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只要大致地了解三国的历史,想必都不会对蜀相诸葛亮的传世经典《出师表》感到陌生。
诸葛丞相在军事与政治上的深谋远略和高超心智,自然是没有什么可以质疑的,但令许多人困惑的是,这样一篇几乎纯以议论和叙事为主、仅仅只是间或穿插了一些抒情性语段的寻常表奏文章,凭什么有资格被称为千古第一奇文呢?
首先要指出的是,《出师表》的行文虽然确实没有华丽辞藻,也并无如何精巧的构思特点,但却也不是全然没有独到之处的。作为一篇奏章,《出师表》在叙事时多以以春秋笔法进行铺承言情,语言质朴平实,体现了率直真实的意向与情感。
另一方面我们需要注意到,这篇表章在许多地方都夹杂着骈体文的雏形特征,类似“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这类四字排比短句,以及“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这种结构相对工整的对偶句式,在骈体文尚未广泛运用的当时,是很具有特色的。
赏析这样一篇立意明确的表奏型文章,势必得结合其叙事的内容、当时的时代特征以及整个社会的大环境等因素,来进行多方面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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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师表》的开头由分析具体的政治形势破题,详细细致地告诫后主时下悉心整肃朝政、励精图治的迫切性与重要性,表现了诸葛丞相在军事政治等方面的远见卓识和对于人才选用的独到见解。
接着,诸葛亮通过回忆自己生平事迹,重点强调了对先帝知遇之恩的感激和殷切立志以报先帝的忠诚,借以衬托出前文的谏言皆是忠谏,使后主刘禅更加容易接受,同时也为下文阐述自己坚决北上伐魏的意向做好铺垫。
诸葛丞相从荆州隐居的山野受命出山开始,始终作为汉昭烈帝刘备的左膀右臂,为之出谋划策、趋利避害,为蜀汉的兴盛立下汗马功劳。从隆中对到联吴拒曹,到赤壁显功以及后来的汉中之战,最终完全实现了其在隆中对时对于蜀汉发展的长期规划,可以说丞相在蜀汉的发展过程中所作出的巨大贡献实在不容忽视,而这也恰恰是他敢于直面劝谏后主的信心和资本来源之一。
我们有时会拿《陈情表》与丞相的这篇奏章作对比,一个劝谏,一个请辞,实则在许多方面都存在着相似之处。
李密作为蜀汉旧臣,不愿侍奉二主固然是时代社会大环境的道德要求,同时他也懂得在时局尚未稳定的情况下审时度势、三思后行的必要性,不希望在动荡不安的政治环境下贸然出仕。
所以假借孝悌之名,巧言利用了晋武帝“以孝治天下”的说辞,在表文中既用大量的篇幅,表达了对朝廷知遇之恩的惭谢,也通过许多有关祖母刘的事例,抒发了要为祖母尽孝的人伦大义,用合情合理、感人肺腑的叙述方式说服武帝,以达到最终陈情的目的。
而同样的,在整个《出师表》表奏过程的布置中,丞相对于细节的把握亦不可谓不入微。
看似简单的平铺直叙,实则实现了从由势入理、由抒情到言志劝谏结构的环环相扣,既能够透彻详实地诠释蜀汉形势,以及国家对改革的迫切需要,也做到了表达平和婉转、娓娓道来,令后主这种居高位者易于接受,不会使刘禅感到过分的压力和产生抵触情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符合一位忠实诚恳的老臣的身份和形象特点。
的确,《出师表》在文笔措辞并无太多独到之处。毕竟丞相“临表涕零”地写这篇文章的主要目的,绝非只为了在文字辞藻这些务虚的方面炫技,而是实实在在的想要“追先帝之殊遇以报之于陛下”,想要在毅然出师伐魏的临别之际,恳切地向后主奏告自己北定中原的坚定志向,告诫刘禅能够借以度过时下“危急存亡之秋”的肺腑良策。
所以清代的丘维屏曾评价说:
“明白剀切中,百转千回,尽去《离骚》幽隐诡幻之迹而得其情。”
诸葛丞相的这篇加上后来的一共两封出师表,没有落魄被黜的楚大夫屈原的那种幽微诡谲,而是直率坦诚地规勉后主一同担负起兴复汉室的重任,它们所表达的忠君爱国的真挚情感是可以互通的。
真情真意,最为动人,称其为“千古第一奇文”并无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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