瓯海崎云山麓, 人称永瑞纸山,民国时这里曾走出一位书法大师。
这位书法大师,姓潘,名叫国恩,号雪弇,北洋政府时期陆军第一师师长潘鉴宗(台湾著名女作家琦君养父)的堂弟。
按理说潘雪弇背后有这么一座大靠山,捞个一官半职不成问题,而且潘鉴宗也看中堂弟是一位文墨书生,邀他去当秘书。然而,由于潘雪弇生性懒散,不受羁绊与约束,更不适行伍。所以,他在堂兄身边没待多久便卷起铺盖回到故乡,甘愿弃官在庙后小学任教。
可是好景不长,因有人投诉他课后私吸烟膏,他被辞退了。
此后,潘雪弇随身带上一支形影不离的狼毫毛笔,只身闯荡永瑞纸山,靠这“神笔”卖字维生。
潘雪弇的书法造诣颇深,人称温州府“纸山”第一支笔,正、草、隶、篆等字体均十分娴熟。虽说民间会写楹联、抄宗谱、题招牌、撰铭志等各类书法活儿的书生们多着,然而,像潘雪弇先生这般样样精通的,却不多矣!
所以,纸山至今还流传着多兮多潘雪弇先生写书法的故事。这里,仅讲两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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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讲潘雪弇先生为瑞安芳庄乡娄山赵姓编写《赵氏宗谱》的故事。
若提起娄山赵氏家族,永瑞“纸山”百姓皆知其始祖赵龙冈是位大财主,拿现在话来说是个“暴发户”。
因赵氏家族世代豪富,所以要编本上乘的宗谱珍存,好让子孙荣耀。于是,赵氏家族在祠堂门台上张贴榜文,邀请书法名家来编宗谱。榜文中强调受聘者必须具备以下三个硬码条件:
1、书法水平要出众;
2、能写正、草、隶、篆等多种字体;
3、编写宗谱者还要精通文学古典。
具备条件者,修谱酬金从优。
一日,听到这一消息的书生们云集在娄山赵氏祠堂前看榜。但看后个个“望洋兴叹”,只得作罢。
正当鸦雀无声之时,人群中却走出一位面目清癯,身穿陈旧长衫,头戴褪色学士帽,嘴衔老烟斗的穷书生。你道是谁?正是潘雪弇先生。
潘雪弇胸有成竹,向诸位书生拱手道:“请大家让一下,后学揭榜来了!”众书生一看,是一位穿陈旧长衫、脸色苍白的穷书生,便哄笑道:“乞丐般的穷书生,也敢来揭榜,会塌台的!”有个姓姚的书生在旁提议道:“当众面试,看他到底有无书法真功底!”众书生应和道:“对!姚书兄言之有理,面试,面试!”围观者涌入赵氏宗祠,抬出八仙桌,铺好宣纸,研好徽墨。
潘雪弇先生神态泰然自若地漫步踱入台门,见桌上文房四宝齐备,便向族长公躹躬道:“请族长公先出题,让后学潘某试笔。” 于是,族长公干咳一声:“好的,那你先用篆书写下咱姓赵氏‘天水赵氏宗谱’六个字吧!” 潘雪弇先生不慌不忙,先吸了一口旱烟,捋起长衫袖口,提起自带的狼毫毛笔,挥毫写下这六字。赵氏族长公一见,立即赞许道:“妙哉!妙哉!”。围观的众书生个个则吐舌称奇,深感汗颜!
接着,族长公又考潘雪弇先生,命他以隶书写祝愿赵氏的“福祉无疆”四字。潘雪弇随后站好马步,挥毫运气,写下这四个大字。族长精细察看后,才竖其大拇指赞许:“好!书生所书篆字,既博古又神气敦朴也。”
紧接着,族长公乘兴又考他写魏碑。潘雪弇先生因路途奔波,有些疲惫,便向族长公讨要老酒提神。族长公命长工入内温好一壶老酒,恭恭敬敬地放在八仙桌上。说也奇怪,潘雪弇先生一杯老酒下肚,顿感精神倍增。
“族长公,接下来要写什么字呢?”潘雪弇问。“写我族世代福贵荣华的‘亦叶传辉’吧。” 魏碑可是潘雪弇的拿手好戏啊,他写的魏碑作品还曾受堂侄女琦君点赞呢。故此,潘雪弇二话不说,挥毫似行云流水般地写下“亦叶传辉”一幅大字。族长公看后,高兴地当众评论:“观其力而不失,身姿展而不夸,笔迹流水行云也”。
待潘雪弇先生搁笔,族长公才询问其身世:“先生何处人士?”潘雪弇先生这才不隐瞒道:“后学为永嘉庙后人士,潘鉴宗是我堂兄,因往年在庙后教书,蒙冤受屈,而被辞退。由于无业,故靠卖字度日”。族长公听潘雪弇先生这一苦衷后,又见他是潘师长堂弟,书法功底绝顶,便收留他在自家编写娄山《赵氏宗谱》。
而今,这宗谱尚存赵家后裔阿林家,人人视为珍宝。
再讲讲潘雪弇先生替瑞安县第三区湖岭镇政府写招牌的故事。
民国时期的湖岭老门牌
传说民国时期,有一位市井人士喜欢欣赏书法。一天,他路过湖屿桥下街,见周宗藻住宅的门边墙壁上悬挂一块招牌,上书:“瑞安县第三区湖岭镇政府”,便评头品足起来:“这招牌上的字,写得太难看了,东倒西歪,挂起来倒霉死啦!”说也凑巧,这话刚好被从镇政府走出来的潘雪弇先生的学生听到,这名娄姓学生不服气地说:“你自己不懂书法,还塌拉三塌拉四乱讲一通。你睁开眼晴仔细看看,这是谁写的?这招牌是温州府纸山头支笔,大名鼎鼎的潘雪弇先生写的魏碑大字。”。那人见自己讲错了,便改口道:“哇!是庙后潘雪弇先生写的。那让我再认真看看,哦,毛弗毛,潘雪弇先生写的字总还有功底呐!”过路人闻听此言,捧腹大笑。
无巧不成书,正在侄女潘香君(周宗藻先生之妻)家作客的潘雪弇先生听到屋外的争论,便放下茶杯走出门外,温和地劝解道:“诸位,别争吵啦。大风吹倒梧桐树,自有旁人说短长。”。路人听闻后,皆点赞潘雪弇先生虚怀若谷。
美编:小 叶
审读:何光明
审核:欧兴俊
终审:陈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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