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香港理发店剪个头,一推门我傻眼了?_阿姐_发廊_理发

疫情之后,去理发店的频率越来越低。女生在家里自己修修也就罢了,男生就得想办法解决。不过话说回来,居家办公这么久,人都不见了,理发又给谁看呢?

等待发廊重开的日子里,想回顾一下这些年在香港理发的心路历程。

潮流地带的收藏大师

多年前,初到香港、想体验本土文化的我找本地同学预约了一家很受年轻人欢迎的发廊。一群人穿街走巷,来到旺角一栋墙皮已斑驳脱落的大厦,据说是内有乾坤。上了一层楼,开门的一瞬间,我竟不知是到了博物馆还是盘丝洞。黑白格子的地面,墙上无数花花绿绿的海报,遍布店面的搪胶公仔。以及在幽暗处一闪一闪的的霓虹灯,店内游走的非主流打扮发型师……光怪陆离,不知看哪里才好。要不是之前再三和同学确认过这是正规发廊,我真的很想逃。

因为是第一次去,我们没有指定发型师。就被随机分配了Tony——满头奶奶灰、身穿围裙的日系小哥。他问我想做什么发型。我说先拉直,再修一下发尾。小哥又问:“你的yam要不要剪?”我说:“yam?”当时,在我的广东话字典里还没有这个词。懂广东话的同学正躺着洗头,没法帮忙翻译。小哥的普通话也真的很普通,比划了半天,我恍然大悟:yam就是刘海啊(备注:阴)!我说:“好的,剪短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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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沟通就比较顺畅了,小哥手法纯熟,会停下来问:“你觉得这样的长度可以吗?要不要再修一下?”他还会谈天说地:“你们看到网上介绍的是我大佬,店里的东西都是他从世界各地带回来,品味一流。这个是xxx,全香港只有x个;那个是xxx的限量版,全世界只有x个……”

后来,我总结出规律:旺角、太子附近的发廊多如牛毛,装饰都很极繁风。书呆子进去,潮人出来,只是容易透出一股俗称“MK味”的非主流感觉。在中环、铜锣湾等高档商圈的发廊反而化繁为简。Tony老师们会精心修剪出看起来漫不经心却精致到头发丝的发型,让人更加自信放光芒。当然,价钱也随着“沙龙感”扶摇直上。

究竟贵在哪里呢?是窗明几净的环境、浅色无瑕的毛巾、360度旋转还带头枕的真皮座椅、名牌的洗护工具?还是驻店的日本大师、贴心的服务、精心设计的网站和与时俱进的社交媒体?羊毛出在羊身上,说实话,这些我都能接受。但有些品味独到的Tony可能是收藏家,开店只为找个地方展示自己的收藏品,兼职理发。看看价目表,再看看店铺陈设,第一感觉是:这不是洗剪吹,是客户众筹给理发师买乐高、买滑板、自行车、变形金刚……实惠如我,近年来看到这种喧宾夺主的店,立马溜了。

真诚Tony,不说再见

潮人聚集的市中心自然是百物腾贵,好在街坊发廊收费相宜,我时常光顾。几乎每个地铁站或社区商场都有快剪发廊或上海理发师傅,客户以男士居多。女生嘛,还是想精致一点,重视体验。于是我摸索了一阵,在家附近找到了一位还算靠谱的沙龙理发师。他算是街坊发廊里的中高端Tony了,就叫他阿诚吧。

阿诚和香港不少理发师一样,在日本进修过,还把证书裱起来挂在店里当眼处。阿诚谦恭有礼,等待时会给客人倒杯水。洗头时用指腹揉搓而不是指甲挠头,理发时会和你聊聊天,但不八卦。也从来没说过我发质差、让我做护理、办卡,这一点真的很棒。明明白白的贵,好过暗搓搓的隐藏收费。

逢年过节,阿诚会给我发祝福贺卡、小动画,是很有诚意的“发送”,不是“转发”。题外话:WhatsApp显示“转发”这个功能平时好用,但群发祝福的时候真的很想吐槽。

我对理发的要求不算复杂,阿诚也基本可以满足。有一次,我要出席一个隆重场合,需要盘头发做造型。照例提前约好时间,还发了照片和他确认能不能做出那样的效果,他说:“放心,包你满意。”来到发廊,我对着镜子,期待焕然一新的自己。

没想到平时剪刀翻飞、手脚麻利的阿诚盘起头发手不听使唤,捣鼓了半天,我已被摆弄得头昏脑涨,脖子酸痛。一看时间,就快来不及了,后颈还有一大缕头发无家可归。我连忙说:“麻烦快点。”恨不得自己来了。

阿诚有点慌,连声应承,赶紧拿起发胶在我头顶三尺的地方洋洋洒洒一阵喷。再别上一堆发卡,总算把头发定型,匆匆收尾了。我照照镜子,心想:就这?还我血汗钱!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盘头发、做造型不是他的强项。当时我也赶时间,想着他平时理发也不错,就没说什么。晚上,为了洗去那满头的发胶,我搓得头发都快冒烟了,房间里还弥漫着浓浓的香精味。还有后来发现,照片中隐约可见无处安放的发尾……

这次有点闹心的经历之后,我就没找过他理发,路过时还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没过多久,阿诚WhatsApp我说感谢帮衬,他的店要搬去另一区了,有点远,希望有缘再见。说实话,当时的我如释重负——是你离开我,不是我不支持你。希望这位真诚但“偏科”的Tony能苦练技术,再创辉煌吧。

利索阿姐,缘来是你

经过了多次冒险和试错,我锁定了一位中年阿姐,几年下来感觉不错,在此给打个免费广告。她的店面很新,位于人来人往的荷兰街,有三个理发师。其实几个月前,它还只是士美菲路大斜坡上一个极不起眼的小门面。只有三张椅子、一个洗头凳、阿姐一个理发师。门口除了一个小小的灯柱转呀转,几乎没什么标志。

这地方偏僻,一般人不会专程赶来,但阿姐不愁客源。港大学生、周边师奶、菲佣印佣,常把她小小的门店挤得水泄不通。阿姐手艺精湛、动作麻利,给她一张图片,她十分钟就能剪个八九不离十。做造型也不在话下,什么空气刘海、复古油头、羊毛卷,也都手到擒来。我一般也就做个离子烫,洗头、上药水等待的间隙,阿姐能见缝插针,理三四个头,可谓时间管理大师。

但阿姐也会吐槽:有些人拿着外国明星照片让我做造型,人种、发质都不一样,我就算弄好造型了,他们回去也不会打理啊。她忙忙碌碌的时候,头顶常有窸窸窣窣一阵动静,阁楼的洞口探出一个小脑袋。那是阿姐口中恨铁不成钢的儿子。以前只是个淘气的小薯仔,转眼比妈妈都高,要考大学了。

阿姐几乎全年无休,圣诞节也不例外。但几年前的一次我却吃了闭门羹,只见一张告示:去旅行,x月x日开门。过了几天,阿姐回来了,说是庆祝女儿毕业,全家人去大阪玩了一星期。还有一次,我在街市大排档吃鸡煲,余光瞥见旁边有个人很眼熟,定睛一看原来是阿姐。四目相对,我们还打了个招呼。看着他们一大家子举杯共饮,其乐融融那一刻,觉得这就是香港的人情味。

把项上人头、满头青丝交给一个陌生人打理,是需要勇气的。找到一位好的Tony老师不容易,现在看来,能自由自在外出理发的日子也难得。且行且珍惜。

(本文作者:

海的干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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