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写《阿楚姑娘》的“山里人”_小羊_有了_姑娘

北京晚报·五色土 | 作者 王京

这几年,因疫情居家的日子挺老长,闲了闷了就听听歌,偶然被《阿楚姑娘》“咬”住了耳朵,麻溜儿加入到单曲循环的行列。后来在微博上“闲逛”,无意看到了这首歌的词作者梦野的主页,本着好奇心点击翻看,一下子就被他独特的音乐世界和处世方式吸引住了。大概是说话投缘,慢慢地我们也变成了相熟的“网友”。

在我看来,音乐人梦野,是个典型的豪情中见柔肠的西北汉子:壮实的身形,密实的胡子,朴实的笑容,再配上牛仔裤、马丁靴,透着老爷们儿直率天然的“糙”和潮流随性的“酷”。但只要步入他的音乐江湖,哪怕只是听一听那首广为传唱的《阿楚姑娘》,就很难不被他细腻的词作打动,那是粗犷外表背后的另一面,深情和天真。在高度娱乐化的今天,梦野写歌依旧很实在,词里那些走过的路、动过的情、住过的山,都是真实的,他也在音乐的写写唱唱中追寻最舒服的状态——不必行色匆匆,也不必光芒四射。

梦野

歌词背后的往事

和梦野认识以后,感觉他是个很低调的人。如果通过百度搜索,未必一下能找到个人介绍,但如果在关键词中添加上“阿楚姑娘”,那就一定会看到一段充满了甜蜜回忆又缠绕着忧伤的故事。

阿楚,梦野曾经的恋人。那时候,两人常常相伴在乡间小路散步,听歌、赏月亮,也会在一间不足十平方米的小屋子里吃着一碗香喷喷的面。“她是肯为我付出全心的姑娘,但我当时没有能力给她更好的生活”,梦野说。分手多年,当在家乡烽火台闲逛,抬头望见两人曾共看的月亮,他把真实的过往填满歌词:

“在距离城市很远的地方,

在我那沃野炊烟的故乡,

有一个叫烽火台的村庄,

我曾和一个叫阿楚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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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相依一起看月亮,

嗅着那桂花淡淡的香……”

这是梦野词作生涯的第一首情歌。歌词发给好朋友、音乐人梁凡,没想到半个小时就谱好了旋律,两个在音乐上特别对味儿的人,因为《阿楚姑娘》碰出了火花。2015年,梁凡把这首歌带上了央视《中国好歌曲第二季》,这首歌很快就传唱开来,再后来,袁娅维的翻唱让更多人听到了它,共同为青春往事而共鸣。

如今,已经和阿楚没有联系的梦野,独自住在家乡陕西周至县的首阳山中。有一山丽日,也有满院月光,身边跟着黏人的小狗,篱笆围着腼腆的小羊。《阿楚姑娘》和其他一些歌曲陆陆续续红起来,梦野依然保持着简单平淡的生活。那个有过阿楚姑娘的青春已经过去很多年,他一直用记忆来珍藏,也用歌词来回馈。

梦野

把音乐写给更多人

人在山野,写词作音乐,难免给人留下有着孤高性格的“隐士”印象,但这不是全面的梦野,他说,“我一生狂野又爱做梦,于是就有了梦野这个笔名”,在他看来,居所环境的闲适与对待生活的热情并不冲突,而且在山中能更安静地创作。

我也听梦野讲过自己的人生经历。在与音乐结缘之前,他就有着扎实的文字功底。十几岁开始给报刊投稿,并赚到了人生的第一笔稿费——三块钱。至今梦野还清楚地记得,他用这笔“热乎”的稿费又买了稿纸,开始新的写作。在省电视台工作时,他担任一个比赛的评委,受邀为比赛撰写主题曲歌词,这首名为《美丽之约》的歌,成为他与音乐最初的相遇。

开始真正成规模地填词创作,源于一场创伤性的遭遇。2008年汶川地震,梦野和朋友一起带上救灾物资赴震区参与救援,惨烈的现场给人留下难以抚平的痛苦。返回西安后,被地震撕裂的一切,都成了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画面。

为了疗愈精神的抑郁,梦野搬进了秦岭首阳山。一个人的山林生活,并不寂寞。他既是小屋里伏案的读书人,也是陪着一群小羊遛弯的“牧羊人”,行路、爬山之后的疲惫感反而“逼退”了失眠症,精神也越来越好。正是这段从暗淡回归快乐的亲身经历,促使梦野产生了为抑郁症患者做一点事情的愿望。他和朋友一起把激励写成歌词:“夜再黑,就算痛也要坚强,在黑夜里积蓄力量,天亮后就会找到信仰”,谱曲之后,这首《信仰》正式发行。

山居八年,梦野写下了近百首歌词,其中不乏传唱颇广的好作品,比如《首阳山的雨》,比如《寄一片雪花给你》等等。相较于抒发小我的情感,梦野一直不忘抒写大我的情怀。就像当初为抑郁群体创作《信仰》,在新冠疫情给人们的生活笼罩阴霾时他又为抗疫路上的每一个人创作了《爱在路上》,“爱在路上,同奏爱的交响,一起谱写生命的乐章”。

梦野和恬恬

遛狗放羊的山居者

首阳山在秦岭北坡,因日之初,光必先及而得名,数千年前的伯夷、叔齐隐居于此,最终因不食周粟而死,这里也成了后世追访“贤人”“君子”痕迹的名山。住在山中,梦野也常常被人羡慕,其实,山中也苦,冬天太冷,交通也不便。但山中的好的确很多。随便翻翻梦野的微博,便常见清溪绿草边的惬意,人也笑得畅快。相册里出镜率最多的是一群“小毛绒”,有几只小狗,还有捡回来的流浪猫。梦野觉着这些“小毛绒”很懂他,也很亲他,毛头毛脑地在他身上蹭一蹭,让他敏感地发现,是自己离不开它们了。梦野常常和我分享他的这些“小伙伴”。有一次,收到梦野的微信和图片,是他的小猫生了娃,大的小的凑成了热热闹闹的一窝,语音里他透着兴高采烈,不停地给我介绍这群初来乍到的“小不点儿”。

梁凡怕梦野孤独,曾给他送来一只小山羊。梦野给它取了个甜甜的名字——恬恬,“因为它很温顺,恬静又聪明”。在山坡上溜达,往往是左牵黄、右牵羊。人与动物相依相伴,日子长了,也会经历生老病死的曲折坎坷。前年,通人性的恬恬死了,梦野的文字里浸满了悲伤,“山上下雨了,恬恬,雨水下进我们的院子,雨水也会顺着泥土渗入地下,完成我们之间的连接……”他不仅是失去了一只小羊,而是“失去了一个特别重要的亲人”。羊的繁殖很快,羊群远远超出了照料的极限,梦野无奈只能把恬恬留下的娃送走。千挑万选了一户靠谱的人家去养。牵着小羊送过去,临走还再三叮嘱新主人“好好待它们,千万别把小羊给吃了”。

山里安静,适合踏实下心来写歌。但是,山里也不是外人想象中冷清荒芜的样子。有时,邻居大哥招呼梦野一块吃午饭,红豆饭、红烧肉香得很。有时,小屋也会热闹起来,是朋友们四面八方地来相会。喝茶,聊天,抱着吉他唱歌。冬天的时候,有朋友要来探望他,梦野就忙起来,“我得准备一堆柴火,烧茶要用,暖和身子也要用”。朋友们带着东西冒风冒雪地来,梦野觉得心里比火炉子还暖。

依山居山,梦野为这座山留下了《首阳山的雨》,还给小羊写下了《恬恬》。天地山川包容了人,人也融入在天地山川。梦野偶尔会说起自己那个“啥都没有的童年”,三岁跟着父母从甘肃乞讨到陕西,好在生活没有一直糟糕下去,便有了热烈的恋爱,有了仗义的朋友,有了诗歌和音乐,有了首阳山的每一朵云、每一滴雨、每一声“咩咩”的撒娇、每一片叶子尖尖上的甜露珠,有了一切,也找到本真的自己。

最近,梦野还告诉我,他开通了直播,和投脾气的朋友、粉丝聊聊山野日常,谈谈唱唱,也不计较直播的时间长短、观看人数,就和《首阳山的雨》里那句一样,“所有的烦恼,都丢给时间”,大家随意、尽兴,沉浸在乐声和心声里,仿佛都在山中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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