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不画裸女,但哪怕一棵树都比裸体诱人_白桦林_聂伯河_白桦

列维坦《春汛》

亭亭白桦,悠悠碧空,残雪消融,溪流淙淙,远远村居几栋,近岸曲径小舟。

刚刚解冻的溪水,如轻巧的旋律般充满了透明感,颀长的白桦倒映在水面,像紧绷的竖琴,弹奏着即将到来的春之歌……

《春汛》,这幅不大的画,列维坦却画了四年。普通的风景在他的笔下美得就像一首诗,颇有韦应物《滁州西涧》之意境——“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很多中国人都是从《春汛》开始喜欢上了俄罗斯绘画。

列维坦《金色的秋天》

一条清澈的小河边,白桦林金黄耀眼,野花在草地间摇曳,这是金色的秋天。没有悲伤的散场,只是生命炫烂的色彩,就像普希金的诗歌:“大自然华丽的凋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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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维坦的秋日白桦,那耀眼的金黄,不比凡高的麦田和向日葵逊色。

列维坦曾赴法国、意大利等国考察兼疗养,当地正在兴起的印象派画法对他有很大影响,他笔下的白桦林有着鲜明的印象派画风。

列维坦《白桦林》

中国的北方也有大片的白桦林,然而那不过是一种落叶乔木。

白桦林是属于俄罗斯的,就像一位俄罗斯民俗学者说的一样,“这就是俄罗斯灵魂的写照”。在那片广袤的土地上,它是一个象征。

鲁勃佐夫高诵:“我爱白桦树落叶缤纷,我爱白桦树沙沙作响。我的俄罗斯啊,我爱你的白桦,从童年时,我就和它一起生长。”

叶赛宁低吟:“我带着一身疲倦,从那遥远陌生的地方,回到了可爱的家乡。白桦树啊,依然伫立在水塘旁。她穿着白色的裙子,低垂着绿色的发梢。”

18岁时,叶赛宁以一首《白桦》名闻全国:“白色桦树,立我窗下。披一身雪,好似银甲。琼枝伸处,玲珑玉挂。冰花齐绽,枝枝潇洒。白桦笼罩着,梦似的寂静。金色的火星,在雪花上跃动。迟来的朝霞,在白桦树旁流动,为白雪皑皑的树枝,抹一层银色的光华。”

30岁时,叶赛宁以一曲《冬天》震惊全国:“茫茫雪原,惨淡的月光,殓衣掩住了我的故乡。穿孝的白桦,哭遍了整个树林。是谁死了?谁?莫不正是我自己?”

就在这一年,叶赛宁在一家旅馆自杀,人们把他葬在了他喜欢的白桦林旁。

“静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阴霾的天空下鸽子飞翔。白桦树刻着那两个名字,他们发誓相爱用尽这一生。有一天战火烧到了家乡,小伙子拿起枪奔赴边疆,心上人你不要为我担心。等着我回来在那片白桦林……”民谣《白桦林》,歌手朴树的成名曲,词曲和配器都有着浓浓的俄罗斯味道。

列维坦《索科尔尼克的秋日》

1879年秋,18岁的列维坦创作了《索科尔尼克的秋日》,描绘的是一名穿着黑色衣裙的年青女子,走在郊外一条铺满落叶的林间小路上。

虽然主色调是金黄,画面却弥漫着一股惆怅忧伤的味道,让人想起梅艳芳在《英雄本色》中唱的那首《夕阳之歌》。

这是列维坦现存最早的一幅名作,也是他卖出的第一张画。

特别要说的是,《索科尔尼克的秋日》是列维坦一生中画过的唯一一幅有正面人物形象的风景画,此后他的作品中只有树林、木屋、春风、冬雪,再无人作为主体出现。

天空越来越蓝,大地从沉睡中苏醒,光秃秃的白桦树要吐芽了;阳光灿烂温暖起来,屋顶的积雪开始融化,滴滴答答奏响着春之歌。

列维坦《小桥·萨文斯克郊外》

列维坦最受欢迎的就是他笔下那些不带任何“意义”,不需要任何解释,似从大自然中信笔勾来,最纯净的乡村风景。

就像村头的这座小桥,湿湿的,滑滑的,长满了青苔,铺满了岁月。炊烟升起,日之夕矣,当妈妈悠长而亲切的声音,穿透夜色,一声声,唤我们回昏黄灯光下的饭桌,便有孩童笑闹着从桥上跑过……

看到它,你会想起宋代诗人王禹偁的诗《村行》——“马穿山径菊初黄,信马悠悠野兴长。万壑有声含晚籁,数峰无语立斜阳。棠梨叶落胭脂色,荠麦花开白雪香。何事吟余忽惆怅,村桥原树似吾乡。”

契诃夫称列维坦是“风景画的国王”,他说:“我要是有钱,一定向列维坦买一座村庄,他那灰色的、可怜象的、孤单单的、难看的,但却有不可言喻和无法抗拒的魔力的、人们会朝它看了又看的‘村庄’。”

还有这个篱笆小院,让人想起崔健的《浪子归》——“又推开这扇篱笆小门,今天我归回,不见妈妈往日泪水,不认我小妹妹……”

竹篱笆,扁豆架,这些中国诗词曲赋中最常出现的经典乡村“布景”,也是你我心中最熟悉的珍藏。

“小小一村三十家,家家结个竹篱笆。田角绿擎芋头叶,豆棚黄上丝瓜花”,顺着爬满豆秧的竹篱笆,踩着那双沾满泥巴的小脚丫,你会走进童年的家……

库茵芝《第聂伯河上的月夜》

1880年秋天,库茵芝搞了次“个展”,这绝对是一次名符其实的“个”展——参展画家就他一个,参展作品只有一幅。

这张“独一无二”的参展作品名为《第聂伯河上的月夜》,那漫天流淌出来的月色一下轰动了彼得堡。人们排着长到了外面台阶的队伍,只为了能近距离看上一眼。

看过了作品的观众兴奋依然不减,在展厅里三五成群议论着,为那美丽而富有浪漫诗意的夜晚激动,被那逼真的似乎触手可及的月光折服。

有人拿着放大镜一点点的察看,想看出其中的奥秘;

有人甚至怀疑那是展厅灯光照射出来的效果,要再挤回去看一看。以至于库茵芝不得不出来维持秩序,告诉大家那不是灯光,就是你看到的月光。

以微妙的色彩变化,简洁冼练的手法,表现深远辽阔的空间,天地间的诗情画意,正是库茵芝的拿手好戏。站在《第聂伯河上的月夜》画前,人立刻被夜色笼罩了,被月光轻抚着,你仿佛听得到潺潺的水流声,还有细细的虫鸣。

第聂伯河是乌克兰人的母亲河,库茵芝是从乌克兰走出来的画家,他对这条大河充满了感情。列宾看到这幅画时称之为“触动观众心灵的诗”,并盛赞库茵芝是“擅绘诗意光辉的艺术大师”。

这种“诗意的光辉”给观众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以至于看过这幅画的人们,再看到月下流淌的河流,第一反应往往是“好象是在库茵芝的画里”。

库茵芝《白桦林》

展出《第聂伯河上的月夜》一年后,库茵芝意犹未尽,又在同一展馆再办“个展”:画家还是他老哥儿一个,展品依然只有一件,而参观的人们狂热依然。

去年是月光如水,今年则艳阳高照。库茵芝这次展出的是光影对比极其强烈的《白桦林》,虽然只是一幅画,观众们却能感受到刺眼的光线。那鲜艳的色彩,简直比印象派画家还要热烈。

《白桦林》色彩明快,造型简洁优美,装饰性极强,而且充满了诗意与欢快的气氛,这是库茵芝绘画的特色,他喜欢研究新的配色方法,从明暗变化中取得最佳效果。

库茵芝的学生雷洛夫极力赞颂老师对于光与空间的表现力:“在他的画中,主要的不是幻想,不是主体感,而是白桦林内部阳光的诗,洋溢在画中的欢乐情绪。”

库茵芝《乌克兰的傍晚》

《乌克兰的傍晚》常被作为讲解色彩知识的最佳范例。

夕阳西下,桔红色的晚霞笼罩了小山村,夕阳映射下,物体本身的固有颜色都没有了,被光源色所代替。库茵芝用玫瑰红画房子受光的部分,用孔雀蓝画背光的部分,但我们看到的仍然是一面面白墙,被夕阳映红了的白墙。

宁静,优美,这就是库茵芝深爱着的乌克兰。

希施金《松树林之晨》

中国人最熟悉的希施金作品就是这幅《松树林之晨》。

清晨,金色的朝阳透过林梢射进密林深处,潮湿的雾气渐渐消散,空气无比清新,你似乎可以嗅到森林和青苔、树脂的气息。几只顽皮的小熊和它们的妈妈在林间嬉戏,宁静的大自然热闹起来。

这几只熊不是希施金画的,是他的好友萨维茨基添上去的,他是巡回画派中的一位风俗画家。萨维茨基经常应邀在希施金的风景画中添上几个人或是几只动物,希施金的另一幅佳作《林中雨滴》中那几个走在林间的背影也出自他的手笔。

希施金《林中雨滴》

《林中雨滴》是我最喜欢的希施金作品,第一次看到就想起林赛的吉他名曲《雨滴》,曲中那清脆的装饰音,就像春雨过后叶片上晶莹的雨滴,风一吹,滴滴答答的洒落。而在美妙的音乐声中,人仿佛走在雨后林间清新迷离的小道上,就像希施金画笔下描绘的一样。

不同于希施金作品常见的壮丽宏大,《林中雨滴》特别的静谧空灵。骤雨初歇、微雨飘拂,一对夫妻打着伞轻拥着走在林中泥泞的道路上,前面还有一位猎人扛着枪独行。深处湿蒙空泛,行进的路和行进的人把观众的视线引向尽头,增加了空间感,使画面一下通透起来。

情调、气氛、意境,《林中雨滴》无处不在传递着美,细腻逼真的笔触让人身临其境,仿佛闻得到森林中那潮湿而清新的味道。

希施金《阳光照耀的松树林》

《阳光照耀的松树林》,希施金的代表作。

扎实的素描功底,使得希施金在处理细节上游刃有余,他一生为万树写照,每一根树枝,一丛树叶,都被表现得那么细腻真实,各具特色,人们把他的绘画誉为“森林的肖像”,称他是“大自然的歌手”。

希施金《大松树林》

希施金《松树林》

1898年,66岁的希施金去世了,他生前完成的最后一幅作品是《大松树林》。这幅画的景色和他16年前创作的《松树林》非常相似。

阳光像十几年前一样明亮,林边清澈的小溪一直就这么流淌,溪中圆圆的鹅卵石,一块块,还是那个模样。

所不同的是,林中玩耍的小熊跑走了,细小的树木成材了。

树长高了,人变老了,唯有风景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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