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21年的日本经典爱情电影《情书》在这一天重映,这部如秋叶般静美的电影又一次触动了无数人。
导演岩井俊二是一个才子,他不仅精通影视编导,更出版过小说、散文,对于绘画、音乐也同样颇具功力,他的作品素以影像的清晰独特,感情的细腻丰富而著称,而《情书》即是他光影生涯的巅峰之作。
爱是人类永恒的主题,从《泰坦尼克号》到《重庆森林》,从《天堂电影院》到《美国往事》,无数经典的爱情电影总能击中人们内心的柔软,幻想着能与所爱之人一起经历那些银幕上刻入骨髓的镜头,有人幻想像杰克露丝,在金碧辉煌的舞池里深情对视,有人学着金城武,为了爱在狂风骤雨中奔跑,有人则挽着爱人的手。
如同杰西和赛琳娜,偷得浮生半日,换取相知一世,我也曾深深地被他们打动,但是感动之余,却难免感到有些虚幻,我没有那样让人刻骨铭心爱情,甚至在长期的独自一人生活后,我已经变得不再期待,抑或是有些害怕,自己会爱上某个人。
但《情书》给了我不一样的感受,男主藤井树开篇便被告知死于两年前的山难,给整部影片奠定了悲伤的基调,而女主渡边博子是藤井树的未婚妻,悲痛的她找到了树国中时期的家庭住址,按着地址,寄出了一封送往天国的情书,但意料之外的是,这封信却收到了回音……
原来,树在国中时期的班级里,有一名和他同名同姓的女孩,她也叫藤井树,少年和少女的故事通常有一个不那么浪漫的开始,在与博子的通信中,树揭开了尘封的记忆宝盒,发现了那个清秀少年对自己的一往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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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从来没有给她任何表示,她自然也从未察觉他深埋心底的喜欢,若没有博子,她兴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有这样一个男生,偷偷地在书签背后素描她的容颜吧,这是暗恋者最大胆的告白。
树突然地领悟后,泪如泉涌,影片在她的泪水中结束,而我陷入了沉默,我也同样有一份无法传达的心意,我也曾——
偷偷地喜欢过一个女孩……
中学时期的我总归来说还算听话,进入初中的第一天,父亲告诉我:“你要为考上xx高中而努力,千万不要谈恋爱,只要不谈恋爱,三年你就赢了一半……”而当我进入了那所高中之后,他又说:“你要为考上大学而努力,千万不要谈恋爱……”当然,这样劝告我的不仅是我的父亲,族里的长辈也如出一辙。
我听了,我也这样做了,整整六到八年的时间里,我没有和任何一个女孩亲近过,但我也没有完全专心于学业中,十岁那年,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从幼稚园到高中,我和她一直在同一个学校,但并没有在同一个班。
有人曾问我,暗恋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有为她做过吗?我的回答是:有,但并没有什么意义。
第一次偷偷看她是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吧,那时候的小孩子其实懂得挺多的了,情情爱爱的观念虽然模糊,但也不至于傻到完全没察觉,由于担心她或她身边的伙伴们知道,所以我每一次都不敢从正面直视她的脸,只能等她经过后,要么望着她的背影,要么远远地凝视她的侧颜,当初的我想着,她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可谁知道,这一张侧脸,我一看便是八年呢?
小学的朦胧到初中成了想念,整个初一年级,我们的教室都只有一墙之隔,所以下课的时候,我总会站在走道上,与身边的同学说着不着边际的话,目光却一直期盼着她从教室出来,或者从外面归去,看着她边走边笑的样子,我也莫名地开心。
初二初三之际,我们搬了两次教学楼,从此我们的距离再也没有像初一这一年这样接近过,一墙之隔变成了一层之隔,我也对教室外的走道失去了兴趣,看不到她的时候我总会想念她,所以我想到了另一个办法,我的语文老师办公室并不在这一层,而是在好几层楼之上,所以我一有空便往语文办公室跑,到了她所在的楼层时。
我便装作正经的样子从她的教室外经过,有时能看到她,有时却不能,但不管看或者没看到,我依然乐此不疲,现在想来,的确有些卑微了,但暗恋者就是这样,哪怕是远远地看着一眼,便是莫大的满足。很傻,但并不遗憾。
临近中考之际,学校组织每个班级去校区更大的高中部拍摄毕业照,出发前,我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与她合一张影,可真到了她身边,我却又不敢上前了,她与几位好友一直聚在一起,我若是上前提出合照的要求,势必会面对其他人审查官似的眼神,所以我一直等,等她一个人独处的时刻,但直到离开,都没能等到,我安慰自己:来日方长,总能有机会的。
同样的事,发生在我高三这一年,这一次,我依然没能与她合照,这一次,再也没有来日方长了。暗恋八年,我连一张相片都没有。
进入高中的我比起以前多了几分狡猾,也多了几分自以为是,高一那年,因为脱离了陈旧的人际关系,与新同学的相处十分融洽,所以便有些自鸣得意,以前从来不敢向她搭话的我,这时却主动向她打招呼,接着便扯一大堆没用处的话,一次,我很突然地向她暗示了我的心意,但她却立刻回避了话题,我有些着急。
那四个字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可看见她的眼神后,我退缩了,那一天接下来是怎样度过的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小声吟着周杰伦的《搁浅》恍惚着回到了宿舍,这一年的寒假,我录了一首《轨迹》发布在网上,至今仍是私密,后来,我再也没有向她搭过话。
我以为,至此,这份感情算是了断了,可我高估了自己,我很快便发现,每当我靠近她,心里还是会没来由地紧张,每当她从我身旁经过,我还是会忍不住偷偷将目光转向她。“兴许是我错了吧,是我冒犯到她了。”
“就这样结束了也好”,轻声叹息过后,我决定放弃,其实结果早就知道,只是我一直自作多情。
收拾好心情,我踏入了大学的校门,直到今天,我认为我大概不会再回忆起那段往事了。
直到看见《情书》,看见了那一对同名同姓的少年少女,许久没有触碰过的回忆不受控制地翻滚,少年藤井树对少女藤井树的心意就像曾经的我,平日里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暗地里却想象了无数次在一起的场景。少年将他们共同的名字写在没有人会借阅的书签上,拿着少女的考卷,只为静静端详她的笔迹,用口袋套住少女的头,只为了惹她注意……
白色窗帘随风而动,那是他的爱,学校里车棚的手摇灯忽明忽暗,那是他的爱,上学路上飞舞的粉色樱花,那是他的爱,女孩家门前纯白的初雪,同样是他那说不出来的爱。
少年将那本《追忆似水年华》递到少女手中的时候,欲言又止的样子,是要告白吧,但他又怎么敢呢?他只好把一切都夹在书里,他走了,向喜欢的女孩道别,八年后,他死在了山难中,没有向少女表达心意,是他一生的遗憾啊。
所以,他才会向与少女长得很像的博子提出交往,所以,他才会拿着戒指迟疑着要不要对博子求婚,所以,他才会在临终之际,唱着松田圣子的“我的爱,已随那南风而逝……”
不想忘记,也不会忘记,那年少的喜欢……
我执时间为笔,用自己的生命,写下着封情书,每个字都是过去已逝的光点,最后却只能凝结成一句浅浅的问候——
“你好吗?我很好!”
年华是封被退回的无效信,而我的信却从未寄给谁,遗憾的事有了回忆的加持,也就显得不那么遗憾了,暗恋本就不应当要求结果。
若我是《情书》的男主,我想,在弥留之际,我会唱一首《开不了口》,为这段回忆画上一个句号——
“就是开不了口让她知道
就是那么简单几句我办不到
整颗心悬在半空我只能够远远看着
这些我都做得到但那个人已经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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