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钗头凤》说到荀慧生与陈墨香_青云_梨园_墨香

《老学庵笔记》是我很爱读的一部书,因为不但文字冷隽可喜,并且尽多明达的识见,实在不易多得。谈到陆放翁,我们自会想他“家祭勿忘告乃翁”的诗,以及“红酥手,黄藤酒”的词。昨天偶翻开《十八家诗钞》中,收有放翁二绝句云:

城上斜阳画角衰,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梦断香销四十年,沈园柳老不飞绵。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俗语云:生死亦大矣,恋爱何独不然。此诗作于庆元己未,放翁盖已七十六岁了。以古稀之年,想起恋人犹不免落泪,此种啼笑不敢之情,千古而下令人怅惘。陆公固然不曾给这五十六个字一个圈,但这实可见陆务观的真性情。接着我便想起剧场上的唐蕙仙来。

荀慧生之《钗头凤》

徐凌霄先生批评四大名旦,说是梅、程能上考究,尚、荀则不过略有风头,此论虽似严苛,但我们如站在艺术的立场,自然可以首肯。

不过每一个人的成功,必有其特点及长处。尚、荀成就自不能与梅、程相提并论,然亦有其可礼赞者。自“白牡丹”至“荀慧生”,荀留香之成名很是显然。去夏写札记之一,曾说梅、程成就之伟,缘于左右辅导甚巨,于荀君益信。盖尚、荀诸君争逐时代之梨园界,嗓音仍属最要。但以荀之嗓音,而能有今日之地位,得力于陈墨香先生实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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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墨香先生于壬午仲秋逝世,今数年矣。世人对他的印象大概不深,或许都已忘记了罢?但以我看来,在旧剧方面论,他实是一个很有纪念性的人物。

陈墨香与南铁生

陈氏尊人为逊清名臣,陈氏幼秉家学,生长于士大夫群中,又恰值皮黄人才万卉临春之际,观剧生活既称完善,又以票友身份渡过演剧生活。他虽与袁寒云、溥侗等不是一路,只是若以场上案头双方学者论,怕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比得上。不过他的著称于世,却还在他晚年“编剧家”的头衔。

《孔雀东南飞》为陈墨香先生之名作。至于其他的荀剧,鄙意当以前面所说的《钗头凤》并“恨不相逢未嫁时”的《还珠吟》最有意味。

荀慧生之《还珠吟》

唐蕙仙与刘兰芝的境遇都是姑恶的故事,此处实可看出东方父母之尊严,乃愈知为孝子孝女之不易。亚里斯多德之言曰:“幽微凄婉之感情,即灵魂最高之境界。”世事之悲苦壮烈者,还不十分难过,唯此种啼笑不敢之情,令人伤痛,戏剧之感人当以此类为最甚。

人是感性的动物,对此当然不能不有所牵引。发乎情止乎礼义,恋爱的故事当以此为最高境界。《还珠吟》的故事,在旧剧里面,仅此一出。

陈墨香先生助荀成名,荀留香以善演浪漫之女性著称,但我以为他仍以饰顽皮少女(如红娘)以及中年少妇(可以唐蕙仙为代表)最善最佳。至于《杀惜》之类,还是须让筱翠花罢。荀君与尚绮霞先生同庚,不惑之年倏过,行将半百矣。曾忆姚茫父先生有句云:“最是舞台争学步,程郎华贵尚郎娇。”现在提起来,竟如开元遗事矣。

(《立言画刊》1945年第34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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