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陈晨 袁野 发自江西上饶
近3个月来,一个名叫胡鑫宇的高一新生的行踪,牵动着很多人的心。2022年10月14日晚,胡鑫宇消失在江西省铅山县私立致远中学的监控中,此后踪迹全无。多日来,官方救援力量和民间自发组织的救援队以学校为中心展开搜索,范围甚至延伸到了其他县,仍一无所获。
胡鑫宇的父母和亲人饱受煎熬,广大网友也为一个15岁孩子的失踪感到揪心,同时也疑惑,一个好好的学生,怎么就能在学校里不见了踪影?2023年1月12日是胡鑫宇失踪的第90天,胡鑫宇失踪前和失踪后的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
提前签订协议,进入私立高中
15年前,胡鑫宇出生在江西省上饶市铅山县永平镇排上村胡家塘。
胡家塘距离铅山县城有20多公里,从村里到县城没有直达的客车,村民如果想去县城,得先自行去到镇上,再乘坐客车到达县城。
村旁有条铁路,火车的轰隆声不时响起。每当火车来临前,桥洞旁就会响起提示音,提醒附近的人注意安全。胡鑫宇家就距离桥洞不远,跟左邻右舍一样,是一栋三层的小楼。相较于村中其他村民家的小楼,胡鑫宇家和周围邻居家的楼房要新一些。住胡鑫宇家隔壁的一位邻居介绍,他们的楼房多在七八年前翻新。
胡鑫宇家门口附近有一棵大树,不远处还有一个村民捐钱建起来的小亭。这两个地方都是平时村民喜欢聚集在一起聊家常的地方。
胡鑫宇出生在一个四口之家,还有一个大他15岁的哥哥。
村民说,胡鑫宇的爸爸是独生子,妈妈有几个兄弟姐妹。胡鑫宇的舅舅在福建工作,四五年前,他的母亲也去了福建打工。胡鑫宇的哥哥在毕业后也去了福建。如此一来,江西老家只剩胡鑫宇和爸爸长期在家。
胡鑫宇是在村子里读的小学,胡鑫宇妈妈说,他的成绩一直不错。在村里的一所初中读了一年半后,转学到了铅山县河口镇的桃园中学读书,这是一所私立学校。在桃园中学读书期间,胡鑫宇与致远中学签订了中考录取协议,后以531分被致远中学录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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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协议,致远中学减免了胡鑫宇第一学期的费用1500元,实交7100元。2022年9月入学时,胡鑫宇的成绩在全校1303名高一新生中排名第650名,在班级65名学生中排名第58名。
宿舍楼挨着树林山岗,围墙没有监控
致远中学是一所全日制私立高中,致远中学的初中部就在其对面。学校的位置属于铅山县河口镇西南郊工业园区。校园占地约90亩,校内有12栋建筑,目前在读学生4257人,其中走读生1946人,住校生2311人。胡鑫宇就是住校生。
学校东侧是自建房,西侧是老机械厂,南侧是大片森林山岗。校园围墙长约1千米。校内有两个小公园,其中名为雎园的公园南侧就是校园围墙,围墙外是一片500多亩的树林山岗,雎园东侧就是胡鑫宇的宿舍楼。
记者现场发现,胡鑫宇所住的宿舍楼位于学校东南角,东侧围墙外是自建房,南侧围墙较短,与山林相接。胡鑫宇失踪前,学校绝大部分围墙无监控视频覆盖,学校室外公共区域视频监控覆盖范围约三分之一。师生和附近居民反映,偶有学生翻越围墙出入校园。
不过,1月10日记者在胡鑫宇宿舍楼外的小道上发现,学校东南角的围墙上新装了几个摄像头,且学校东侧围墙上的铁丝网,也有部分换新。附近居民证实,这些确实是在胡鑫宇失踪后新安装和新换的。并且在胡鑫宇失踪后,居民们再也没有看到过此前学生翻越围墙的情景。
经过多日的调查搜寻,江西公安在1月7日通报,未发现胡鑫宇在校内被害、自杀、发生意外的痕迹证据。综合现有信息,指向胡鑫宇是自行离开的学校。
那么,胡鑫宇失踪前,发生了什么?
多次向树林山岗方向张望,消失在监控中
公安在通报中提到,入学仅一个多月就失踪的胡鑫宇,在升入高中后,多科测试成绩在班级排名中下。并且他本人也曾向老师同学表示过学习吃力、压力大,注意力难以集中,存在睡眠问题、休息不好,想回家等想法。他还多次在书本上写下失眠、失落、想回家等文字。
2022年9月27日,胡鑫宇曾三次与母亲通话,哭诉不想读书,想回家。甚至在国庆假期前与同学聊天时,还谈论过可以从围墙一角翻越出校园。
国庆期间,胡鑫宇的妈妈和哥哥回到老家。胡鑫宇妈妈说,当时胡鑫宇非常开心,家人还带他外出游玩。
国庆假期结束后,2022年10月9日,胡鑫宇曾给妈妈打电话,让妈妈远程操作关闭他的电话手表,此后家人没再跟胡鑫宇有过联系。两天后的地理测试,胡鑫宇的成绩排在了全班末位。之后的两天,他曾多次在宿舍的阳台向雎园和校园树林山岗方向观望。
2022年10月14日失踪当天,胡鑫宇在上课时总是低着头,盯着课本发呆。这天下午下课后,胡鑫宇先到食堂吃饭,然后独自回到宿舍短暂停留,随即来到宿舍楼五楼的阳台朝雎园和校外树林方向张望。之后胡鑫宇走出宿舍楼后走向雎园方向又返回。直到当天下午5点51分30秒,胡鑫宇第二次离开宿舍楼,28秒后在雎园方向离开了视频监控范围。
家人在寻人启事中写道,胡鑫宇的电话手表、学校水卡以及钱都在宿舍床上,身份证在家里,跟胡鑫宇一起消失的是录音笔和校内饭卡。监控最后拍的胡鑫宇,戴着眼镜,内穿白色长袖卫衣,外穿黑白色运动衫,下身穿黑色休闲裤,脚上穿的是白色休闲鞋。
寻人启事中放了两张胡鑫宇的照片,一张为失踪前的暑假生活照,身穿白色短袖的胡鑫宇对着镜头开心地笑。另一张就是监控拍到的他,看不出表情。
记者在致远中学门口发现,胡鑫宇失踪两个多月后,家人更新了寻人启事,其中为鼓励他人提供线索,将酬金从5万元提高到了50万元。公安也在通报最后希望大家能提供线索。
胡鑫宇就这样消失了,再没有人见过他,再没有监控拍到过他。
多次地毯式搜寻,结果让人失望
寻人启事中提到,胡鑫宇的班主任是在他失踪当晚11点42分电话通知的家长。在公安通报中,班主任是当晚一直在学校正常教学,晚上10点多回到家一小时后得知胡鑫宇不在宿舍,半小时后班主任返回学校查看,并组织学生寻找胡鑫宇。2022年1月15日0点刚过,向校长报告了胡鑫宇失踪的情况。
胡鑫宇父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讲述,2022年10月14日晚上11点40分左右,胡鑫宇爸爸接到班主任电话后,便立即赶往学校,同时还联系了离学校更近的胡鑫宇小姨等亲戚,并给在福建打工的胡鑫宇妈妈打去了电话。
2022年10月15日凌晨2点半,胡鑫宇爸爸和亲戚赶到学校后,跟校长碰面,并在老师的协助下在学校搜索,但并未发现胡鑫宇的踪迹。
当天上午,胡鑫宇妈妈也赶回了铅山县,她直奔学校。
致远中学副校长在接受采访时称,胡鑫宇失踪后,学校组织了全校教师对学校内所有地方进行查找,包括所有的房间、水池、楼顶、阁楼和化粪池等,甚至还将学校内人工湖的水都抽干,仍然没有找到人。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胡鑫宇的家属、铅山县公安局、铅山县蓝天救援队、铅山县绿舟救援队等多方在学校及其周边进行了多次查找,仍无线索。胡鑫宇的家属还购买了无人机,从云南找来携带搜救犬的民间团体,但都没有获得有用的线索。
胡家塘的多位村民,也曾多次帮忙到学校周围找人。一位村民说,当时他们曾接到一条线索,附近县城有人看到一个身穿脏衣服的孩子在买菜,很像胡鑫宇。多位村民和学校老师一起赶过去,但结果是让人失望的。
好好的孩子怎么就不见了
胡鑫宇失踪第二天上午8点左右,家属和老师到当地公安机关报警。2022年11月20日,江西省公安厅、上饶市公安局、铅山县公安局三级公安机关组成联合工作专班,对此事开展调查。
调查期间,关于胡鑫宇失踪一事,曾在网络上传播着多种说法和谣言。甚至还有不少网红专程到致远中学和胡家塘直播。
学校附近的店主说,有段时间每天来学校附近的人特别多,甚至还造成了交通堵塞。
2023年1月1日上午,当地警方与胡新宇家属及律师会面,就案件调查情况、目前掌握的线索细节等进行了沟通交流。
1月7日,江西警方发布了关于胡鑫宇失踪事件的调查进展情况通报。通报称,未发现胡鑫宇在校内被害、自杀、发生意外的痕迹证据。综合现有信息指向胡鑫宇系自行离校,目前正在全力查找中。
通报详细介绍了接警情况、致远中学的情况、胡鑫宇的情况、校长及其家属和副校长及班主任的情况,并辟谣了胡鑫宇失踪事件发生以来的多个谣言。
如今学校附近常有警车巡逻,学校两侧的树林山岗附近,也一直有警车停放。
不过在官方通报发布后,胡鑫宇舅舅对媒体表示,通报内容与1月1日家属与警方会面所交流的信息相同,但家属对校内监控及围墙的部分情况仍存在一些疑惑。
1月12日是胡鑫宇消失不见的第90天。有媒体报道称,铅山县现在每天有很多人,都在帮忙寻找失踪的胡鑫宇。寻找的队伍中,有干部,也有群众,还有志愿者。
胡鑫宇的一位同族爷爷作为长辈,替胡鑫宇及其父母感到难受,“好好的一个孩子,养到这么大,怎么就不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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