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强,城里了叫我“盲流”_集宁_收容所_收容

文/李海军

我是内蒙古乌兰察布人,18岁那年在老家粮库上班(临时工)那个年月像我们这种粮库职工子弟只要成年了,大多数都会子承父业。如果我不离开老家,一直做下去,也就一年半载就会转成正式职工。

我不能忍受在乡下坐井观天的枯燥日子,来到了北京。我想看看外面的大世界。那年我19岁。

来到北京,过的不是不顺畅,而是糟糕透了。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家外出,又是北京这种大城市。之前我去过最大的城市,就是离家百里的县城。

一下火车,我就懵了。

东南西北不分,随着人流懵懵懂懂的走出了车站。

看着到处都是高楼大厦,熙熙攘攘的人流和车流,刚下火车时的那种紧张和害怕都被好奇代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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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一边溜达一边看,漫无目的的在北京街头走着。

这么一走就是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以至于到了最后出现了幻觉,好在那个时候年轻身体好。在街边一辆废弃的公共汽车里睡了一觉。精神恢复了正常。

找工作,不知道怎么找,没人告诉我。再有我的性格有点内向,害羞。始终不愿开口向周边的人打听,去哪找活。

在北京我见到了人生中的太多的第1次。比如人们习以为常的矿泉水,对我来说就很神奇,因为在老家从来没见过。花三毛钱第1次喝了北京前门的大碗茶。

不到半个月钱花光了(出来时只带了130元),除了车费没剩多少,最后把戴的手表卖了街边的商贩,人家以为我这表来路不正吧,只给了5块钱。这手表是我妈妈的心爱之物,却被我在北京5块钱就卖了。

一个星期后,我终于不用在北京流浪了,找到了一个吃住免费地方。

北京市东城区“收容遣送管理站”,那天我正在天安门广场闲逛,一个值勤的民警把我拦了下来,问我干什么?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到了“收容遣送管理站”,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了,我们这种人被城里人称为“盲流”,到了收容所那里的人真多呀!有的确实是像我这样漫无目的的在城里到处流浪。但也有一部分是实实在在在京城打工的,之所以被送到这里。只是因为没有暂住证没有证明。可以打电话让城里的亲戚同学和公司来这里花钱领人。至于我们这种人,那就只有等着被遣返了。

“收容遣送管理站”实行军事化管理。每天两顿饭,两个窝头,一碗稀饭。我没有见过拘留所,但听他们说和拘留所没什么两样。唯一有区别的就是我们不是犯人。虽然我们不是犯人,但我能感到这里的管理人员看我们的眼神和对待我们态度,基本是把我们当犯人看一样。

在这里一待就是一个多月。收容遣返不是你来了,马上就可以送你走。像我是内蒙古的,必须有到内蒙古的人多了够一批才会一起送,不会一个人单送。

一个月后我先是被送到大同,五天后从大同被送到集宁市(现在的乌兰察布集宁区)。跟我一起被送到集宁的,总共有6个。除了我,他们都是集宁市的本地人。所以第二天他们被领走了,剩下我一个第三天,被放了出来,至于我去哪他们不管了。

从收容所出来后两天没有吃饭,饿得发慌。

即便这样了,我也没有回家。不是不想,而是没脸回去。(离家60多里)

第三天我混进了火车,也吃到了三天中第1顿饭(列车卧铺到站后没打扫之前,车上丢弃的吃的很多)。

一天后我扒货运列车(拉煤)再次上路,我到了天津。

可能是因为之前经过了这些经历吧。现在的我虽然身上照样没有钱,但却不再害怕。

在天津我有过改变命运的机会,可惜我没有抓住。在海河边有位大叔想让我到他的厂里工作。我答应了但没有去,可能是害怕也可能是其他原因吧。现在想想确实有点后悔,那个大叔并没有害我的意思。

一个月后我又见到了这位大叔。他对我挺失望,说我这个孩子没信用,不诚信,虽然大叔这样说我,还是给我留了一袋馒头。

这样过了没多久,我再次被收容所收留,在天津东站的收容所待了一个礼拜。又被送到天津西青区收容遣送管理站,这次时间有点长,三个多月,伙食依然是窝头稀饭咸菜,一个星期加一次餐两馒头一碗肉,一个月有八元钱补贴当然这个补贴不是白给的,是我们干活所得。每天有八个小时工作,为河北的一个夹子厂加工夹子。

在收容所的日子,让我初步对外面的社会有了一定的了解,也明白了外面的世界跟书本上,报道里的不一样!

在村里,即便邻里关系再不好,甚至是打过架但如果你有了困难,他还是会帮的。不像城里人情冷漠,老家夜里睡觉时,大门都不关,也没见谁家丢过东西,城里不行!

这次联系了家里,是因为我在收容所发现了一个好买卖,我们给厂里加工夹子所需的白铁皮这里的售价竟然是老家的两倍还多。

家里收到信后,爸爸和姑夫来接的我,那一年我2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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