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山,故乡的水,故乡浆豆腐的清香弥漫整个村庄_豆腐_黄豆_母亲

在故乡那小山村,清晨,村落里最早响起的吆喝声该是卖豆腐的了,“卖浆豆腐了,老张家的纯绿色无污染的有机豆腐出锅了……”,那饱含浓厚乡音的清亮的吆喝声划破黎明的夜空,在村落里悠悠回荡,唤醒了山村勤劳的父老乡亲们。

卖浆豆腐的是本家张二叔。他和二婶子是山村远近闻名的制豆腐高手。故乡的豆腐名曰“浆豆腐”,原料是山坡上产的纯非转基因大豆,没化肥,没农药,颗粒饱满,香味浓郁。较之外乡的做的转基因大豆豆腐不知好吃多少倍。

还有,外乡的豆腐大都是以石膏或卤水点锅,做出豆腐失去了豆腐应有的纯香。而山村的豆腐则用酸浆点,酸浆本是豆腐压出的浆发酵而成的,点豆腐不仅不改其味,还使豆腐更加鲜嫩。外乡来的豆腐要转好几个村落,而二叔家的豆腐常常在本村就被抢光了。

童年在小山村长大,最爱吃的就是二叔家的浆豆腐。

除了农活特忙或者有什么重要公事,二叔二婶风雨无阻每天做一包浆豆腐。为了能买上豆腐,我常常被母亲早早地叫起,拿了家什在门口等着,那时候卖豆腐不光要钱,还收黄豆或者红薯干。二叔家卖豆腐遵循山村风俗,不论斤卖,按“块”出售,在盛豆腐的方形木筐里,20斤左右的豆腐被平均分为九块,每块当时卖1元两角,黄豆是2斤半换一块,红薯干是5斤换一块。那些年山村经济落后,村人买豆腐很少拿钱买的,大多数拿了黄豆或者红薯干换。我们家的黄豆是用来喂羊的,总是拿红薯干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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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巷子回响起二叔的吆喝声,我就循着声音赶过去,别看九块豆腐差不多大小,因为压制豆腐时,周边高出一层,还是靠边靠角的多一些,因为起的早,我常常能换到靠边角的,每次买到这样的豆腐,母亲总是异常的喜悦,偶尔也有晚起的时候,就只能买中间剩下的了,那时候母亲的脸色就有些失落。新做的豆腐鲜嫩无比,捣一些辣椒或者蒜泥,把大块的豆腐切成一寸见方的小块,蘸着吃,食之又辣又香,甭提有多美味了。

在故乡的小山村,除了本家二叔常年做浆豆腐以外,在农历年底,家家户户还有做浆豆腐过大年的风俗。一进入腊月,母亲就忙活着置办年货儿,而做浆豆腐就是其中一桩儿。豆腐取其谐音“都福”,“都有福”的意思,过大年了,辞旧迎新,图个吉利。做浆豆腐是件热闹而又辛苦的活儿,我还记得,童年时候和母亲一起做浆豆腐的情景。

一般在腊月二十左右,母亲先把储好的黄豆拿出来,用簸箕反复筛选,把其中的瘪豆、坏豆挑出来,留下色泽圆润饱满的,一般要择20斤左右,白日里把择好的黄豆泡到大盆里,一直泡到黄豆涨大为宜。次日就可以上磨磨豆糊了,母亲凌晨二三点便起床了,我常常在睡意朦胧中被母亲拽起来,帮母亲把盛黄豆的大盆搬到石磨上,和母亲一起推磨。磨黄豆是一桩耐心活儿,每次只能用铁勺放十多粒豆子,放多了豆糊粗糙做出的豆腐口感不好,一盆20斤的黄豆需要磨上三个多小时才成。

天上的月亮西斜了,星光逐渐暗淡了,东方的启明星升起,黎明来了。我们的豆糊终于磨好了。

每一年,我喜欢和母亲一起做豆腐,享受着过新年的忙碌和喜庆。开始做豆腐了,母亲将磨好的精细的豆糊装入细密的白布口袋,将豆汁压入锅中,用木炭火烧开,取豆汁二三碗放入盆中兑入酸浆,再以每次半勺渐渐点入锅中,待见锅内豆汁成脑,浆水变清时即停火将其压成豆腐。

一包二十几斤的浆豆腐,一般从腊月二十日开始,一直吃到正月十五元宵节。

离开家乡的小山村已多年,偶尔回乡,总是找寻自己的最爱“浆豆腐”。本家二叔二婶已年迈,手艺传给了在家务农的大儿子坤明哥。坤明哥使用现代化的机器,磨豆糊省时省力,做浆豆腐方便多了,一天能做上百斤。不光小山村里,方圆五六个村子都吃坤明哥的豆腐。

每次回到老家,我总是去坤明哥的豆腐坊,买上几块浆豆腐带回城里吃,吃过了家乡的有机浆豆腐,城里的卤水豆腐我再也不吃不出豆腐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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