
惯匪们对白卜栓的态度很冷淡,总是怀疑他是剿匪部队派进来的“奸细”。白卜栓也不分辨,每天只是躲在角落里唉声叹气。
几天后,有人出面作保,惯匪们都取保候审,马上就能出狱了。
但是在出狱前,公安人员当众宣布:白卜栓“罪大恶极”,理应处以极刑,而这些惯匪就是处决白卜栓的行刑人,行刑方式是活埋。
虽然惯匪们和白卜栓素不相识,但都知道他也入过哥老会,是高三仁的亲信。所以活埋白卜栓的坑挖得很浅,而埋土时又非常迅速。
而白卜栓表现得很不屈,直到被推进坑里还怒骂不止。
行刑完毕,十来个惯匪被当场宣布释放,随后公安人员驱车离开。
十来个惯匪立刻围上来,七手八脚地把白卜栓刨了出来。
就这样,白卜栓顺利的打入敌人内部。而且也正如他所料,那个肯为惯匪们担保的人,是当地一位声势显赫的大人物。
大人物之所以来淌这浑水,还是被李银胁迫。李银绑架了大人物一家十七口,交换条件是释放关在监狱里的惯匪们。
白卜栓临刑前悍不畏死的气势,赢得了李银的信任。
剿匪部队向群众发还被土匪掠走的财物
白卜栓和李银从前都入过哥老会,哥老会有五大堂口(西号、东号、三无堂、四喜堂、五福堂),李银是“西号”的,而白卜栓是“三无堂”,论辈分白卜栓比李银矮一辈。
李银和白卜栓论过堂口,而后“盘海底”(切口),白卜栓都能按照规矩做的规规矩矩,没有丝毫差错。
随后李银又试了试白卜栓的枪法,无论长枪短枪,白卜栓都能运用自如,一众土匪看得目瞪口呆,纷纷称赞白卜栓是个“神枪手”。
李银也很高兴,十分欣赏白卜栓,把他留在身边做了一名副官。从此以后,李银匪帮的行踪,始终被剿匪部队牢牢掌握。
剿匪部队按照白卜栓提供的情报,一连数次给李银匪帮以沉重打击。
李银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后来他们所剩无几的战马,也成为剿匪部队的战利品。
李银和匪徒们,只能依靠双腿在深山里乱转,活动范围被大大的压缩。
最后李银走投无路,带着残余的匪众,躲进一个山洞里。剿匪部队随即把洞口包围。
李银堵住洞口,准备负隅顽抗。
剿匪部队临时休息
白卜栓劝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先把好枪埋起来,出去屈尊先混过这一关,然后见机行事,准备东山再起”。
此刻李银早已没了主见,对白卜栓的话言听计从。他带着匪徒们,举着几条破枪,出了山洞乖乖的做了俘虏。
十一月四日,李银在包头西北门外被执行枪决,他一直到死,也不知道白卜栓的真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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