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冬天,我年仅八岁的弟弟因为高烧去世。
当时我正在参加一档综艺的路上,收到妈妈给我发来的消息时,哭得不能自已。
我弟很乖、很可爱。
在他眼里,姐姐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仙女。
他本来性子温和,但却在我被全网黑时,因为同班同学骂了我一句便上去跟人打了一架。
事后我质问他,他却红着双眼跟我说:「我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我不能让你受委屈。」
我的弟弟啊,是小天使,我们全家的小天使。
我拿着手机恳求节目组让我回去见弟弟最后一面,可他们却说中途离开要赔偿高价的违约金。
我急哭了。
弹幕却在刷屏:
「齐萱这是在耍大牌吧,想回去就回去。」
「这女的谁啊,录制第一天就要回去,有毛病吧。」
「齐萱好作,哭什么啊,又不是家里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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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叫齐萱,刚出道没多久,是娱乐圈里的小透明。
但后来因为演了一个恶毒女配,逐渐走入大众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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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由于剧里人设太过烦人,导致我在现实生活中黑粉众多。
这次经纪公司给我签了个在农村录制的录播综艺,简单来讲就是让我们几个未婚女明星体验带孩子的生活。
至于孩子们,都是节目组找的素人。
我出发那天很平常,拥抱了父母和弟弟。
弟弟生怕自己在我心里的地位不保,还奶声奶气地提醒我说:
「姐姐,你去录制综艺的时候可千万不能喜欢上别的小孩哦。」
我笑着连连答应,揉揉他的头,向安排的大巴走去。
但我没想到,这一个转身竟是永别。
2
「扬扬去世了,高烧四十度,没来得及抢救,凌晨走的。」
看到家族群里的这条消息,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
扬扬昨天还跟我说了再见。
这一定是假的,我不信。
我带上蓝牙耳机,抱着残存的希望,急忙拨通和爸妈的视频电话。
电话那头是爸妈一夜之间增多的白发。
我的心凉了半截。
「萱萱,是因为我们没把窗户关严实才让他发的烧,都怪我们,是我们没照顾好扬扬。」
残存的希望顿时破灭。
我捂住嘴巴,尽量不让哭声溢出,哽咽着说:
「让我、让我看看他好不好?」
齐扬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嘴唇苍白,脆弱得像个陶瓷娃娃。
我隔着屏幕抚摸他的脸,在座椅上抱着自己,眼睛生疼,哭声呜咽又痛苦。
他才八岁啊,明明昨天还跟我打了招呼的,怎么一眨眼就阴阳两隔了。
我调整好情绪,强撑着让自己站起来,然后找到随行导演问道:
「导演,我……我能不能中途退出这个综艺的录制啊,我弟弟去世了,我想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导演很是为难。
我急哭了,「算我求求你,让我回去好不好?」
就在我说这句话时,藏在座位中央的隐藏摄像头不知何时被打开,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我的声音也清清楚楚传到了直播间每个观众的耳朵里。
这个综艺,表面上是录播,实际上是直播。
而且它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综艺。
在综艺直播进行当中,观众会实时投票选出自己心里最喜欢的带娃女明星,得票最高者将获得主演国内最大娱乐公司星动集团冲击国际大奖的电影《年轻的母亲》的资格。
只是这些,身为局中人的我们都不知道。
弹幕开始疯狂刷屏:
「齐萱这是在耍大牌吧,想回去就回去。」
「这女的谁啊,录制第一天就要回去,有毛病吧。」
「齐萱好作,哭什么啊,又不是家里死人了。」
经纪人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齐萱,你就别想着回去了,违约金五百万岂是你能赔得起的。」
经纪人说的是事实,我一个刚出道的新人,确实赔不起。
我把自己蜷缩在座椅下面,咬住手腕,眼睛被泪水冲刷得红肿。
微信又弹来几条消息,是爸妈的安慰还有弟弟的「遗言」。
那些「遗言」被爸妈以录音形式保存。
「姐姐,我在存钱罐里存了六百块钱,你可以去买自己喜欢的小裙子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是那年我高考毕业在橱窗里看到一个很精致的小裙子求着爸妈买。
但因为定价要六百块钱,对于我们这样一个普通工薪家庭实在太过奢侈,于是当时就没有买。
我当时很生气,还赌气地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好几天。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当时年仅四岁的他居然都记得。
甚至还会因为姐姐一条买不起的裙子自己偷偷攒了四年的钱。
「姐姐,我好难受,好想睡觉。」
被我咬住的手腕开始渗血,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姐姐,我会变成小天使来保佑你的,就像童话故事里写的那样。」
「姐姐,我要睡了。」
「姐姐……」
不过四五句,可他提到的全都是我。
3
到达目的地之前,经纪人给我补好妆,再三提醒我不能再哭了。
我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看向窗外的风景。
但这一看不要紧,我在工作人员领着的几个小孩里发现一个和弟弟长相有七八分相似的男生。
我盯着他看了良久,捏着衣服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是老天爷来可怜我了吧……
我抬头,让眼睛里的泪水倒流,然后下车。
导演给我们讲清楚节目规则后,由小孩抽签选择组队对象。
很遗憾的是,和我一组的是六岁乖巧小女孩婉婉,而那个小男孩和当红小花许艺珂一组。
我难免有些失望,但导演随后又说给我们半天试相处时间,不合适了可以再进行调换。
半天还不到,许艺珂就因为男孩性子太冷而提出调换。
我强压住心里的兴奋,道:「那跟我换吧。」
于是,我心满意足地带着那个和扬扬七八分像的男孩回到了我们的住处。
4
小男孩叫张阳,不仅和我弟弟长得像,就连名字读音都很像。
或许是出于私心,我一直叫小男孩叫「阳阳」,仿佛这样弟弟就没有死,依旧陪在我身边。
但他话很少,对于我的热情视而不见。
来到住处后,节目组给我们的第一个挑战便是洗菜做饭。
张阳虽然冷冰冰的,但很懂事,会主动过来帮我一起洗。
他撸起来袖子,露出右胳膊上的红色胎记。
我愣住了。
一把抓住他的右手腕。
豆大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砸。
我弟弟齐扬在相同位置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胎记。
我本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我现在却乞求有个可能,有一个借尸还魂……的可能。
他被我的眼泪一烫,猛地缩回手腕,说出了和我认识以来的第一句话。
「为什么要哭?」
「不好意思,」我顿觉失态,又不死心地问道,「你听没听过一个叫齐扬的名字?」
「没有。」
原本就微弱的希望火苗在那刻彻底熄灭了。
张阳放下袖子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等再回来时他手里拿着一包纸,像是要开口。
但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把那包纸放在了显眼的位置。
「是给我擦眼泪的吗?」
张阳眉眼冷峻,「不是,随手放的。」
我自是不信他的说辞,只是抽出一张纸,不知怎的又想起来弟弟。
其实弟弟刚出生时我并不喜欢他。
因为那时候我都已经上初三了,很不理解为什么爸妈要再生个小孩。
但是中考出成绩那天,我意外考得很差。
妈妈气得不行,举起手来就要打我。
是刚学会走路的齐扬摇摇晃晃地挡在我面前,说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句话:
「别打姐姐」。
爸妈都沉浸在弟弟会说话的喜悦中,没再揪着我的成绩单说事。
而我对着电脑屏幕默默流泪。
后来趁爸妈做饭的功夫,齐扬又抽了张纸在我脸上胡乱地抹。
我当时烦得不行,以为他在恶作剧,便吼了他。
如今再一回想,
那小人儿当时是在给我擦眼泪呢……
我轻声道:「谢谢。」
这声道谢是对他说的,也是对过去一岁的齐扬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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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直播间弹幕又因为我哭变得热火朝天。
「齐萱就这么想上热搜吗,一个带娃综艺哭什么啊。」
「看见她就烦,真的好装。」
「都把小孩吓了一跳,谁跟她一组谁倒霉。」
「弱弱说一句,感觉能哭成这样像是家里出事了。」
而此时,综艺节目安排的第一次投票正式开始。
许艺珂因为超高的人气位居第一,而我因为动不动就哭的「骚操作」位列最后,票数差了一倍不止。
6
洗菜时我注意到张阳手上、胳膊上残存的伤口,心里一阵心疼。
才十岁,怎么有这么多伤。
他在原生家庭应该受了很多苦吧。
我不舍得再让他干活,便把人赶出去。
可是当我用灶台生火炒菜时他又进来了。
就在门口站着,一动不动。
我添柴时一个没注意,头发被火燎到。
张阳眼疾手快,拿着盆水就从上往下泼了过来。
火是灭了,我也湿了半个身子。
「我……谢谢你啊。」
张阳低头站在原地,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我不知道他的心结在哪,只是想过去揉揉他的头,却被他躲开了。
于是我保持着手伸在半空中的姿势,干巴巴道:「你是好心,不用道歉。」
后来,我去房间换衣服,顺带着剪了自己被火烧到的那缕头发。
张阳留在厨房里盛菜。
一顿午饭,我俩相顾无言。
主要是我想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但张阳也只是点头、摇头。
安静得可怕。
阳光细碎地洒在他的鼻子上、嘴巴上。
恍然间,我好像又透过那张脸看到了齐扬。
只不过他可不会像张阳那样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吃饭。
他肯定会撒娇着让姐姐喂。
我正看得出神,没想到张阳突然抬头,和我的视线相对。
一时之间,原本就尴尬的饭桌气氛更为尴尬了。
7
但直播间观众却因为张阳的存在而对我们这组稍稍有了些改观。
「阳阳炒菜时不走是怕齐萱第一次用灶台出事吧。」
「虽然齐萱人不咋样,但不得不承认她和阳阳对视时还挺搞笑的。」
「这一组气氛真的和其他几组完全不同啊哈哈哈哈。」
「虽然但是,这一组连话都不怎么说,感觉好容易闹掰啊……」
不仅如此,微博上还有人给我俩组了个姐弟 cp,名字就叫「岌岌可危」。
博主还特地给我俩单独剪了视频。
那些视频片段包括但不限于张阳泼水、尴尬对视、寂静的饭桌……
再配上那些黑白滤镜、低沉悲伤的音乐,整得我俩跟下一秒就要分家一样。
不过 cp 名好像就是这个意思。
甚至还有人在超话发起投票,猜测我俩什么时候会彻底闹掰。
绝大部分人选择了一周以内。
虽然我们这组是观众最不看好的,但话题热度却超过了当红小花许艺珂,荣登娱乐新闻热搜榜第一。
8
但因为录制地点并没有信号,有关的一切我并不知晓。
吃过午饭后,我躺在床上打开手机,小心翼翼摩挲着屏保上弟弟笑得开怀的脸。
心有点痛。
明明才许了「要永远跟姐姐在一起」的生日愿望啊……
怎么转眼间就不能活蹦乱跳了呢。
我睡得并不安稳,但醒来时已经日薄西山。
客厅里张阳正拿着本书看,安静得像幅画。
恍惚间,我好像又透过那张脸看到弟弟。
他不像他,他永远都安静不下来。
永远都要蹦蹦跳跳地要姐姐抱。
但却又怕姐姐嫌他重,于是就悄悄地不吃饭、不吃零食。
后来被我们发现,他便红着眼眶说:
「我、我要轻一点,这样姐姐就不会嫌我重了。我想让姐姐抱我。」
他说的是上次他爬到我背上时,我随口一句的「重死了」。
小孩子哪懂你的嗔怪啊,他只知道他最喜欢的姐姐嫌弃他了。
9
或许是因为张阳长得很像弟弟的缘故,我的情绪稳定了很多。
偶尔一抬头看到张阳,只会觉得弟弟没有死,还在我身边活蹦乱跳。
晚上吃鱼时,我习惯性地挑完鱼刺后才把鱼肉放到张阳的碗里。
毕竟小时候弟弟吃鱼,我一直都是这样。
后来高中毕业,爸妈工作又忙,也一直是我带弟弟。
也或许因为这个缘故,长大后的弟弟更黏我,也更爱我。
张阳低头看着自己冒尖的碗,过了好半天才说道:「我十岁了,其实可以自己吃鱼的。」
我没停下手里挑鱼刺的动作,反问道:「你不喜欢吗,阳阳?」
他没说话。
默认就代表喜欢。
张阳和同龄小孩不太一样,他不会像其他小孩那样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他面对喜欢的事情不知道如何表达,反而会觉得手足无措。
就像是,从小到大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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