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刘玉晞刚进办公室便见桌上的菊花茶已泡好,远远的她听见金辰安在隔壁屋和主任说话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金辰安出现在她眼前。
“哟,这假休得够长的。”她打趣说道。
“怎么,你想我了?”金辰安觑着眼望着她笑。
玉晞脸登时红了,她小声嘟哝道“没有的事”,接着又问他去哪度假了?
“我正想和你说这事。”金辰安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跟前,“我去了趟谭家村,找到了些关于你身世的线索。”
玉晞心跳得咚咚的,一切都太突然了。她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金辰安看她踌躇不安的样子,忙解释说:“我知道你对此事很犹豫,所以背着你偷偷做了调查。我拿定主意,如果他们是真的丢了你,我就把这次调查烂在肚子里。但如果你真是被拐跑的,那就另当别说了。”
玉晞的心更乱了。她虽然有些怨金辰安自作主张,但也从心底感谢他替自己做了选择。“那……你找到他们了吗?”
“侧面打听到了!”他凑近她的耳朵,刚要说话,被主任叫去问话了。
玉晞心神不定地靠在椅子上,直到袁阿姨走进办公室她才回过神来。
玉晞忙给了她泡了杯茶。“袁阿姨,有事尽管说。”
“我那个女儿黄樱,你知道吧?就是去年社区文艺演出,她被你们邀请当主持人。”
“嗯,我知道。”玉晞脑海里浮现出那个高挑白皙、声音甜美的女孩。
“她前阵子和刘明提分手,刘明不干,跟踪她威胁她,昨天还闹上门了,她害怕了一晚上,我想请你们帮忙去调解调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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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应该先报警啊!”玉晞有些诧异,之前她听袁阿姨说,刘明是她在相亲角替女儿看中的,人品好家世好,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凶神恶煞的,报警怕激怒了他。哎,怪我瞎了眼,当初就不该逼着黄樱和他相亲。”袁阿姨越说越急,眼圈都红了。“我那女儿脸皮薄,不好意思找你们,只得我腆着老脸来。”
“嗨,袁阿姨,您说这就见外了。”玉晞笑了笑,“不过我得和您女儿先谈谈,再找机会约对方见面。”
“好的,好的。”袁阿姨忙起身说,“刚好她今天在家休息,你不忙现在就跟我走吧。”
玉晞拿上调解表,到主任办公室打了招呼,就随袁阿姨家去了。
2
黄樱此时正在帮母亲剥毛豆,见玉晞来有些惊讶。袁阿姨跟女儿嘀咕了几句,黄樱便邀请玉晞到阳台坐坐。
“哇,你家阳台好漂亮!”玉晞看着一地的奇花异草赞叹道。
“我爸爱养花,这些都是他的功劳。”黄樱指着其中一盆开得鲜艳的玫红色兰花说。
“都是我男友送的。”黄樱眼里含笑,声音甜甜的。
“刘明可真大方啊!”
“不是他。”她忙纠正说,“我和他已分手了。”
“之前听伯母说,刘明这人挺可靠的,家世也好,你们谈了有两年了吧,什么原因分的呢?”
“怎么不选择报警呢?”
“他这个人,吃软不吃硬。我怕激怒他,他凶起来的样子很可怕!”黄樱埋着头,尽力掩饰着她对他的恐惧。“分手这事,拖了大半年,整得我精疲力尽的,你帮帮我吧!”
“找他朋友或爸妈聊聊,让他们帮忙劝劝。”
“他没有朋友。他爸妈站在他那边,他们挺喜欢我的,还鼓励他早点把我娶进门。”黄樱摇了摇头,”我真后悔当初和他走到一起,现在像个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
“这样吧,找个机会我和他聊聊。”
两人商定当晚和他约个饭。
“你要吃什么?今天我请客。”黄樱将菜单推给玉晞。
“我来请……”
“有我在这,怎好意思让两位美女请呢?”刘明向黄樱谄笑道。“你们随便点,我来买单。”
黄樱冷哼一声,看也不看他,说:“我请我朋友吃饭,不必了。”
“你朋友不就我朋友嘛……”
“你就吃这个套餐吧,很畅销很好吃的。就这个哈?服务员,来三份这个套餐。”黄樱打断他的话,不一会功夫就替大家点完了菜。
“她就是这样,你别见怪啊!”刘明脸色尴尬向玉晞解释道。
“你看不惯我,可以和我分手啊?”
“我知道你是在考验我,我偏不。”刘明向她眨眨眼,示意她别任性了。黄樱装作没看见。
玉晞夹在中间有些尴尬,她向黄樱使了个眼色,黄樱便谎称去趟卫生间。
“强扭的瓜不甜。她这么挖苦你,你大可不必这么讨好她的。”
刘明懂她话中含义,叹口气说:“你要是真爱过一个人,你不会说这样的话。我对她是真心的,这辈子非她不娶。”
“如果是真爱就要学着放手,放了她,也放了自己。你这样不累吗?”
“你根本就不是她朋友,是她求你来劝我的吧?”刘明嘴角浮出一丝冷笑。“自从她和我提分手,她身边就突然冒出很多朋友,真是煞费苦心啊!”
“所以你不打算和她分,是吗?你觉得怎样做才能挽回她的心呢?”
“我对她够好了,什么都依着她。我知道,她是看我穷了想甩了我。我不会让她得逞的。想当初,我家生意兴隆时,我大把大把钞票给她用,谁知结婚前我家突然破产,她就当场想踢了我:这婚不结了。”
玉晞听黄樱说过,他家当年赔了款,他爸拿这笔钱赚了第一桶金,随后在工地当起包工头,工程越做越大,钱像流水般往他家淌。他爸又租卖门面,生意越做越火,他勉强算个富二代,就是带着一身土气。玉晞想起黄樱说这话的嫌弃表情,“我当时怎么就看上他了?”
的确,黄樱从小在城市长大,家庭环境优越,又是独苗,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学业优秀,又是科班出身,现在在省电台做着一份体面的工作。两人从各方面看并不登对。玉晞想,之所以当时袁阿姨和黄樱都满意,也许就是因为看中对方的财力。
“黄樱找到我,是想和平解决这事的。”玉晞见对方有些恼怒,柔声解释道。“换个角度想,她躲你烦你,每次都给你脸色看,你开心吗?”
“我有什么办法,我戒不掉她。”
“更多的是不甘心吧?”
“不关你的事。”刘明突然提高音量,他指着玉晞鼻子道,“我们的事你最好少管。”
玉晞看着他眼露凶光,意识到这人喜怒无常,不能用常人的解决方式对待他。“我没想管。”她以退为进,避免再次激怒他。
正思索着办法时,黄樱回来了。刘明立马摆出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
“刘明,这顿饭就当是散伙饭吧,刚好我朋友在这做个见证。”
玉晞轻碰她的胳膊,示意她暂时别说话。
“戒指我都给你买好了。”刘明从兜里掏出一精美的包装盒,打开后放在桌上。黄樱一看,没有钻,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黄樱还没考虑好,你这太急了。”玉晞抢先说。
“你曾答应嫁给我的,我不管。这辈子你都是我的人。”刘明拿着戒指去抓黄樱的手,被她躲开了。
“你太霸道了,都不考虑我的感受!”
“你的感受就是甩了我,好找个有钱的,对吧?”
“没……没有。”
“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刘明青筋暴起,像变了个人似的,玉晞明白这时不能惹他,只能顺着来,忙安抚他坐下,有话好好说。
“今天看在你有朋友在这,就不和你扯了。”刘明将杯里最后一点红酒喝尽,“以后咱们再说这事。”说完便拿起戒指离开了。
黄樱气得直颤,“你看,他就这样。”
“这样子已经不适合调解了,劝你赶紧报警。”玉晞打算第二天带她去派出所备案,顺便到妇联问问该怎么办。
黄樱觉得小题大做了,又担心刘明知道后会报复。
“你有新男友的事没告诉他,这可是个定时炸弹呀!要是被他知道了,会惹怒他的。”
“我有什么办法,他一直不肯放过我。遇到了合适的,我也等不了啊!”
玉晞想了想,又叮嘱她,“你出门最好带着防狼武器,万一遇到什么可以保护自己。”
黄樱点点头。
3
她在听了金辰安讲诉探身世之行后一直沉默不语,昨晚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现在消失殆尽了,她心里堵得慌。趁着这明媚天气,不如出去散散心。
往人流多的地方走,很快就到了商业中心,玉晞逛到一百货公司,突然见前面一熟悉的身影,那不是黄樱吗?
黄樱看见她时,落寞的表情马上活跃起来,“我正愁没人陪看电影呢,正好,咱俩一起去。”她晃着两张电影票哈哈笑道。
“你就是被人放了鸽子?”
“哎呀,是他临时有个紧急会议,不能怪他。”
玉晞看她拎得大包小包的名贵袋子,就知道是现男友买的,“刘明的事解决了么?你和别的男人逛,不怕被知道啊?”
“我谈个恋爱,总不能躲躲藏藏吧,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行了,咱们别说这些烦心事了,电影快开始了,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扶梯,正说笑着,忽然听到后方一阵吵闹声。玉晞刚转过身,便见刘明以迅雷之势跑上电梯,将黄樱一把抓住往下拖。她伸手去抓黄樱,只抓到几个袋子,黄樱失声尖叫着便拖了下去。
不多会,商场外便围了一群人,玉晞见刘明情绪激动,拽着黄樱的头发,一个劲扇她脸,忙呵住他,“你有话好好说,动手打人可不像男人。”
“我想好好说,你问她,背着我干了什么?”刘明吼道。
“分都分了,你缠着我究竟干嘛?”黄樱疼得大哭,两只手不停向他挥拳。
“这样,你先把她放了,我让她给你道歉,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都答应,行不行?”
“玉晞,我可没答应啊,你别帮我乱答应。”
“你闭嘴,之前我就告诉你,刘明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和他好好说,他会理解你的。”玉晞边说边向黄樱使眼色。
“不需要,我不需要。我谈恋爱正大光明,不要道歉,也不要躲躲藏藏。刘明,我告诉你,我要和你分手,我……”
“黄樱你真是疯了!”玉晞喝住她,又转向刘明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要不我请你们喝咖啡,咱们好好聊聊?”
“哼!别给我来这套,我知道你们合起来算计我。我就问你一句,要那个臭男人还是我?”
“既然你都看到了,你说呢?”黄樱斜瞪着他,“他比你好一百倍。”
刘明圆眼怒瞪,大吼一声,从衣服内侧掏出一把西瓜刀向她刺去!一声惨叫,围观群众吓得四处逃散,玉晞和几个保安上前拉住他,被他一刀挥过来,划伤了一片。
玉晞躺在地上,眼见他向黄樱猛刺了好几刀,黄樱先还在挣扎尖叫,后来渐渐不动了。玉晞捂着伤口,感觉身上发冷,昏了过去。
待她醒来时,见金辰安在病床前守着她。“黄樱她怎么样了?”
“120赶到时,已经没救了。”
玉晞失声痛哭,“是我,我看着她被刺……”
“你手臂刚缝了针,情绪不要激动,你已经做得够好了。”金辰安告诉她,刘明已经被警方控制,保安和围观群众都愿为这事作证,他逃不掉的。
“可是,黄樱不该死啊!刘明口口声声说爱她,这就是爱她的方式吗?”
“遇到这种人能有啥法?若是她早能看清,抽身而退,或是不激怒他,让警察介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玉晞抽泣着,“袁阿姨此时一定是肝肠寸断吧,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她一定对我很失望吧!”
“主任陪着她,你别想太多,不怪你的。”
玉晞听闻哭得更厉害了,金辰安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慰着。
4
黄樱葬礼上,玉晞第一次看见她的现男友——黄樱引以为傲的电台高管,矮矮胖胖的,一脸疙瘩。他神色凌重地献上花圈,鞠了一躬,准备离去。玉晞叫住她。
“那天你爽约,她落了单,被跟踪了。”
“她一直跟我说,她没男友的。谁知道会遇上这事。”
玉晞有些惊讶,还没反应过来,男子便匆匆离开了。她目送着他,只见一辆奔驰车上下来一位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他搂着她耳语几句,两人亲昵地上了车。
“黄樱太不值了!”
“嗯,她确实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但恋爱中,将眼睛擦亮,看清眼前人更为重要。只可惜,大多数女人智商为零。”
“那是你们男人太坏了。”
“男人也有智商为零的时候啊!”金辰安冲着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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