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梦婕:野蛮生长_角色_我觉得_表演

摄影:王续焜

采访:王江月 撰文:刘思岑

场地提供:北京燕莎中心凯宾斯基饭店

蒋梦婕:野蛮生长。

{ XING YUE SHOW }

星月上一次拍摄蒋梦婕是五年前,那时的她灵动活泼,笑起来很灿烂,拍照片穿的服装多是那种小碎花的、粉粉的。这次见她,感觉明显成熟很多,镜头里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特有的魅力。只是偶尔绽开笑颜,又切换到五年前的那份灵动。

这五年,她有“变”也有“不变”。变的是越发从容和笃定,透过采访能强烈感受到当下她独立自信的态度。而不变的是始终对表演充满热情以及积极乐观的个性。

无论任何时候提到蒋梦婕,大家首先会想到的是新版《红楼梦》,凭借这部国民度极高的作品,她从一个普通的舞蹈生,成为了四大名著剧集里的女主角,进而开启了演员之路。

但更多的人在定义她一戏成名时,却忽略了之前她近七年的芭蕾训练。这个过程养成了她即使不被看好,也不放弃努力的韧性,以及不畏训练辛苦的意志品质。这也就不难理解,当《红楼梦》播出后面对各种争议,蒋梦婕仍能保持一个良好心态的所在。其实人生每走过一段路程,都会留下一段痕迹,而这个痕迹都是对未来前行的一种加持。

2001年,12岁的蒋梦婕只身北上,家乡芜湖距北京1100公里。北京舞蹈学院,这是她梦想的启程。

2008年,她在高考的考场上,接到了《红楼梦》剧组培训的邀约。这一步的地理距离虽然不长,但从舞者到演员,她人生的维度因此无限拓展。

蒋梦婕坦言是一个行动力极强的人。所以在人生的一些重要节点,她敢于给自己做决定。也经常有说走就走的学习和旅行。比如,这次见她之前,她刚刚结束美国之行。她兴致勃勃地分享着她的所见所闻,以及看的展览和剧目,目光里充满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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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这是一段充电之旅。过去的两三年,虽然没有太多作品跟大家见面,但她一直在拍戏,用作品为自己积蓄能量,所以她并不纠结于暂时的热度和曝光。“不焦虑,很踏实。”她的语气没有任何迟疑。

关于2023年的心愿清单,蒋梦婕说一是期待自己的作品尽快能跟大家见面;二是希望自己一直往前走,继续乘风破浪,野蛮生长。

如她所言,30+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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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生如梦

出道以来,蒋梦婕的作品表上已有了近40部影视作品。

她的家里有很多写满字的笔记本。每部戏开拍前,她都会写人物小传,分析人物的成长历程,也会和导演、编剧进行探讨,补充人物的前史,比如家庭如何影响到角色的个性及思维方式。将人物行为逻辑合理化,让角色变得真实、鲜活,这是她每一部戏都要完成的功课。

在蒋梦婕看来,了解角色是表演的根基。在阅读剧本时,她会按阶段描摹人物的成长线,有重大转折或是情绪递进的地方,她会在笔记上做重点标记,这样实拍每一场戏的时候,就可以随时回过头来代入人物所处的状态。她也非常享受围读剧本时和主创交流探讨的过程,因为剧组所有人为着一件事情努力向前走的氛围,让她感到无比幸福。

每部戏的拍摄过程于蒋梦婕而言都似一场梦。每到梦醒时分,她都会有一种恍若隔世的失落感。从角色灵魂中抽离,所有故事都在此处停留,这让她感到难过。在塑造角色时,她会把自己的那一部分也放进去,到了离开的时候,她也会把角色的那一部分带走。这也是为什么在杀青之后,身边的人会觉得她好像哪里变了,这个变化,也许就是戏中人来过的痕迹。

上衣、裙子 GCRU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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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跟角色像是一种共生的关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融入到她里面,她也进入到我的身体里面,我们两个合二为一,在泥土里面慢慢地生长,最后开出一朵花来。”蒋梦婕看过一部电影,是杨德昌导演的《一一》,里面有句台词让她印象深刻,“电影发明之后,人类的生命延长了三倍。”这句话让她很有共鸣,“我也觉得自从演戏了之后,我的生命好像也因此延长了很多倍。”这是属于演员的一种独有的幸福。

十五年前,蒋梦婕通过电视剧《红楼梦》走入大众视野。第一部戏就遇到这样高的起点,她觉得自己很幸运。虽然因此这成了她身上最显著的标签,似乎每次采访都少不了这个话题,但她仍娓娓道来这其中自己的成长和收获。“林黛玉这个标签我完全不会避讳,因为这对我来说是一个馈赠。人生中第一部戏就遇到这样有代表性的角色和作品,这是我一辈子的印记。很多演员可能演一辈子戏都是为了有一个能让别人记住的角色,而我一开始就有了,我非常感恩。”

在被剧组选中前,蒋梦婕是北京舞蹈学院附中一名学生,长达七年的芭蕾舞学习之路,她走得磕磕绊绊。刚进舞蹈学院,老师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艺术这个行业百分之百靠天赋。蒋梦婕虽然身体比例都还不错,但柔韧性差,这成了她学习舞蹈的极大阻碍。“那是一段灰暗的岁月”,她常常摇摆在天分和努力的天平之间,看不到前途的方向,“别人每天早上6点半起床,我可能5点半天还没亮就起床,自己去练早功,或者找老师去压软度,压脚背什么的,那简直太疼了,我把那个地毯都抓出洞了。虽然我很能吃苦,但我一直都是把杆最旁边的那一个,这对我是很大的打击。”

也许是冥冥之中的缘分,蒋梦婕参加了《红楼梦》的选角,并接到了剧组通知去集训的电话。在那个当口,她做出了“人生中最大的一个决定”——去做演员。她不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但是决定放手一试。爸爸妈妈也把选择权交到了她自己手上,“他们知道这个选择一定是有冒险的,但还是尊重我的想法,因为未来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事情,我都要自己去承担,他们不能代替我去做决定。”

这一走,就过了15年。她对表演从新鲜到热爱,而且愈发坚定将演员进行到底。这其中,她觉得有三个重要的节点。首先《红楼梦》是她与表演结缘的开始,那时的蒋梦婕更多凭借着本能演戏,导演会引导她挖掘出内心的东西。在片场,大家不叫她梦婕,而是叫她黛玉、小黛,整个剧组都在帮助她进入角色。蒋梦婕说,这是一种“痛并快乐着”的体验,因为第一部戏就遇到与自己反差极大的角色,她需要彻头彻尾变成另一个人。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经历,她从不会给自己的角色类型做任何限制,“你越给我特别的东西,我就越兴奋,因为我相信我有能力塑造不同的角色。”

丝绒衬衫、皮革短裤、长靴 BALLY

首饰 ANNAYA

接着是《三少爷的剑》,她觉得尔冬升导演很擅长调动演员的状态,“他会把你的优势挖掘出来。这部戏我让对表演一点点开窍了,开始喜欢和享受表演,对表演有了一定的认知。”再到《春娇救志明》,因为之前演古装戏比较多,所以她在表演上一直不够松弛,这部戏则解决了这个问题。“戏里人物的交流方式是非常生活化的,生活化跟‘水’是两码事,你要把握好节奏,非常自然的表现出来。”

慢慢地,蒋梦婕在每部戏都会给自己设定一些要求:这部戏要解决什么问题?下部戏要提高什么?而“学习”则是她反复提到的高频词。在片场,她会去观察导演和其他演员的工作状态,琢磨他们的技巧,她也会去找老师上剧本课和表演课,期待每一天都可以变成更好的自己。

在蒋梦婕看来,作为演员,只有累积足够的知识和阅历,才能更深刻地剖析人物,去赋予其更高层次的精神内核,“剧本上可能只会写她笑了、她哭了、她失恋了、她升职了,但是本质上的东西剧本不一定会写出来,这个需要通过你自己的认知去建立对角色的理解。”所以在表演上,她一直主动性很强。她希望自己做一个有“道”有“术”的演员。

2

独立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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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梦婕很喜欢她在电视剧《凌云志》中扮演的杨岚,“她像是一个多边形女战士,独立、清醒、理性,不为情感所羁绊,非常有人格魅力。”

这些也是蒋梦婕非常欣赏的品质。所以拍戏之余,她也在找寻人生更多的可能性。有段时间,她像一台机器一样接连拍了很多部戏,有的角色甚至来不及感受就直接去演,“我觉得身体好像被抽干了,整个人的情绪都是空洞的,我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了,一定要花时间沉淀自己。”于是她决定去一个很远的、大家都不认识她的地方,然后就买了机票,一个星期后飞到了洛杉矶,进入一所语言学校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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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蛮生长”——是蒋梦婕非常享受的一种状态,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国度如何生存,是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那时她住在一个印度阿姨的家里,班里加上她只有两个中国人,在语言不太通的情况下,大家只能通过手语比划交流。她和同学们过着丰富的课余生活——去海边玩,自驾去拉斯维加斯,去跳舞去吃烤肉。她会和同学们介绍中国的文化,同学也会分享自己国家的特色,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让她感触良多。“原来生活是这样的,原来人生可以这么有趣。”

对于世界,蒋梦婕总有一种拥抱体验的开放姿态。“我的物欲不强,不是一定要买名牌,住大房子、开豪车,我特别看重精神上的东西。我喜欢旅行,因为我可以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去认识不同民族、不同肤色、不同文化底蕴和信仰的朋友,我可以接触不同的价值观、不同的思维方式,这些东西对我来说都是很珍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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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梦婕敢于尝试的性格,也体现在她对角色的体验上。在跟刘德华合作的电影《危机航线》中,她扮演一位勇敢的空姐,其中有跳伞的戏份。为了演好这个角色,她去体验了一把真实的跳伞。虽然“跳伞”一直列在她心愿清单上,但真的去跳,心里还是不免紧张。于是她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为了角色,硬着头皮也得上。刚跳下去的十几秒是自由落体,还是非常紧张。慢慢地,她感觉自己飘在空中,终于能够睁开眼睛看看四周,这时候她开始享受这个过程,“能看到下边的稻田、河流,会觉得挺美的。”

谈及勇敢的个性是如何养成的,蒋梦婕觉得,是从小自由宽松的家庭氛围给了她充足的底气,她一直以来都是个很有安全感的人;再者对于学舞蹈的人来说,本身抗压性就比较强,所以就有了更多去拼去闯的勇气。回过头看看,即使练舞那几年让她饱受伤痛和打击,她也很感谢这段经历,因为这让她获得了更多面对生活的勇气——遇到困难,与其去焦虑和抱怨,不如先把心态调整好,一切都没那么糟。

西服套装 YOUWEI

高跟鞋STUARTWEITZMAN

演员这个职业不可避免要面对一些外界的声音,有时候还会有非议和批评,蒋梦婕总结的排除杂念和干扰的心得是:“如果是中肯的、帮助我的,即使是负面的评价,我也完全可以接受;如果是恶意的,那我就尽量去无视它,还是要以一个平常心去对待它,你既然做了这个职业你就必须接受这些。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建立正确的自我认知,这样就不会完全被外界的声音所左右。”

被问及近两年与大家见面的作品不多,会不会着急?蒋梦婕的回答坦诚而有力,“早些时候会容易焦虑,但渐渐我觉得,人生就是这样子的,你总会遇到高高低低、起起伏伏的时候,不可能一直都在最顶点,所以我觉得该有的原则还是要有,不会为拍戏而拍戏。”她想跟大家分享的是修炼内心,不光是心态要好,更多的是对于人生的理解。“去体验不同的人生,让自己的精神层面更加丰富。这样当有一天别人能看见你的时候,大家会看到一个全新的你。”

3

对话蒋梦婕:三十而已

Q

虽然没有成为职业舞者,但是多年学芭蕾的经历,对于你在表演上会有一些帮助吗?

A

帮助非常大。因为我觉得芭蕾给我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如果我没有学跳舞,可能对于表演会更缺乏认知,不能那么快地去进入表演的状态;其次因为学过舞蹈,我会更擅长肢体上的表达,在拍打戏时学的会更快一些。再者从小学习芭蕾,让我对西方艺术和古典艺术都会有所涉猎,所以对于艺术的敏锐程度会比别人多一些,我觉得舞蹈和表演是辅相成的。

Q

听说你有一个愿望是演歌舞片?这次去纽约有看一些新的剧目吗?

A

的确太想演一部歌舞片了!除了跳舞,我也喜欢唱歌,自认对音乐的敏锐度也比较高。目前大部分的歌舞片我都看过,还有像百老汇这样的音乐剧,我几乎每次去纽约都会看,所以我是非常希望能拍歌舞片的。

这次去纽约有看《SIX》,她讲述的是英国的历史,不过是以一个现代流行音乐的方式去演绎的古典剧目,我觉得很酷很有意思,他们每个人都唱的非常好。

Q

刚你聊到出道十五年有三个重要的节点,相比拍过的近40部作品,会觉比例有些少吗?

A

我当然希望可以多一点。但是做演员这个行业,你一是被选择的,二还是要看你的缘分,很多事情你是没办法掌控的,我唯一能掌控的就是我在创作过程中,我学习到了什么,有什么成长,我有没有认真对待每一个机会。

当有一天这个东西呈现给观众的时候,大家也许会看到我的进步,但是过程一定是比较煎熬的,因为你一直处在一个等待的过程中,别人会说她是不是没有作品了?是不是最近没有什么声音了?但对我来说也是一个磨练和沉淀的过程,当我可以不去在乎太多外界的声音,可以去沉淀自我,这个时候的状态是最好的。

Q

运气、天赋和努力,你会怎样去排序?

A

因为我从小学习艺术,我觉得艺术这个行业一定是天赋第一位,它是一个基础;其次是运气,你需要有伯乐,需要有可以让你发光的舞台,让别人看到你的天赋;但是努力也非常重要,当你有了天赋,有了机遇之后,你必须要让自己有更高的提升,因为拿艺术行业来说,有天赋的人太多了,也有很多有运气的人,那你怎样去成为一个更高层次的所谓的艺术家?一定要通过努力,这样的话你才可以欣然去接受所有对你的馈赠。因为天上不会一直掉馅饼,可能会掉一次,但不可能会掉一辈子。

Q

随着年龄的增长,父母免不了会对儿女的婚姻大事着急,你有被催婚吗?

A

关于婚姻这件事,我跟我的父母是达成一致的,他们认为还是我的选择最重要。从我的角度来说,结婚、生育这两件事情,它并不是人生百分之百要做的。婚姻是当你遇到了一个适合的人,你们非常非常相爱,你想要让你们的爱情再升华一下,你们可以拥有婚姻,去进入情感的下一个阶段;

如果你们想要一个小孩,也是在你们感情很好的基础上,去拥有你们爱情的结晶.我觉得拥有小朋友这件事还是要理性的对待,能够去给予这个孩子更多的爱和陪伴的时候才可以,因为我要对他负责任。所以我觉得婚、育这两件事情它不是一个置换条件,它是一个基于爱的前提所拥有的东西。

Q

觉得30岁像是一个分水岭吗?心态上有没有比较大的变化?

A

我觉得有,但这个分水岭是朝着更好的方向。我在28、29岁的时候是很焦虑的,感觉女生过了30岁已经不再青春。但我到了30岁突然发现,我的人生仿佛开了一扇新的大门,有更多的东西可以追求,完全不觉得自己没有活力,甚至比二十多岁时更有活力。我反倒觉得我的人生才刚开始,这不是一个冠冕堂皇的话,这是我真实的体验——随着年纪的增长,我人生的可能性变得更多了。

宣推 / 曾繁霖

统筹 / 文辉

执行/琳琳,陈奈美

摄影 / 王续焜

艺人妆发 / 齐霁【好多好事造型室】

服装造型/冬冬

主持人妆发 / 璐璐

后期剪辑 / 韩锋

撰文 / 刘思岑

编辑 / 成进羽

出品人 、主编/王江月

场地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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