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蔬面,一个全新的概念。是生意,还是文化?道在其中,悟字当头,无处不在,柳暗花明,却“斜阳落款处,一望黯销魂。”
撰文/颜光明
一碗面让我认识了谢先生。
这不是普通的面,而是来自名古屋的鲜蔬面。这在上海找不到第二家。鲜蔬两个字带有学问,而面道的背后则暗藏玄机。是什么?我想,吃了面就有了意会。
一碗热腾腾的鲜蔬面端上来,色香味俱全,诱人垂涎。前菜是免费的,汤是自制的,面是定制的,佐料是独家配制……这样的用心,就是为了一口汤面,让你吃了还想来。
在上海不乏各色面店和便当,还有面馆,老字号声名显赫,独具江湖顶端,新的在打各地招牌,很难入流。可谓,琳琅满目,随处可见,能挺得住的不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方唱罢我登场。身居江南,面碗民生,风俗滋味,扑鼻而来,与北方不同,视为小吃,这样就有了烟火气中的市井人生。由小见大,世态炎凉,尽显况味
每次去苏杭,总要找一个角落来一碗汤面,品尝良久,就像在奥灶面里会看到昆山的变化,一碗阳春面里能看出世故人生,而在长鱼面里却蕴含着古运河的千古悲情,等等。尽管如此,不论岁月如何变幻,我还是怀念小时候八分钱的阳春面,看灶台上翻滚的汤锅,师傅用长柄竹漏勺捞起沸水中的面条,再用长柄竹筷理顺铺在碗里的面条,撒上几许葱花,就像用木梳篦过头上的乱发,煞是清爽,好看诱人。
鲜蔬面是新式面条中的创新面,一口入肚胜过日式乌冬面,汤味清香爽口,面有弹性而筋道,食材精致讲究,小小面条暗送乾坤。我问谢先生,在上海,面店市场内卷十分厉害,你为何还要挤进来,不怕赔本?
已过知天命年纪的谢先生乐呵呵地说,换个活法。怎讲?
原来谢在日本待过好多年,熟悉日本文化,尤其对日式料理很上心并研究过,后回国负责一家日资零部件企业的经营和管理,年薪几十万,觉得异常辛苦,没日没夜,到头来还被拖欠款所累,没有了自由。想通了,还是放下身段干与民生有关的小吃,尝试自己的经营理念,来一番自我革命。此举,朋友们不理解,他似乎找到了感觉。
我注意到,从店招到介绍及面条品种,有严格的程序化,除日式文化铺垫之外,关键是“工业化思维”在小小面档里的投射,泛起足以看得到一种自信和眼光的浪花。首先,产品——鲜蔬面(严格按照丰田精益方式制作,并可以复制);其次,溢出——健康饮食(抓住素食消费心理);再是,文化——轻奢侈(不受左右的年轻化选择)。
“这是中国第一家体验店。”谢告诉我,他的计划是开连锁店,先上海,后全国,心很大。我注意到,店面很小,在静安国际商城的地下二层,市口不好。但谢告诉我,生意忙不过来,外卖占了九层,慕名而来的也不少。三月的上海,料峭春寒,他却忙得手脚并用,连招呼朋友的时间都没有。他的干练让我相信他的改行和活法有道理。他说,如果市口好,肯定会排队,成为网红店。依据就是他的“独创”。
放着实业不干,为何干便当?谢的回答,也是悟道吧,认为,便当现金交易,不受三角债的拖累,可以自由做主,计划实现的可行性大。我能感觉到,谢对于未来的信心就在于同行所没有的精细化管理的经验和思维,以及对于当下判断的精准。
这是人生的资本。我以为比投资更重要。他的理性征服了前去考察的我们(从事实业和发明的朋友)。
这是一碗面的启示,来自名古屋的概念,其实就是丰田文化(谢深受丰田生产方式的影响)的移植,在他看来是小试牛刀,轻松而快乐,而我为行业失去一位精英却为之惋惜。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鲜蔬面,一个全新的概念。是生意,还是文化?道在其中,悟字当头,无处不在,柳暗花明,却“斜阳落款处,一望黯销魂。”
2023.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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