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浅
“滚”！怒火中烧的我，抡起门后的铁锹，抄起那些廉价的牛奶和大礼包，一股脑的都掀到大门外边，我恨不得连同他的人也一起铲出去！
到底是什么人让我这样大动肝火？在这里，我想说说自己的故事。
我，出生于1953年，是个地道的农民。
经历过1960年灾荒的人都知道，那时的我们能活下来有多不容易。
那时候人已经饿得麻木了，所以当父亲把大我两岁的堂哥，从另一个村领回来的时候，我没有一点反应。
反正对于只想吃饱的我来说，就是多一个人一起出去在野地里刨食，能刨到就能填饱肚子，刨不到就饿着肚皮接着找。
堂哥也确实可怜，他父亲也是饿的，他母亲受不住饿，扔下他改嫁去了外地。
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年，才慢慢好了起来。
我十六岁那年，村里有个招工名额，可以去市里的钢厂当工人，有吃有住还有工资拿。
村主任看我们家困难，就把名额给了我们。可我的父亲，竟然把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给了我堂哥！
至今我还记得那天的场景，我抱着父亲的腿痛哭流涕，苦苦哀求他让我去厂里上班，父亲一抬脚把我甩了出去，磕破了胳膊，鲜血直流。
堂哥站在一边，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直到他背着行李，走出很远，我还不甘心，哭着追了出去，结果又被父亲拿着鞭子赶了回来。
就这样，我和堂哥成了不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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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每逢休息，堂哥还会回来，不仅给我们买吃的，还把一半的工资交到父亲手里，父亲的脸上笑得乐开了花。
后来堂哥找了个城里女孩，他们结婚的时候，父亲卖了家里最值钱的耕牛，连同他多年攒下来的积蓄，一分没留，全都给了堂哥。
父亲说他在城里结婚，媳妇也是城里的，不能太寒酸。
可是却害得我，愣是代替了家里的牛，拉了两季的犁耙，而且，事实上，除了第一个月堂哥拿回来一半的工资，后来就再也没往家里拿过一分钱！
他结婚后，也就是过年过节，会带着堂嫂带着很少的东西回来，满载而归，就算这样堂嫂还总是挑三拣四，嫌东嫌西。
偶尔我和父亲说起他，父亲总是说他是个有正经工作的人，忙着呢，哪像我们农村人忙完了庄稼，就有农闲的时候。
后来我也成了家，有了一儿一女。
大女儿自幼体弱多病，三天两头发烧，农村的赤脚医生只会打青霉素，找不出原因。有一次发烧，女儿屁股都打肿了，可烧一直退不掉，还胡言乱语起来。
我怕女儿烧傻了，吓得赶紧带她去市里的大医院，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想到了堂哥。
辗转找到了他，还不错，他带我们去了医院，跑前跑后，并且很积极为女儿办理住院手续。可是医生说，这样的病情不需要住院，输液结束就可以回家，第二天继续输液。
堂哥把我们带了回去，不过没让我们进家门，在外面吃完饭，直接带我们去厂里的一间仓库，让我们晚上住在里面。
不知道是因为仓库空旷太冷，冻着了，还是在陌生的环境，吓着了，半夜，女儿开始高烧抽搐。
我没来得及通知堂哥，直接抱着女儿，路边打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输液一个星期，之后的六天，我和女儿住在医院附近的宾馆，堂哥来看过一次，带了一网兜苹果。他没问我们住在哪里，我也懒得跟他讲，我们之间只有面子上的客套。
之后，堂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老父亲卧病在床几年，时不时地会念叨堂哥的名字，开始我还给堂哥打电话，后来我实在不想舔着老脸找他，就隔段时间给老父亲一个红包，骗他说是堂哥托人带来的。
看着老父亲脸上的欣慰，我不禁在心里感慨：老爷子，你待他比亲儿子还亲，到底是图啥哟！
老父亲去世，堂哥仍然没有回来，说孙子没人带，实在走不开，给我转了500块钱。挂了电话后我把500块钱换成现金，和纸钱一起在老父亲的坟前烧成灰烬！
农村有句话叫，一代亲二代表，我在的时候还知道有这么一个堂哥，等我走了，孩子们怕是不会记得有这样一个大伯！
我想我们肯定是老不相往来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就在上个周末，孩子们都回来吃饭，我正乐呵呵地在忙活呢，一个不速之客出现在家门口，我仔细一看，那人竟是我那多年不见面的堂哥，孩子们的大伯！
他是闻着腥来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带着礼物，亲热地跟每个人打招呼，连我小外孙都招呼到了，就像是跟我感情深厚的老友一样。
我忍住随时能飙出来的火气，没有拆穿他，让他难堪，也是不想让儿女们扫兴，就当他是个陌生人吧，吃完饭嘴一抹，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饭吃了，酒喝了，他啰嗦了一大堆，说什么他们两口子身体不好，还是农村清净空气好，适合养老。
最终他借着酒劲，他说出了移驾来我们这穷地方的真实目的。
他想让我把家里改建的新农村房子的名额让给他！
我那憋在胸口的火气立即直窜头顶！要不是儿子拼命拦着，我一巴掌就扇到他的那张老脸上，让他知道他那长着五官的玩意儿就不叫脸！
我儿子女儿成家后，户口都已经迁到市里。现在家里户口本上只有我和老伴的名字，新农村改造村里只给登记了一套房子的名额。
我想为儿子争取一套，可因为没有户口，非常难，就算能捡漏，那也得花高价买。
他倒好，回来一张嘴就要我的名额！
是不是在城里生活了几十年，以为来农村我就得惯着你让着你？还是觉得我没上过学，没知识没文化，就老糊涂了？
二话没说，我抄起门后的铁锹，像铲粪堆一样，把他带来的东西通通掀了出去，我怕再多放一秒钟，地板砖都要遭殃！
我还想铲人呢，被儿子夺走了手上的铁锹，老伴扶我坐在椅子上，孩子们围在四周，七嘴八舌的安慰我，让我别生气。
看那人还杵在那，女儿走过去对他说：大伯你还是回去吧，这事以后你提都不要再提了，我爸他绝对不会同意的！
他还想说什么，女儿扭头进家了！
后来儿子还是不放心，跑去把他送上了车，他说不管大伯做过什么事，但他这次回来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们会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哎！我的儿子啊！我们对他讲良心，他什么时候对我们讲良心了？
善良不是傻，也不是好欺负，善良是一种天，也是一种选择！
善良遇见善良才会惺惺相惜，善良给错了人，就成了别人得寸进尺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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