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这本书中第一个关键性的节点便是“智取生辰纲”,这一故事可以说是被作者描写的跌宕起伏、精彩无比。
但读了之后再去回味一番,却又可以发现其中存在非常多的漏洞之处。可以说整个打劫过程既没有仁义,也无“智”可言,甚至整件事情存在的合理性都很值得怀疑。此话怎讲呢?请看以下分析。
一、智取生辰纲的过程
首先,是赤发鬼刘唐长途跋涉来找晁盖,透露了梁中书押运生辰纲的这个消息,传递来的消息有二:第一,去年梁中书运过一次,但半路被人抢了,案子至今没破;第二,今年又有一批,我们可以去抢。
这第一条消息则是证明了抢劫成功可能性的存在,去年有人抢成功了,那说明今年也有很大机会成功;第二条消息则是说,今年的机会来了。
同时刘唐又说了这是一份“不义之财”,我们不取,别人也会取,可以说把实施抢劫的正当性、可能性、必要性和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都说明白了。但有一个问题所在,刘唐根本不认识晁盖,且晁盖此前也从未了解过生辰纲的事情。
刘唐千里迢迢前来,担着巨大风险,把自己打算合伙抢劫的消息告诉一个自己不认识,而对方又对此次抢劫对象不了解的人,这符合逻辑吗?
或许你可以说,当时江湖上大家都非常讲义气,托塔天王晁盖声名远播,刘唐自然会信任他。就算这样说的通,那大家再来看另一位同样冒着风险来透露抢劫消息的公孙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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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胜其实也是在不认识晁盖的前提下来表达合伙抢劫的愿望的,这一点上他和刘唐是一样的。
但不同之处在于,刘唐虽也是颇学得本事,但毕竟孤身抢劫,风险太大,并且从后来的故事发展中我们也知道,要是刘唐真的一个人单干,一对一拼杨志,他很有可能无法取胜。
而从后文中我们自然能发现公孙胜与之的不同,他法力超强,可以一个咒语来对付千军万马。可如此看来,他似乎完全没有必要来找晁盖合伙作案,只要自己放阵烟雾,困住对手,扛一箱子宝贝跑了便是,可以说既简单又便捷。
同时公孙胜身为一个修道之人,又是活神仙罗真人的弟子,为什么会不辞劳顿跑来策划这样一起抢劫案呢?因为缺钱,好像并不合理;为了劫富济贫?但从后文看,他们几人抢劫之后,只是分了赃款,根本没有所谓的济贫,所以公孙胜的抢劫动机可以说很是奇怪。
那么公孙胜缺乏实施抢劫的行为动机,而且即便一时兴起,想抢一次过过瘾,也完全没有必要联合晁盖等人,自己凭着一身法术单干也完全没问题。
这里插入一段题外话,《水浒传》中对于入云龙公孙胜法力的设定显然是没有想清楚,甚至可以说是失败的。
比如作者并不知道在一场属于普通人的战争中如何安置这个有法力的魔法师,所以公孙胜只是在对手也同样是魔法师的情况下才会出手使用魔法,比如对付高廉、樊瑞,但他从不以魔法欺负其他人。
甚至在跟随卢俊义攻打东昌府时,眼瞅着梁山好汉一个个被没羽箭张清干翻撂倒,也不肯出手相助。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放任公孙胜使用高于普通人的法术,那么百回本《忠义水浒传》后来打败童贯、高俅的征讨简直是分分钟的事,甚至说到本文所讨论的夺取生辰纲一事,公孙胜一个法术困住杨志,抄起宝贝跑路便是。
二、智取生辰纲的性质
其次,我们再来看看这伙人的犯罪理由,他们认为这是一笔“不义之财”,自己抢过来来是为了“劫富济贫”而已。
这话说得是很大义凛然的,但实际上他们只是劫富,却没有济贫,反而是各自分赃。
至于他们拿着各自分到的赃款做什么,书中只描写了白胜是一通狂嫖滥赌,并不比梁中书、蔡京他们更正当。
至于其他人的赃款用途,书中没有多写,但总归不是拿钱分给贫苦百姓或者修桥补路用于社会公共事业了。
所以,“智取生辰纲”也似乎不具备道德上的正义性。
再次,我们来看看被描写得最为精彩的抢劫过程,晁盖等七人扮作贩枣子的客人,白胜扮作卖酒的小贩,然后他们在黄泥岗共同演了一出戏,大做文章于两桶酒上,麻倒了杨志一行人,才夺了宝贝,这个故事相信大家都很清楚。
不过真有必要这么折腾吗?我们看看抢劫的阵容,晁盖、刘唐和阮氏三雄,各个都是顶尖好手,再看看对手,只有一个高手杨志,十个被当做脚夫使唤的军汉,和两个在战斗力上几乎等同于废物虞侯,以及一个更加废物的老管家。
按照其他回目里,梁山一流好手干掉这些所谓“健壮军汉”基本是一刀戳死一个的节奏,那么这七匹恶狼想要抢夺生辰纲的话,只需一拥而上,三阮围殴了杨志,其他几人分头杀死脚夫、虞侯和老管家即可,何必这般费事?
如果说晁盖他们不想明抢,以避免伤人性命,也说不通,因为从后来的故事中,我们能看出他们显然是一群视他人性命如草芥的人,绝不会姑息这几条人命。
此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晁盖等人这么大费周折的一番布置,如果杨志等人没有在黄泥岗休息呢?那一切岂不是都要落空了?这里就要顺带吐槽下军师吴用的所谓“智多星”。
三、智取生辰纲的失败
其实这个“智多星”很多情况下给人的感受是并不“多智”,甚至常常犯蠢。
比如他们截获蔡九知府给蔡京的信,想伪造一封回信,以便让蔡九知府把宋江押送到京城处斩,这样他们好半路劫囚车。
至于模仿笔迹和印章,他们绑架了专门私造公文的圣手书生萧让和多年从事伪造图章的玉臂匠金大坚来解决技术难题。
留给吴用的任务就是想清楚回信文字内容和口吻,以及印章的款式选择而已。但就在这唯一的工作上,吴用双双犯错,落款不对,还选错印章,导致被黄文炳瞧出破绽,险些害死宋江、戴宗,吴用在这里真可谓“无用”。
更多情况下,吴用的智力不足主要表现为把任务成功的可能性寄托于小概率偶发性事件上,比如就有骗卢俊义上山的事件,吴用带着李逵装神弄鬼、费尽周折在卢俊义家的墙上提了一首藏头反诗,以此逼反卢俊义。
但如果卢俊义娘子本分、管家李固忠义,吴用的如意算盘岂不落空?况且吴用事先根本不知道卢俊义府上种种内幕和人事纠葛,所以这种行为无异于一场猜测。
至于本文所说的“智取生辰纲”,吴用的计划也绝非万全,完全是建立在杨志等人会走黄泥岗且会停下休息纳凉的猜测之上的一次冒险。
以及用人不当与计划不周。他们选了一个办事并不牢靠,拿到点钱就出去嚣张挥霍的白日鼠白胜作为伙伴,实在是选了一个猪队友。
白胜绰号“白日鼠”,梁山好汉以动物为绰号的并不在少数,但一般都是什么虎、什么龙、什么麒麟、什么豹子、什么狻猊,再不济也是个忽律或者两头蛇、双尾蝎一类看上去有些狠毒的东西。
但白胜仅混到个“老鼠”,还是个白天的老鼠,我们知道老鼠作为一种夜行动物,白天基本是在睡觉,没什么本事。白胜这么一个带有贬义的绰号,其实感觉比被叫做“过街鼠”也强不了多少了。
并且白胜在自己暴露被抓之后还经不住严刑拷打,出卖了队友,用现在的话说,怎一个“坑”字了得。
至于说到计划不周,主要是在晁盖等七人这面,七个人拉帮结伙,大喇喇地吃饭住店,别人问起,却随口胡说自己是山东贩枣子的。
不仅给店小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还给认识晁盖的人瞧出了破绽,实在是太过大意,完全不像是一次经过周密计划部署的有预谋的抢劫行为。
就比如后来那次,梁山好汉去江州劫法场,还知道要化一化妆、好好乔装打扮一番,再分批以不同的身份悄悄混进城去。从这一点来看,梁山好汉的谍战潜入技术可比之前“智”取生辰纲时进步太多了。
总而言之,这次赫赫有名的智取生辰纲事件,实际是发生的不合理、动机也不正义、计划还不周密、用人也不是很恰当,感觉是计划盘算了很多,其实不出一月就被官府查得水落石出,总归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反而是去年另一伙截了蔡太师生辰纲的好汉,则做得干净漂亮,令朝廷“至今也无捉处”,江湖上也都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所为,那才是名副其实的“智取生辰纲”啊。
参考文献:《水浒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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