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匹“红马”奔跑在一年四季
诗人浓玛书写一位女性的自白书
《红马》
浓玛2022年在西昌邛海边。张杰摄
2023年春天,《红马》诗集由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近日在成都“白夜”酒吧举行了分享会。作者是四川诗人浓玛。这部诗集在浓玛心中酝酿了10年,“红马”也在她内心的草原上奔跑了十年。“这本书献给爱与美,献给四季和每一天,也献给我自己以及跟我有相似内心的人。”浓玛说。
“春天里/无论我坐在哪一棵树下/都是坐在你的身边。”读这本诗集,感觉浓玛像是一个恋爱中的少女,用词深情而热烈。在书写的众多昼与夜里,浓玛似乎把自己想象为一匹既帅又美的小“红马”,与草原、植物、四季恋爱。《红马》由365节短句组成,很像一场持续365天的漫长倾诉。身为作者的浓玛不想把它们称为诗,“它们不过是一些含着情感的句子。”诗人、文艺评论者李万峰说,“我们可以将《红马》看作一位女性的自白书——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浓玛自己的。其高贵之处在于,承载了女性普遍的美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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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少朋友的印象里,在媒体工作几十年的浓玛,行事为人雷厉风行,应该是理性大于感性。可是不少人读了她的诗后,都用了“震撼”这两个字形容。尤其是看到她对待世间万物的眼光是那么新鲜,表达是那么新鲜,忍不住感慨“浓玛心里原来住着个少女”。从阅读反馈来说,《红马》受到了很多人的喜爱和认同。诗人翟永明对《红马》这部诗集也不吝称赞,认为浓玛经过多年的诗歌写作,在自我表达和语言方面都形成了成熟的个人风格,在《红马》这部诗集中体现得尤为明显。
来自少年时代阅读经典的启发
一场驰骋365天的“献词”之旅
《红马》收入的诗都没有标题,每首用数字编号,每首篇幅短小,几行就表达完毕,但意味深长。比如在编号“82”的那首中,她写道:“三月里给我幸福的人/都是我的亲人/三月里给我忧伤的人/都是我的亲人”。在编号“311”的那首中,有这样的句子,“在心里叫了你一声/我转头望过去/那些灯火也是温暖的”。这样的格式,浓玛说,来自她的“献词情结”——专属于创作者的仪式,古老又崇高。
少年时代的浓玛热爱文学,读文学名著时,看到扉页上的题记,“献给挚爱的……”或者两三句非常精妙的话,深受启发,“当时就觉得很崇高,很永恒,很古典。心里想着,将来有一天我自己如果出什么书,也一定要郑重写上,献给谁……”浓玛对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详细谈到这本诗集诞生的因由和过程。
《红马》最先的名字叫《献辞——一千零一》,“一千零一”,是浓玛的另外一个阅读情结。她曾被《一千零一夜》里那个讲故事的山鲁佐德迷住,“她简直就是一个寓言,每天都在向死而生,因为她的语言和故事,抵御了死神和邪恶,也寓示了语言和故事的能量,一千零一夜的故事暗含一种拯救的力量。”浓玛说。
后来诗集的书名改为《红马》,以12个月365节(首)的形式呈现,365段诗句,很像一匹马奔跑在草原上的一年四季。浓玛对草原情有独钟,只要有时间,每年夏天都要去一次草原,“觉得每去一次就是对自己的一次洗涤,那些在职场的疲劳、沉重,全部都消失了。”
浓烈的抒情“不合时宜”?
春风吹过,总有什么长出来
在一个快节奏的时代,抒情似乎是过时的东西,是不合时宜的,过度的倾诉也让人唯恐避之不及。但阅读浓玛的诗句,总会感觉到她非常坦率地用浓烈的词语来抒情、倾诉。浓玛自己也知道,“有些东西,的确离我们越来越远了,比如抒情。苍白地为抒情而抒情,确实让不少抒情变得俗套。”但是,她对自己这种“不合时宜的抒情”充满自信,“因为这些都是因向往纯粹而产生的。我们都以为它在俗套里彻底烂掉了,被人世的虚浮玷污了。可是,它也许会因为一种质朴、真挚和纯粹,开出花来。这朴质、真挚和纯粹,是春风吹过。春风吹过,总有什么东西长出来,不会空无一物,也不会烂泥一潭。”
浓玛说,《红马》里出现的大多数字词,只重复一次。但爱、美、孤独、幸福,浓玛“放纵”它们一次次重复。这是她内心柔软之处形成的词语观和世界观。“我容忍这种俗套,想像它们是大俗套,就像大俗大雅一样。这是我对它们隐秘的期待,一种物极必反的期待。”
浓玛相信,一些平常的词语甚至一些大词,如果能与真诚的心契合,那么词语就不再空洞,而成为一种神奇的辽阔,“让那些内心深处浩荡着的事物,可以奔跑和栖身。”
在诗人何小竹看来,抒情不是问题,“只看抒发是否真切,遣词造句是否新鲜。《红马》这部诗集两者皆具备,是一部真切的、有新鲜感的抒情诗集。而且气韵贯通,节奏、音调起伏有致,结构、布局合理而完整,这对一部长诗来说至关重要。祝贺浓玛得以将内心的一场风暴如此完美地呈现出来。”
相信文字的力量
你怎样叙事,你就怎样生活
在浓玛看来,感受力和深情是写作者创作的重要来源,也是精神多巴胺和灵魂的重要配方。“我是非常珍惜和享受感受力和深情的。”在《红马》卷首语前有三行字,就表达了浓玛的珍惜,它也是全书的一句总献词——“我一直保持着感受力/就是为了在每一天/都能知道你的存在”。
当然,浓玛也意识到,感受力和深情对写作的人来说是一把双刃剑,当精神或身体力量不够强大的时候,一些敏锐的感受反而会不小心伤害到自己,“如何把握这个尺度,只能是顺其自然或自我警觉。”
丹麦哲学家克尔凯郭尔曾说过一句话大概如此:“你怎样相信,你就怎样生活。”浓玛作为其读者,还引申说,“你怎样叙事,你就怎样生活”。因为她相信,发自内心的写作对现实既是梳理也是指引,“引导你抵达本真的东西。那是一种向上的牵引力,把你从一些事物、一些泥潭中牵引出来。文学对我确确实实是一种拯救和治愈。”浓玛对文字的力量充满敬畏,“人在现实中的生活已经足够不易。当身心负重之时,我就不想再用文字去再现这种不易。还是多表达一些美好的东西,来照亮生活。”
浓玛16岁考进了川大中文系,20岁大学毕业进入媒体工作。她对自己未来的写作充满期待,“等退休闲下来,我会更从容地写作。”她一直没有放弃对写作的追求,对自己进行着各种语言训练。比如写作系列诗评,读大量的诗,在学习评析中提炼自己的语言艺术。《红马》其实也是她对自己语言训练的一个结果。
浓玛对生活、诗歌的热爱在继续,对书写的艺术,还在探索着、追求着……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 张杰 实习生 刘珈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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