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断想 | 爱申活暖心春_排队_年货_票证

过年断想

作者:张幸珍

小时候等待过年的时间很漫长。物质匮乏,在积攒年货的过程中,过年的气氛也渐渐弥漫开了。先是居委会根据每家每户的人口多少,按大小户之分,大户五人以上,小户四人以下。然后由居民小组长挨家挨户分发各种票证,有年糕票、肉票、鱼票、糖票、干果票,不下十多种,我家五口人,刚好大户。在发到票证的那会起,就开始了过年的准备。我小心翼翼地攥着钱和票证,替上班的父母分忧排队购物。买糯米买年糕,要到粮管所,买鱼买肉到菜场,排队更是一件苦差事。

凌晨4点起来,睡眼朦胧,拎着竹篮往菜场跑,太早,大门没开。就先排在大门外,5点开秤,4点45分才开大门。第一轮排队,很有可能被开门一哄而上的人群打乱,为了保持排队成果,我们自发编号,很大声地嚷嚷:谁也不许插档噢。往往此时插档人员会恼羞成怒,舆论的攻势迫使插档者悻悻然保持沉默。我们手里拎着菜篮,买到了紧俏的年货,向家长夸张地描述所作所为,在父母的夸奖声中,我便生出许多的得意,一发不可收拾地排队买年货,顺便还可以有几个零花钱。在寒假生活里多出了不少灵活生动的内容。

年货差不多备齐了,接下来的日子,就投入到实质性的忙吃忙喝阶段。通常每人有两斤糯米。我家5人总共10斤。碾糯米粉,也是繁琐有趣味的过程。先淘米,浸泡两天,然后捞起米,沥干水分。起先碾米还没有加工厂,好在我家斜对门有一户姓鲍的人家,家里有一个舂米的石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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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臼,用一块大整石慢慢凿成。它形同一只巨大的酒盅,臼口的直径不小于70—80公分。尾部的地下挖一个深坑,当把重心移到“碓”尾并将其向坑里踩压下去,“碓”头即抬了起来,然后舂下去,抬起来,再舂下去,就这样机械地重复,便是舂米。舂米,麻烦了街坊邻居,母亲准备了零钱,表示了自己的心意。

70年代初期,人民公社实现机械化,生产队有了碾米机,我们住在街上的居民也到生产队的碾米加工厂排队,几分钟,米碾好了。碾好的糯米粉要在太阳底下连续晒多日,才确保米粉不变酸。这些视若珍品的食物,吃到嘴里,其味道就格外香甜。

在慢慢地等待和准备中过年,别有情趣。过年前,通常要准备一次彻底的大扫除。要把一年积淀下的尘埃全部扫除,墙角床底、灶前门后、房檐屋角,高处爬上梯子,凡是手够得着的地方,掸尘抹灰。老屋,木制玻璃窗门,嵌在门臼里,可随意卸下来。天井里放一个大木盆,卸下来的门窗平放在木盆上,吊桶井水,一边冲一边洗,干干净净,特别亮堂。母亲总夸我能干懂事,替了父母的手脚。想想也是啊,那时我也就10来岁样子,能替父母干这些活。

还有一桩开心事,穿新衣裳。只要家里的经济条件许可,一般来讲大人都会给孩子全身新。我们家兄妹三人都穿上新衣裳,神气地往人堆里一站,媲美和炫耀,无形中在展示着妈妈的巧手,也无言地显示着各家的实力。

年夜饭,隆重端上七碗八碟,红烧肉、咸猪头肉、咸鸡肉、肉皮三鲜汤、蛋饺、黄鱼、炒十锦菜……年夜饭后,我们聚在父母身边,桌上摆放了花生瓜子糖果之类的零食。泡上一壶茶水,爸爸妈妈会讲许多祝福我们好好学习、健康快乐的激励话,午夜时分,我头枕着五角新票压岁钱,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虽然几十年过去了,但儿时的年味深深地印刻在我的心里,回忆起来还是那样的有滋有味。

来源:上海宝山官方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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